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毒發作
公皙蔚湛趕來時看到驚人的一幕。
外面圍堵的村民與宅子里的護衛起了正面沖突,雖然村民身殘帶病,但是奈何不了他們人多,護衛很快敗下陣來,一只只火把被村民們拼死扔進了宅子內,一邊咒罵著。
“將妹姬和那個妖怪燒死!就是這些怪物敗了咱們楊家村的風水!”
說罷猛的咳嗽起來,由于太激動,吐出一口血。
天干物燥的季節,火勢延伸得特別兇猛,公皙蔚湛來不及去阻止這些村民,便變幻成龍口噴水柱將火熄滅。
可是剛滅了不消一會兒,火舌再次生長,整個宅子瞬間被火焰包圍。
公皙蔚湛也愣住了,這火不對勁兒!
護衛自身難保,便也不阻止這些村民了,捂著口鼻從宅子里跑出來。
外面的村民一邊咳嗽一邊大笑。
“著了!著了!哈哈哈”
“妹姬那個怪物這次必死無疑了!”
“大家加把勁兒,燒死他們!”
公皙蔚湛見火勢阻止不了,本欲口中噴射颶風將這些村民吹開,但是看著他們手里的火把,這些火看來不是尋常東西,如若真的招來大風,火勢必然會蔓延整個村莊,便作罷了。
公皙蔚湛定眼看著宅子,猛的扎了進去。
芊苓芷看著越來越大的火勢,被濃煙嗆了咳了幾下,連忙將被子浸在魚池中,將濕被子蓋在妹姬的身上,提醒老管家照她的方式保護好自己。
攙扶起妹姬,“這幫刁民!我帶你出去,老娘出去非得收拾他們不可。”
妹姬止不住的猛咳起來,虛弱的說道:“你別管我了,帶著管家出去吧。”
“不行!你想死在這里面嗎?!你若被燒死,那些村民可就好了,你甘心不報這個仇?”
“當然不甘心!”咬牙切齒的說道,“是他們打死了阿限,我豈能讓他們逍遙!”
“那就對了,咱們先出去,出去再算賬。”
這時公皙蔚湛沖了進來,“趕快出去!這個火不對勁。”
說罷,甩了一下衣袍,將他們三人卷了進去,攜著帶出宅子。
芊苓芷猛的想起來,“你帶他們兩個出去,我去找梁芷媛和凌子風。”
宅子后院。
火勢蔓延得十分兇猛。
梁芷媛大聲呼喚:“子風!你在哪兒啊!”
芊苓芷聞見聲音趕了過去,梁芷媛見著她跟見著很是激動,“快!我找不到子風了,現在火這么大,他現在一個人根本走不出去的!”
“別急,你先出去,公皙蔚湛在大堂,你去找他,我去找凌子風。”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現在沒時間了!趕快出去!我會把凌子風安全的帶出去的。”
說罷,捂著口鼻就沖進了房間里,一個一個的搜,就是沒有看見凌子風的身影,想大聲呼喚,但是濃煙太過嗆人,根本不給出聲的機會。
倏然,聽見廚房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芊苓芷趕了過去,瞧見凌子風跌倒在地,后背的傷口也裂開了,血漬在滲出來。
“凌子風,你怎么樣?”
凌子風咳了幾下,見是芊苓芷,露出笑意,“你來找我了。”
攙扶起他,“咱們出去吧。”
廚房由于有油污,這里火勢出奇的大,燎得臉上火燙火燙的,芊苓芷顧不得他身上的傷了,提起他的肩膀,一個飛身跳上房梁,朝宅門的方向飛去。
待大家都出來后,身上臉上已經被熏得不成樣子,梁芷媛急切的朝凌子風奔去,抱著他嚎啕大哭,“你去哪兒了?!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啊!”
芊苓芷朝公皙蔚湛和妹姬走去,問道:“你沒事兒吧?”
段繁縷和丹鼎山的幾個弟子正在用符咒控制火勢,蔓荊子處理了幾個村民的病情,朝妹姬走來,摸著他的脈搏。
眉頭越皺越深,“他體內的母蠱竄動活躍有加快的跡象,看來是被這火給刺激到了。”
公皙蔚湛問道:“也就是說命數快到了?”
