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翎一走進屋子，就聽到劇烈的咳嗽聲，這屋子里不止綠衣女一人。

　　她對零翎鞠躬致歉，接著便小跑進內屋。

　　他聽到了對話：

　　“艾莉亞，你沒有被他們抓去改造吧?！币粋€聽著羸弱的女聲道。

　　“沒有，母親，有位大人幫助了我?！鄙倥蘼曊f著。

　　這屋子不大，零翎往里走了兩步，便看到了內屋的場景。

　　一張小床上躺著位婦人，蓋著一張單薄白被子，她看起來最多四十歲，可是在零翎的神心感知中，她的身體內部老化十分厲害，幾乎和八九十歲的人差不多。

　　這也意味這這個婦人命不久矣。

　　婦人看見了零翎，驚聲說道：“您就是那位大人吧？”

　　她想起身的樣子，但剛挪動身體，口中便發出痛叫。

　　零翎連忙阻止她，說道：“你的身體很差，最好不要亂動?！?p>　　婦人渾身一顫，“我不能起身跪拜，請大人諒解，還請不要懲罰我?！?p>　　“放心，我不需要你跪拜。”零翎平靜說。

　　婦人聽到此話安心，又躺了回去。

　　接著他問道：“那些人為什么要抓你們去改造身體？”

　　婦人似乎想回答，但她一張口就劇烈咳嗽起來，于是艾莉亞回答道：

　　“我們的體內，深藏著邪惡的力量，大人們這么做，是為了鎮壓邪惡?！?p>　　邪惡？我明明沒有感受到啊，雖然他們體內的力量和普通人不太一樣，但也不像是多么特殊的人……零翎雖然這么想，但是他沒有下定論，這世界不同以往，存在他無法理解的力量也說不定。

　　于是他點了點頭，接著說：“既然如此，那你為什么不去改造？”

　　她眼神復雜的看了母親一眼，她拒絕衛兵去改造身體，看來是這位婦人的意思。

　　婦人咳了好久終于緩過來，才說道：“哎，如果她接受改造，就永遠不能離開這里了?！?p>　　“那些大人告訴我們，我們身上蘊含著邪惡，我們的先祖曾經罰了重大罪孽，于是神明將惡魔之力封印在我們身體里面，我們既是罪人也是關押罪惡的容器?！?p>　　“但是……”婦人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遠，仿佛看到了很遠的地方。

　　“我年輕的時候接受身體改造之前，曾經離開過一次森林，我看見了天使，我向她祈求解脫，祈求自由?！?p>　　“她既沒有理睬我，也沒有給我降下懲罰，我那時就想，我們真的都是有罪之人么？”

　　回想起骷髏天使，零翎心里暗道：你見到的天使可能只是來拿小孩子靈魂，根本沒空理睬你。

　　婦人說她曾經也想離開過這里，但是不管她怎樣努力，都走不出去，莫名奇妙就會回來。

　　零翎首先想到了她們身上的裝置有問題，于是他使用神心得感知，感知穿透婦人的身體，看見了她身上裝置的位置。

　　這是一個安裝在心臟上的裝置，是個正方體鐵盒，它連接著心臟血管，流過心臟的血液都會經過這個盒子。

　　他能夠感知到，血液經過盒子之后，雜質被盒子剔除變得更加純凈了。

　　這應該是個對人體有益的裝置，可是這個婦人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雖有疑惑，但他并不想關心這些，轉而問道：

　　“當時你做了什么樣的祈禱？”

　　婦人被零翎這一問問住了，她有些不明白道：“就是說了幾句話。”

　　他又問艾莉亞，“你做過祈禱么？”

　　“祈禱是不被允許的，如果我們祈禱，就是在向被禁錮在我們身體里的惡魔交流?！彼Z氣顫抖，又補充一句，“大人們是這么告訴我們的?！?p>　　看來少女害怕的表情，他微笑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大人在騙你們？”

　　“不，不會的，我們會定時清理體內的邪惡，大人您不信到時候可以來看。”

　　她的聲音變得柔和，因為母親已經睡著了。

　　“而你沒有進行身體改造?！卑騺喖毬曊f道。

　　她神色復雜的看了母親一眼，說道：“等母親走了，我也會去的。”

　　一時間，零翎不禁好奇這個森林中是不是真的存在著他所未知的惡魔力量，他起身，在艾莉亞的注視下走出屋子，留給她一句話。

　　“我去找找惡魔。”

　　他首先來到林子外不遠，這里那些森林人的身影，他們大多居住在森林中部靠后，這段距離對于常人來說頂多是一兩個小時的腳程，但他們未曾出來過。

　　林外的青草地上，他雙手合十，對天祈求，以自己最強烈的執念：我要回家！

　　突然之間，他感覺自己的身上一涼，有種被人從后背盯著的感覺。

　　真有邪惡力量？他保持心中疑惑，沒有停止。

　　他閉上眼睛，以神心之力觀察四周，他明顯可以感受到，這股注視，來自更加遙遠的地方。

　　是天上！

　　天上是神命存在的地方，那他的祈求是被神明注視，神明的注視通常是溫柔而神圣，絕不是如今的陰冷。

　　他突然笑了，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就是，神明快死絕了，殘留的意念會下意識尋找適合寄存力量的人。

　　舊時代的神無一不是已死之人，死人又怎么會有溫和的目光。

　　他也想到了艾莉亞身上神力的來源，一定是從他母親身上傳承而來，年老的婦人，身上已經沒有承載力量的能力，而她的女兒正年輕。

　　隨著他祈禱的繼續，他能夠感受到一絲的力量在留入體內，這不是屬于他的力量，而是另外一位舊神，荊棘之神。

　　他是大地的代表，也是自然之神。

　　“你也已經落魄到這種地步了嗎？這點力量，放在以往，乞丐都看不上啊。”

　　祈禱所獲得的力量十分微弱，零翎的意志絕對足夠強大，但是荊棘神的力量已經所剩無幾了。

　　無故地祈禱是不會獲得力量的，舊神的力量通過人意念的強大來授予，同時必須在對應的地方，不然在星城時早就該出現修煉者，星城那些貧民區的人，哪一個對與好生活的意念不強大。

　　符合這樣地方的零翎只想到一個，就是起源之森。

　　這里就是曾經的祈愿之森，開始修煉的人來到這里，通過自己的意念來獲得神明的力量，開啟修煉的道路。

　　那時曾經留傳著，如果不知道如何開始修行，那就前往起源之森，神明會告訴你答案的傳說。

　　回憶這些，零翎輕嘆一口氣，都是過去的事了，往事不可追。

　　他轉身回去，弄清了這點疑惑，他要開始就行一步的行動了，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