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林在黑暗中完成了充電行為,此刻手機店里只有充電感應盤的小紅點亮著,伴隨熟悉的開機鈴聲,他首先將手機調至完全靜音模式。
根據屏幕顯示,手機充滿電大約還需要半個小時。
沙林還在手機店里翻到幾塊移動電源,所有移動電源的電均顯示剩余電量在百分之八十以上,抽屜里還有兩千多塊錢,他收羅了所有有用的物品裝在兜里,把這幾張現金分散藏在貼身處。
最后,沙林打開手機網絡,但不管他怎么移動位置,手機信號一直處在最低點。
他終于意識到什么。
“信號被屏蔽了……”
“我早該想到的!”
沙林暗罵兩句,只能先把手機店的收款碼拍下來,等信號恢復以后再給手機店老板轉錢。
他坐在地上休息,等待體力恢復,做好離開的準備。
手機電量還沒充滿,機車聲遠遠傳來,沙林貼著墻向窗戶外看去,越野車開入旅店所在街道。
“竟然這么快就找來了。”
沙林皺緊眉頭,還不知道那只蠕蟲有沒有被自己砍死,但他希望那只怪物的傷口已經愈合,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它剛才遭到攻擊,從而推斷出這片區域里還有人類活動。
代表電量的紅燈停止閃爍,沙林馬上把手機揣進兜里,從后窗戶翻出去,迅速離開手機店。
倉促離開中,他并沒有注意到有一條并不明顯的腳印一直從旅店延伸到手機店里,那是在他旅游鞋底沾著的黏糊糊的分泌液,將他的行蹤暴露的一覽無遺。
噠噠噠——!
身后響起一連串槍響,仿佛從地獄傳來的交響樂章,旅店二層的走廊里亮起燈,巨大的投影打在藍色透光窗簾后面,鮮血噴張如泉,留下一片晦暗中盛開的向日葵。
而此刻,沙林腦中已經沒有驚駭、沒有退縮,大腦中思路越來越清晰,他現在能做到的只有遠離。
絕不能讓他們發現我!
抹黑向西邊的方向跑去,沙林翻過兩米高的鐵圍欄,褪去的死皮殘留在草地上。
也許因為一切發生的都那么緊迫而暴露真實,經過幾小時的狂奔和跳躍,沙林依舊沒感覺到身體上的疲憊,緊繃的神經令他忽視身體的變化。
荒蕪的街道上,憑借有限的記憶,他藏身在黑暗中,迅速向市區方向移動。
眼下開車回城是不可能了,城郊都有獵殺者,市區捕獵的人一定更多,但他還是需要回家拿到護照,不然就算逃離卡帕地區,他也會變成需要四處躲藏的黑戶。
沿著主干街道旁的小路抹黑行進,前方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沙林想都沒想就躲到垃圾箱后面觀察,屏住呼吸。
兩名身穿防護服的人晃晃悠悠地在街道上走著,手里抱著兩把散彈槍。
從身形上來看,他們不是白天沙林見過的那兩個人。
其中一個人走在前面,在用亞星通用語訓斥身后的人。
“安迪,頭兒不是說讓抓活的嗎,你上來就開槍是什么意思?”
“抱歉抱歉,我一看見那東西就惡心,手指頭不聽使喚就開槍了,下次我一定注意克制,老松,剛才我失手誤殺那玩應兒的事兒你別跟頭兒說行不?”
“我真JB倒霉,跟你這狗混子一組?!?p> “嘿嘿......我不像你們膽子那么大,都沒上過真戰場嘛!”
走在老松后面的新兵安迪憨憨地笑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穿著厚重防護服的獵殺者們慢騰騰地走在街上,閃爍晦暗的路燈只能在他們身側留下兩道模糊的影子。
他們繼續向前走著,忽然……
“有東西!”
老松瞬間端起雙管獵槍,瞄準黑暗中傳來的一絲響動。
新兵也手忙腳亂地打來手電筒,刺眼的光束射入黑暗,沙林瞇起雙眼,他們的槍口并沒有對準自己這邊。
緊接著,所有人愣住了。
氣氛停在那幾秒,老兵重新抬起槍口,扣下扳機!
“不、等等!”
新兵一把按下槍管,子彈打碎人行道的紅色地磚,槍口冒出一陣灰煙,濃濃的火藥味從街道那頭飄過來,嗆得沙林在口罩上又捂住鼻子。
不只是聽覺,他感覺自己的視覺和嗅覺好像都比以前敏感了許多。
沙林終于注意到這件事,聯系到之前被封在鉛制棺材里,以及出現在城郊的怪物,一種奇怪的感覺突然出現在腦海中。
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暴雨中的畫面隱隱約約浮現,刺痛感再次傳來,沙林努力回憶被自己遺忘的事情,而街道對面的爭吵變得激烈了。
“艸,安迪,你搞什么??!”
“我們接到的任務就是處理污染區內所有動物,做了雇傭兵這行,你還沒把那些沒用的憐憫丟掉嗎?”
“就讓它們自生自滅吧,沒有人喂養,它們活不了多久……”
安迪的話中帶有哀求,密不透光的防護服擋住他們的臉,沒人能看清此刻他們是什么表情。
被稱作安迪的雇傭兵攔住老松,絲毫不肯退讓。
他們側過身爭執,便攜式手電筒啪地摔在路面,被光照亮的草地上,有一只母貓躺在枯黃草地,那是一只漂亮的丹妮莉絲貓,銀漸變色的長毛被燈光照得閃閃發亮。
除此之外,這只丹妮莉絲貓身下還有幾只毛茸茸的幼崽。
幼貓們正在踩奶喝奶,還有一只甚至沒有睜開眼睛,它們并不知道十米外的世界發生了什么。
“夠了!”
“老松,我們已經殺得夠多了,就讓它們自生自滅吧!”
“別攔著我、你這個蠢貨!”
“是的、是的!我是個蠢貨,我沒辦法對這種事坐視不理,所以我永遠也通過不了測試,永遠都不能上戰場!”
“沒用的廢物、我會把你腦袋擰下來,也會殺掉這些不該繼續存在的畜生!”
“把槍放下、別逼我!”
砰——!
激烈的爭搶中,槍聲驟然響起。
子彈不留任何情面地向那只丹妮莉絲貓飛射,母貓來不及慘叫,已經打成篩子。
老松得逞了,他挑釁般地昂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