蔓荊子點了點頭,“沒錯,本來還能堅持半個月的,現在看來,時日不多了。”
芊苓芷胸口郁結著一口怒氣,目光兇狠的瞪向那些村民,手中變幻出龍頭劍,“你們這些刁民!不是想活嗎?!我偏讓你們死!”
說罷,朝他們襲擊過去。
公皙蔚湛出手擋住,“不可!”
“你還要幫他們!你看到他們是怎么對待別人的了嗎?!”
“我不是幫他們,是幫你,你萬不了激動,如若雙手染上他人性命,魔瘴會發作得更厲害。”
“我管不了那么多!這些畜生,今天不讓他們死明天他們還要害別人。”
“別……”妹姬忙喚道,“我時日不多了,蠱毒已經在我體內發作,他們也難逃一死,你不用為我做到如此。”
芊苓芷上前扶住他,看著他瞬間憔悴的樣子,心下哀慟。
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紙條,“對不起,我食言了,我沒辦法讓你再見他一面,這是他投胎轉世的人家,是個富庶的家庭,想必這一世,他能過得十分安穩,你若想去見見,我便帶你去。”
妹姬的淚水滴落在紙上,看著那幾行字滿足的笑了,搖了搖頭,“不必了,既已投胎轉世,他便不是他了,只愿上天庇佑,能讓他娶一位賢妻,安然度過這一輩子。”
抬眸看著芊苓芷,“謝謝你,為我做這么多。”
“那你呢?你背負著仇恨痛苦了這么久,就這樣離開嗎?”
突然,段繁縷走過來打斷道:“不管他投胎轉世多少次,他依然是你要找的那個人,豈能輕言放棄?!”
妹姬笑了笑,像是想開了,“我愛的阿限,永遠是那個愛吃醋的阿限,那個溫柔體貼的阿限,他的樣貌,他身上的味道,連他腳心的那顆痣,我都再熟悉不過,轉世的阿限會以另一副軀殼和心智活在世上,可是卻不是我認識的他了,我豈能用他的轉世寄托對他前世的愛戀呢。”
“他的靈魂還是那個靈魂!只是不記得你罷了,你又怎知你不會像愛之前的他那樣愛現在的他呢?!”
段繁縷說起這話來似乎很是激動,眾人見他這樣愣住了。
山芥輕聲喚了一下,“師兄,你怎么了?”
妹姬噙著淚水,忍著心里的相思之苦,說出的話也驚了段繁縷一下。
“那不是愛他,那是拿他當替身。”
段繁縷聞言瞳孔驟縮,傻在了一旁。
妹姬繼續說道:“一定會有更愛他的人出現的……”
說罷猛的連咳出幾口黑血,緊緊的攥住衣襟,胸口像是要崩裂般撕心裂肺!
“先生!先生!”芊苓芷急得不行。
蔓荊子連忙查看他的狀況,只見他眼睛慢慢闔上,最后一滴淚水滴在那張紙上,紙上的墨漬暈染開,妹姬的牽起最后一絲笑容,看著芊苓芷,“姑娘,謝謝你,可惜這輩子不能做朋友了……”
目光看向藍天,忍著身體的疼痛露出一個最美的笑容。
那天,他也是這么對他這么笑的……
須臾后。
蔓荊子摸了一下他的脈搏,低垂下眼瞼,嘆了口氣,“去了。”
芊苓芷沒忍住抽泣起來,眾人也陷入悲傷中,她最后還是不忍心告訴他,哪怕他們沒有姻緣,他們之間,也無人可以拆散。
這時,底下的村民哀嚎遍野,躺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叫著,芊苓芷冷眼看著他們七竅流血,緊緊拽住蔓荊子,“母蠱已經發作了,子蠱是穩不住的,既然都要死,就讓他們痛苦的死吧。”
蔓荊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也許這就是因果報應吧,有些事總是需要一報還一報的,這些村民因為自己的愚昧冷血貪念付出了代價,妹姬也為他的殺伐落得這樣的結局,有的事改變不了,也無法改變……
芊苓芷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將妹姬火化了,尋了一個風水寶地,將他與楊阿限葬在了一起,也將楊大娘和大花葬在了這里。
這個地方臨水有林,水面上每年都會有鴛鴦來這里繁衍生息,樹林里長滿了野牡丹,想必是妹姬喜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