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屑！”

　　長夜將至。

　　齊煜站在鴿灘市一條冷清的街道上，手里拿著黑中介提供的印著工作面試地點的紙條。

　　【鴿灘市末法路221號B】

　　再次核對了一下眼前門面上的標識，完全吻合。

　　但是這于薄暮之下昏暗的街道中，閃爍著騷粉色燈光并書寫著‘快樂天堂’四個讓人想入非非大字的招牌。

　　被各種奇怪求子、打錢廣告貼滿的褪色墻壁。

　　玻璃門上張貼著充斥著荷爾蒙氣息的海報和一些貓片的劇照。

　　緊閉著、不露一絲縫隙的大門中透出的奇怪聲音。

　　這一切的怪異都讓人望而卻步，這真的是介紹中提到的招聘服務生的商店嗎？

　　想著那個讓人密恐的麻子臉中介，他說的服務生是不是和我認為的服務生有些許出入啊？

　　話說我承諾自己可以吃苦耐勞、當牛做馬，并不是來當牛郎啊，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對。

　　但是想到了資料里面這里畢竟也是經過審批的合法店鋪。

　　他還是強壓著退步的意志，欺騙著自己的內心推開門走進了屋內。

　　映入眼簾的是一方狹小的空間，大概只有二十來平。

　　兩旁的貨架上擺著稀奇古怪的玩意，厚積的灰塵側面反映著屋主的懶惰。

　　正對著屋門的辦公桌后坐著一個頭發亂糟糟的中年男子。

　　大概是太過于專注電腦銀幕上的內容，直到齊煜走近了辦公桌，他才反應過來。

　　貌似受到了些許驚嚇，將什么東西收到了一邊，起身面向齊煜，并熟練地順手關閉了電腦的顯示屏。

　　“歡迎光臨快樂天堂，這里可以滿足你一切追求真正快樂的渴望，只需要一些小小的代價。”

　　中年貌似把齊煜當做了光顧的客戶，熱情地招待著。

　　齊煜抽了抽鼻子，一股淡淡的類似于小魚干的腥味。

　　但畢竟當下還沒有應聘成功，他強壓下想要吐槽些什么的沖動，恭敬地開口。

　　“我是來應聘服務員崗位的。”

　　“哦。”中年挑起的眼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耷拉了下來，坐回屬于他的舒適老板椅。

　　“每天八點半準時讓我看見活著的你，晚上五點半下班，管中午飯，如果沒什么問題，恭喜你，你應聘成功了。”

　　“嗯？”齊煜有些迷惑，“沒有什么提問環節嗎？這么草率的嗎？”

　　“切，真麻煩。”中年撇了撇嘴，收回了想要去夠顯示屏開關的手，交叉放于胸前，目光裝作有神的樣子逼視著齊煜，“那好，問你幾個問題。”

　　“我聽著呢。”齊煜覺得這樣舒服了一些，或者說更合乎他的邏輯。

　　“你是男的嗎？”

　　“是！”

　　“你是人嗎？”

　　“嗯？”齊煜有些懵，再一次被打亂了思緒，有些斷斷續續地開口，“應該······是吧。”

　　“很好，最后一個問題，你活著嗎？”

　　“你想感受一下我的溫度嗎？”齊煜終于忍不住了，吐槽著中年的提問，甚至他現在覺得如果三個問題顛倒一下順序會更加讓人容易接受。

　　“很好，你被錄用了。”說完中年轉過身去，打開了電腦的屏幕。

　　“真不知道你們一定要遵從這些毫無意義的繁文縟節干什么，本身這就是簡單供求關系，還一定要走一堆完全浪費你我時間的惡心程序。”

　　“那么請問我的工資怎么結算？”

　　不再理會之前清奇的問答，既然已經受到了老板的認可，下面可以合理談論一下自己的薪水了。

　　“這才算是合理的問題嘛，不過對我來說還是無聊的很，每天兩百羅本，薪水日結。”

　　“日結？”齊煜沒聽過哪份合同期至少兩個月的服務工作薪水是日結的。

　　除非······這個日和我想象中的含義有些出入。

　　想到這里，一股寒流從腳后跟一路向上流竄到了頂花皮。

　　“不然呢？天曉得你明天能不能活著來簽到，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后續糾紛，這對我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方式，只需要設置個定時轉賬的程序，剩下的就不用我操心了。”

　　懶散地用與他邋遢外表極為不符的利落嘴皮子吐字清晰地噴完這一長串解釋，中年人再次拿回了之前放到一邊的物品。

　　齊煜想要報警，但是他缺少確鑿的證據，所以伸頭繞過桌子的阻隔向后望去，他絕對只是想要收集證據，并不是什么好奇心作祟。

　　然而，屏幕上顯示的畫面卻是一只正在伸著懶腰，毛發如雪般潔白的布偶貓，那水藍如星空般璀璨的靈動眸子足以撫平人心中的浮躁。

　　但是齊煜的內心卻有著一絲現狀不符合想象的心煩意亂。

　　就這？

　　不對，這里又沒有真正存在的貓咪，那小魚干的味道一定就是關鍵性的證據，真沒想到這個人的癖好竟然如此怪異，真是有夠惡臭的。

　　思慮至此，齊煜的目光犀利了起來。

　　凝視著中年右手操持著的物品······咳咳，還真他喵的就是小魚干。

　　而中年男子正在將它放進一個盒子里，關上盒蓋，過會又打開，將其取出，在齊煜的目光下機械性的反復重復著。

　　男子似發覺了什么，抬頭迎向齊煜有些呆滯的目光。

　　“別妄圖用你那發育不全的大腦揣度一個遠超于你想象的思維，得到的只會是你自以為是的合理YY罷了。”

　　“有那個時間，你不如去熟悉一下柜子上的貨物，和它們下面的標簽，以方便你的工作。”

　　齊煜有些不大服氣，陰陽怪氣道，“也不知道你這樣畫餅充饑的做法能高明到哪里去。”

　　“呵呵，無知的后生仔啊。”

　　中年都懶得看陳風飛速變換的表情。

　　“這是薛定諤的盒子，放到里面的物品會有存在和不存在的兩種狀態，如果我打開盒子發現食物消失，說不定它就已經到了哪個有需求的生物面前。”

　　又看了幾遍，小魚干始終沒有消失，齊煜甚至覺得自己有那么一點愚蠢，竟然相信了這個明顯有些老年癡呆的男子對于空虛的自我滿足。

　　轉身的這一剎那，兩個人同時給對方這個他們平生初次見面的皮囊貼上了標簽。

　　老年癡呆的空虛變態。

　　自以為是的低級思維。

　　然而就在齊煜轉身檢查向那些千奇百怪的小玩意時，中年再度打開了盒子。

　　這一次，原本應該躺在盒子中的魚干卻詭異地消失了蹤影。

　　中年臉上綻放了孩童般燦爛的笑容，轉身又摸出了一條小魚干，重復著方才的機械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