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族祠堂里,玄十將這次上山的情況詳細講了一遍,只是沒提玄五受傷一事,玄雨聽完,輕輕捋著胡子,一顆懸著的心落了地,不由得眉目舒展,嘴角上揚。
玄十怒道:“老四,出了這么大事,你怎么還樂呵呵的呢?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胡說八道?”
其他兩人也皺著眉盯著玄雨,玄雨慌忙掩飾道:“三哥誤會了,我是因為你們能平安歸來,發自肺腑地欣慰。”
玄五面若冰霜地說道:“玄雨,族人的性命才是你現在應該擔憂的。”
“是,是,族人我也擔憂。”玄雨連連點頭,一幅虛心聆聽教誨的樣子。
玄十鄙夷地撇撇嘴,道:“那你說說說,咱們怎么辦?水的問題還沒解決,魔界那幫矮冬瓜又來了。”
玄風咳嗽一聲,替玄雨解了圍,緩緩說道:
“這魔界妖獸并沒有從凌霄山下來,會不會下來也不好說,我同意玄五的想法,先別告訴族人,以免引起恐慌,如果再有人趁機作亂,那就麻煩了。”
玄十騰地站起來,嚷道:“自己人比矮冬瓜更可怕嗎?你就那么怕別人反對你嗎?”
玄五嘆了口氣,喝道:“玄十,你別跟條瘋狗似的,玄風不是那個意思,你讓他把話說完。”
玄風無奈地笑笑,沖玄五點點頭,感謝玄五幫他解圍,玄風接著說道:
“但是,咱們得有所防范,可以讓護衛們加強巡邏,尤其盯緊龜石巖那一帶,那是從凌霄山下來進入咱們族領地的唯一通路。”
玄十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道:“矮冬瓜們也許會飛、會滾、會打洞,干嘛非走龜石巖!”
玄風終于忍不住了,怒道:“那你說說你有什么好辦法?”
玄十愣住了,把三個人挨個看了一圈,嘆道:“我也沒主意,但我就是覺得你說的行不通。”
玄雨伸頭看看外面天色,心里暗暗著急,他得趕緊回趟家,免得媳婦帶孩子跑了。
玄雨見大家陷入了沉默,連忙說道:
“我覺得二哥說的辦法挺好,既能防止魔界妖獸禍害咱們族人,又不會引起族內混亂。”
“切!”玄十小聲嘟囔了一聲,看了一眼玄五,把后面嘲諷玄雨的話咽了下去。
“既然大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就按玄風說的辦吧。”玄五覺得渾身乏力,實在支撐不住了,只好草草結束,讓玄風去安排后續事情。
玄雨迫不及待地想往外走,看到其他人都沒動,又遲疑了一下,玄十瞪了他一眼,嘲諷道:
“趕緊走吧,魂不守舍的樣兒!”
玄雨訕笑著,實在無心外跟玄十斗嘴,跟大家告辭后,出了祠堂,一路飛奔。
玄風也走了,去安排護衛巡邏的事情,玄十看出了玄五臉色不對,走過去握住玄五手腕,又度了些內力給他。
玄十擔憂地望著玄五,咬咬牙說道:“大哥,這次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去找穿山大師!由不得你了!”
“老三,去了也沒用,穿山不會救我的,巴不得我早點死的人里,排在頭一個的就是穿山。”玄五無奈地搖搖頭,苦笑道。
“不試試怎么能知道?”
“你容我再想想。”玄五固執地拒絕道,站起身往外走去,玄十看著他腳步虛浮,揮起一掌切向玄五脖頸,玄五完全沒防備,頓時暈了過去。
外面的護衛們都跟著玄風走了,只剩下芒哥還等著,見到玄五出來,急忙迎了上去,沒想到玄十突然在玄五身后動手,芒哥二話不說,抽出砍菜刀就向玄十砍過去,但玄五擋在了兩人之間,芒哥怕誤傷玄五,硬生生將揮出一半的刀又收了回來。
玄十一只手托住玄五,另一只手指著芒哥喝道:“二愣子,我這是救他呢,別犯渾,趕緊過來搭把手!”
芒哥愣了一下,不知道玄十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玄十急忙說道:“他是為了救你才受的傷,我得帶他治傷去。”
芒哥還是不明白,問道:“那你為啥背后傷人?”
“我大哥一心求死,不愿意去找人醫治,我這人嘴笨,說不動他。”
芒哥這才恍然大悟,趕緊幫玄十架住玄五,問道:“送到哪里去?”
玄十停下腳步,迷茫地看著芒哥,自言自語道:“是啊!去哪兒找穿山大師?”
忽然玄十笑逐顏開地說道:“有了有了,找到穿山的師妹若水就行了。走吧,霧靈湖嶼島。”
通往霧靈湖最快的路是水路,雪水從凌霄山頂融化,一路潺潺匯成虎峪瀑布后流入龍潭,再從龍潭一路奔騰,流到霧靈湖,這條連接龍潭和霧靈湖的河被喚作凈月河。
于是,玄十用功力將玄五和芒哥都變回了元身,順著凈月河一路向霧靈湖游去。
芒哥終于實現了變回元身的愿望,興奮得在河水里竄上竄下,一會兒游到水底去看水草,一會兒在水面追小魚。玄十冷眼看著,啥也不說,一幅“你玩命折騰,死了別找我”的樣子。
芒哥終于玩夠了,仰躺在水面上,看兩邊青山倒退而過。正是深秋,山上開滿了艷麗的映山紅,點綴著墨綠色的灌木,看得芒哥情不自禁地唱起山歌來:
“凈月河水清又長,
花開似火暖洋洋,
記得去年同郎別,
青草河畔淚夕陽。
山高水長盼郎還,
與郎結成好姻緣,
生來識得風波惡,
不怕江湖行路難”
芒哥這首山歌唱得悠揚動聽,玄五從玄十背上悠悠醒來,發現自己被縛在玄十背上,正順著水流而下,已經明白了玄十的用意,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掙扎,靜靜聽著芒哥的歌聲,眼眶居然有些濕潤。
“臭小子,居然還會唱歌”玄十也靜靜聽完了歌,語氣里多了些許溫柔,然后,長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凈月河水從凌霄山脈湍急而下,進入河谷地帶后,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最后流入了霧靈湖。
三個人到達霧靈湖時,夕陽剛落下,湖面上霧靄四合,被青色湖水印成了淡淡的藍色,四周靜悄悄的,只有歸林鳥兒偶爾發出的叫聲。
玄十到了這里,也不知覺地變得拘謹了許多,他輕輕喊道:“大哥,我知道你醒了,咱們到了,前面就是嶼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