林邊是一汪湖水,碧綠深邃不見底。湖面上沒有漁船,只有微風吹起的粼粼波光,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和美好。
岸上有一名少女面向湖水佇立吹著竹笛,潔白的雙手握住翠綠的笛子,纖細修長的手指不停地在笛孔之間跳躍。原來昨夜不是什么都沒發生,是他們的奮不顧身換來今晨的平和。黑夜難熬,他們也很疲憊,安息區慰藉著逝去的靈魂,也撫慰著恪盡職守的他們。
“安息曲?”林澈一早聽到有人吹“安息”,穿過樹林走到湖邊,見到一襲白衣的她。
肖韻點頭,“嗯,愿逝者安息。”
“為何用竹笛?”安息曲應是用琴奏的,會安息曲者必會撫琴。林澈看著肖韻手中才削好的竹笛有些不解,若是沒帶琴在城中也不難找,為何還要以笛代琴呢?
“昨日我靈力消耗過大,現下用琴應是奏不出完整的安息曲了,所以用竹笛代替,應該還是有些作用的吧。”肖韻昨夜的確消耗了太多靈力,到現在也沒恢復。
林澈聽后坐在她身邊,拿出一張琴,說:“我幫你。”
肖韻見他要幫自己很是開心,“林公子……”
“我字璟熙。”林澈的意思是已認肖韻為好友,不要她再叫他林公子了。
“璟熙,你善音律?”肖韻自是明白林澈的意思,她一邊問著一邊坐下拿出自己的琴。
“修琴只比學劍晚了一年,應該能配上你的曲子。”林澈看著肖韻的琴就知道她是高手。
肖韻笑笑,示意開始。在他的幫助下一曲安息奏畢,覺得似乎給這平靜的清晨又添了幾分喜悅似的。
“璟熙,你靈力醇厚,可否再同我奏一曲‘鎮魂’,以免……”肖韻是擔心昨晚那些走尸日后再被不軌之人利用,雖然楚鄯、沈梁和佘余派的人已經把它們做了處理,但畢竟數量太大,多一層保障還是好的。
“好。”沒有多言,白衣飄飄的二人又合奏一曲。
“肖姑娘。”
“我字淺月,不過更習慣別人叫我阿韻。”
“阿韻。”林澈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然后停頓一下說,“你的字太俗。”說完就轉身走在前面,不知是開玩笑還是在解釋為什么不稱呼肖韻的字。
“璟熙!!”肖韻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因為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俗。起初她為自己取字的時候選的只是一個“淺”字,但是林叔叔說哪有人的字是單字的,便給她加了一個“玥”字,說她是沈家的珍寶。淺和玥單獨說來都好聽,可唯獨放在一起顯得特別俗氣,她又無法拒絕,所以很少提起自己的字。
林澈轉移話題,問:“這琴可有名字?”
“有,扶音。你的呢?”肖韻看得出他的也是一把好琴。
“五言。”
“是話少的意思嗎?”連琴的名字都這么有天機,肖韻只得曲解來“回敬”一下。
“只吐精言,不加贅語。”林澈用一個“精”字打發了肖韻。
“阿姐。”沈梁來了,二人收起各自的琴,拿劍起身。
“阿梁,你們那邊都處理好了?”肖韻問的自然是那些尸首。
“嗯,已經處理妥當。楚公子還把昨日設下的符咒隱匿起來防止他人破壞,這樣咱們走了也能保這里的百姓平安。”沈梁說的時候楚鄯和佘勇也來了。
昨夜那些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三家弟子足足處理了一夜。先是找一個埋尸的地方,然后再把它們運過去,還要一個個處理防止尸變形成真正的走尸禍害人。其實這些尸體應該是被什么控制或者影響了,雖然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但應是故去不久還未尸變成真正的走尸。
“一下子這么多走尸,此地的水里必有些不尋常的東西。不如我們去湖里搜尋看看。”楚鄯說。
佘勇又開始狗腿了,“對對,楚三公子說的有理,還請三位公子費心!”這是又把肖韻給丟了。
其實經昨晚之后佘勇見肖韻不僅沒死還大出風頭,更加痛恨她了。他想如果當時留下的是自己,那這些功勞就都是自己的了。難怪那個死丫頭要主動留下,把他們都支走呢!門內的兩個死弟子還敢忤逆自己替她說好話,簡直是豈有此理!
“御劍吧,水里情況不明朗,御劍穩妥些。”沈梁的提議被大家接受。
肖韻、楚鄯、沈梁、林澈還有佘勇五人御劍在湖面上搜尋,卻未發現任何異樣。他們又找了幾條船,下到水里想靠感知尋找也未果。
“看來,只有下到水里了。”楚鄯見較為安全的法子都沒能尋到異樣,現在不得不下水了。他吩咐付身后的楚家門人,“每條每條船上留一人,其余的準備下水。”
“是,公子。”楚家門人齊聲回答。
“楚鄯,你不歸山多是溪水,我們水陸嶺有不少這樣的深潭。我的師弟們時常下水不如先讓他們去尋,如果找不到再增派人手。”肖韻怕楚家弟子不熟悉深潭水會出什么危險,所以提議讓她那些號稱“水中小霸王”的師弟們先去試試。
云錦聽說要下水,馬上興奮起來,忙了一晚的疲累也消失不見了。“楚三公子,我師姐說的有理,在船上等我們的好消息!”
