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翎接著回到虛海之中，來到阿緣的身前。

　　他沒有在用額頭相貼的方式溝聯兩人的意識，而是直接直視，神之心溝通靈魂，一瞬間，他便看到了阿緣完整的精神世界，以及正在生長的殘缺靈魂。

　　再次分出靈魂一縷，進入阿緣的精神之海，他能感覺到這地方幾乎任由他掌控。

　　如果他愿意，他能將眼前這個天使身軀的意識任意改寫成他喜歡的樣子。

　　但他沒有這么做。

　　靈魂力量包裹住阿緣殘缺的靈魂之種，接著這枚種子如同獲得巨大養分一般飛速生長。

　　很快，一個完整的人形出現在這個精神之海中。

　　看著眼前這個成年女子體魄的身軀，零翎陷入沉思。

　　看來靈魂還是受到了身體影響，根本不可能生長成阿緣七歲時的樣子，阿緣不是阿緣了……但他沒有再停頓，已經做到這一步，沒有停下來的理由。

　　他接著在靈魂之中留下了一些關鍵意識，比如告訴她媽媽是誰，她經歷過的一些事情。

　　靈魂之中意識和記憶已經完整，但卻沒有一個主體意識，而阿緣的殘魂碎片將成為這個主體關鍵。

　　要不要給阿緣留下關于我的記憶呢……思來想去，零翎認為還是有必要，畢竟阿緣重生獲得一個極為強大的身軀，自己不去引導她如何使用，實在怕她誤入歧途。

　　不知道阿姨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兒一個月突然長這么大，還長著四片翅膀。

　　接著在阿緣的靈魂中寫入：“我是你的哥哥，我曾經給你很多吃的……”

　　將一些生活的記憶寫入之前，零翎看著眼前的已經完整的阿緣，稍微平復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態。

　　她蘇醒之后，到底回事一個什么樣的人，他現在也不能確定。

　　開盲盒了呀這是……接著他輕念咒文：“蘇醒吧。”

　　一瞬間，他看見阿緣的靈魂力量從精神之海溢出，占據全身，她的意識完全控制了這副身體。

　　隨后她緩緩睜眼。

　　那是灰白的眼瞳，如濃厚辰霧，直直看著零翎。

　　眼前女子，肌膚白皙無血色，毛發皆是銀白，而且一絲不掛，身后四片潔白羽翼在海水中不失輕逸，是一位絕色天使。

　　“阿緣？”他試探問道。

　　“哥哥。”空靈的聲音回響海底，她好似還有些不可思議，顯然是沒適應重生的自己。

　　零翎不禁喜悅，他看來成功了，至少看起來成功了。

　　“你記得多少事情，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你記得么？”零翎問道。

　　她搖搖頭說道：“我記得你，還有媽媽。”

　　完全沒有原本靈魂和痕跡，語氣變得成熟了……這樣的倒是在零翎意料之內，就靠那一點殘留的靈魂，能讓靈魂再生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原本才七歲，原來也沒有很多太深刻的記憶，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暗念。

　　阿緣的身體恢復，他也成功進階天啟階，便思考著離開虛海回去。

　　他便對一直在旁邊看椒玉說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星城？”

　　對方知道零翎此行所有的目的已經達成，就要離開，他們相處一個月，零翎和她說了很多大海之外的東西，她面對零翎的邀請，心中悸動，卻搖了搖頭。

　　“我不能離開這片海，這里需要我。”

　　零翎輕點頭，他不會強求，不過他相信他和椒玉再次見面的時間不會太久，她可是神，在未來某個世間，相信自己會借助到她的力量。

　　正想帶阿緣離開虛海，卻見對方沒有行動。

　　“怎么了？”

　　阿緣眼眸盯著虛海深處，說道：“海底有東西。”

　　零翎想到了現在的阿緣是天使身骨重生而成，相信她繼承了許多天使的力量，加上她已經成長不少，說這話不是沒有源頭的。

　　“有什么？”他連忙問道。

　　“聲音。”

　　又是聲音……椒玉之前聽到聲音的時候，是來自靈魂的呼叫。

　　“能找出源頭么？”

　　“嗯。”阿緣點了下頭，她輕輕扇動翅膀，向虛海深處游去。

　　對于身體的使用已經變成了下意識，所以說原本天使的意識并不是沒有留存，而是變成了本能的記憶傳承給了阿緣……看著阿緣毫無違和的行動，零翎如是判斷。

　　而且完全沒有因為裸著身體而有羞澀的樣子……

　　他記憶之中，神界的天使確實不愛穿衣服。

　　她和椒玉跟著阿緣，最后來到了虛海之底那座宮殿。

　　這里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零翎之前每天回想記憶就在這里，這里能有什么東西。

　　“這里有兩個人。”阿緣平靜說道。

　　零翎將海姬和她哥哥的身體存放在這里，本意只想讓海姬和她哥哥安息。

　　這一次來到這里，他的記憶完全恢復，想起了一些事情。

　　初代海神本來是海中生物，她離去之時，將神力傳授給了人類。

　　那一代海神，是一位女子，但輔佐她的還有一個男子。

　　現在看來，海姬和她的哥哥很符合這個條件，他們很有可能就是兩萬年前的那兩個人，被海洋所眷顧的她們不同于常人，能夠通過黑森林也不奇怪了。

　　零翎想起許多，但他沒有將這些東西告訴椒玉，一是沒有必要，二這可能會影響到她的心境，那些過往已經和她沒有關系，她只需要考慮當下和未來。

　　“我能聽到他們在天上的聲音，他們說，他們想回來。”阿緣在海姬和他哥哥的身體上方漂著，用無情緒的空靈聲音說道。

　　“天上？他們？”零翎猛然想起一種可能，舊神界與這個世界融合之后，成為了一個類似天堂一般的存在，負責收納世界死去的靈魂。

　　之前那些消散的靈，并不是像原本的世界那樣直接融入天地，而是去了另一個地方。

　　“真是螻蟻一樣的人啊，我聽著她們叫喊，充滿痛苦，他們好像無比期望回到這里，呵呵，我不會如他們所愿。”阿緣玩味地看著他們的身體，蔑視般說道。

　　零翎頓時警覺。

　　阿緣的語氣，怎么帶著一種玩弄生命的感覺，是那種天使那種俯視生靈的高傲。

　　萬年之前，人們不斷修煉提升力量，這代價就是逐漸失去人性，其中天使這個境界最為明顯，達不到神的全面，又完全脫離了人。

　　不能讓阿緣照這個方向成長。

　　于是他說道：“阿緣，他們并不是該死之人，處于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他們不得不放棄了生命。”

　　他說得含蓄，話不能說得太開，同時也想起了海姬放棄生命的原因，她無法很好的掌控海洋神力，為了不傷害漁民她自己斷絕了生命，而她的哥哥……身上的傷明顯的由內像外，像是被人在身體內埋下了炸彈？

　　阿緣看著零翎，像是被教訓過的小孩，語氣有些委屈，道：“哥哥想讓他們回來么，我可以做到。”

　　零翎聽到這話不禁一愣，阿緣能讓她們死而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