肖韻知道云錦是因為有正經理由要下水興奮地有點過頭了,笑著用手拍他一下說,“還不知道找的是什么東西呢就等你好消息,別捉條魚上來,不夠吃!”
大家的精神緊張了一夜,聽見肖韻這么打去云錦都笑了,心情稍稍有些放松。
“你若能找到,我請你和你師姐吃一年的烤魚!”楚鄯見識過楚家弟子的水性,讓他們去確實比楚家弟子合適。
“一言為定!”云錦說完就帶頭跳下去了。
云嶺一邊脫衣服一邊說,“楚三公子,如果是我找到呢?”
“也請你吃一年烤魚!”楚鄯豪放的說。
“我就算啦,請我師姐和師兄便好!”他口中的師兄指的是沈梁,說完也跳了下去。
“阿姐,我也同他們一起去找。”沈梁說。
“好,一切小心,把師弟們安全的帶回來。”肖韻祝福沈梁。
沈梁也跳入水中。其余的沈家弟子也都準備好了,齊聲說,“楚三公子,我們等你的烤魚吃!”說完像下餃子般一個個的跳入水中,四處去搜尋。
本來下水搜尋之事讓大家很緊張,被沈家幾個師兄弟一鬧倒像是有彩頭的比賽一般。尤其是本來應該下水的楚家弟子,一個個也都摩拳擦掌起來。楚郊問:“三公子,如果是我們找到呢,有烤魚吃嗎?”
楚鄯看看他們,又看看肖韻,“你們還是等著烤魚吧。”
過了好一會兒,云嶺出水面來,“師姐、楚三公子、林小公子,我搜尋了大片水底,除了石頭什么也沒有,水底連魚都少。”
“你先上來休息一下。”肖韻對他說。
“不行,我再去找找。”云嶺說完一個猛子又扎了下去。
“師姐,沒有!”
“師姐,沒有!”
“師姐,沒有!”
師弟們紛紛出水面稟報自己的搜尋結果,“先都上來歇歇,你們可見到阿梁和云錦了?到現在還沒上來過。”
師弟們都搖頭。又過了一會兒,還不見他們上來,肖韻有些著急了。
“師兄和云錦、云嶺怎么還沒上來?”船上的沈家師兄弟們在議論,楚家和佘余派的弟子們也在小聲分說著。這么多人一起碎碎念,讓肖韻不覺緊張起來。不會出事的,不會的,不會的。
忽然水面被掀起來一塊,三個人頭冒出來。“阿姐,在那邊的水底。”沈梁用手擦了一把臉接著說,“水底石縫里有一塊明顯不一樣的石頭,看著像是被人放進去的。但是縫隙太小,我們拿不出來,用劍也不行。”
大家替他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但是又遇到一個難題,肖韻打算親自下水去看看,可林澈卻早她一步走到船邊。
“璟熙!”肖韻有些意外的喊了他一句。
“我天曦閣深潭雖不多見,倒也不全是溪水。”林澈的意思是自己水性不差,要同他們一起去。不過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感覺就是不一樣啊。
“我也去。”楚鄯也湊熱鬧要下水。
“楚鄯,總得有個人在上面接應。你代我看護好師弟們。”說完肖韻、林澈下水,和沈梁、云錦、云嶺往譚底游去。
果然如沈梁他們所言,那塊石頭嵌在石縫里不好取出。林澈拔出佩劍,積聚力量向石縫處批去,因著在水里威力減弱許多。石縫邊只掉落了一塊小石頭,不過嵌在里面的那塊石頭卻翻了個過,可惜沒有出來。
沈梁試著把手伸進石縫里,想著把它拿出來,但是他的手太大根本伸不進去。林澈本想再劈一劍,但又怕經剛才一劍后邊上大的石塊松動會掉下來掩蓋他們要取走的那塊石頭,便沒有再下手。
肖韻示意自己去拿,她的手還真的伸進去了。不過因為在水下,石縫又小很不好用力,試了幾次都沒能拿出來。當她再一次嘗試時指尖被劃破,血一下浸染到水中流到那塊石頭周圍。
沈梁和林澈看到她受傷十分緊張,但肖韻似乎想到了什么,催動靈力心里默念著什么。那石頭竟然一下子出來落到她手上,不知是水流動的恰好把石頭帶出來了,還是肖韻心想事成了。
不管怎樣,東西到手,五人迅速的離開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