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華山的宣白言語,是她心中永遠不能磨滅的痛。
楊戩依舊皺眉看著她,目光不再閃躲。
望月排愁,就代表他對嫦娥懷有情意?
他不知今日寸心為何會如此,一再反常,令他一再……無措。
此刻的她,一直將自己團團包住,好像不這樣,就會收到莫大的傷害。
月光下的人兒,顯得狼狽又可憐……
楊戩的心,莫名一揪。
他情愿她同以往一般與他爭論打鬧,也不愿……看到這如失了魂魄的樣子。
他閑時望月,真的對她傷害如此之大?
此時的楊戩根本不知,寸心的殤,是來自他千年后對嫦娥的情。
不由已經走近寸心身旁,楊戩隨她坐到亭中,將滿目滄涼的女子輕輕摟入懷中。
任由自己靠上他的胸膛,有力的心跳聲,讓寸心忍不住低聲抽泣。
對于他的懷抱,她總是沒什么抵抗力。
記憶中他唯一一次主動將自己摟入懷中,是最后兩人分離西海那次此后,她真的……再也感受不到他懷里的溫暖了。
如今躺在他懷中,久違的感覺熟悉到她想落淚。
寸心下意識環住他的腰身。
“寸心,”久久,楊戩開口,“在妻子的這個位置上,沒有任何人能取代你。”
一如既往的口吻,熟悉的承諾。
一股心酸襲上,寸心眼淚更止不住,她想聽的,不是這個。
“只是妻子?”
在他懷中緩緩起身,寸心望著楊戩不死心詢問,一雙水眸透徹人心。
對著她靈氣逼人的眸,楊戩竟說不出其他。
心緩緩升起,再重重沉下,這種感覺,寸心應該已經習慣了,可還是止不住得疼。
敖寸心,你還在期待什么……
“在你心里,我是你的妻子,也,只是一個妻子。”
她輕輕推開楊戩,靠在冷冰冰的石柱上。
妻子……
這兩個字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
它是個頭銜,無關情愛,只是他許以報恩的一個途徑。
若當年他沒有娶他,一切,是否會不同?一個不該有的念頭在心底產生。
“寸心。”
她失望起身的動作被楊戩止住,他忽然抓住她袖下的右手。
有些事情,錯過了,就不會再也彌補的機會。
面前忽然出現一雙漸漸脫離手掌的素手,不禁與她離去的畫面交合一處。
舍不下,抓不住……突然心底一空,一種叫失去的感覺狠狠牽動心弦,幾乎沒有經過思考,楊戩已經上前攔住要離開的人。
料到他的愧疚,卻沒有料到他的挽留,被他強行拽回,寸心有些呆滯看著袖口停留的大手。
兩人看著雙方,眼中涌動著意外的情緒。
意識到自己的反常,楊戩面露尷尬,但沒有松開大手。
須臾過后,他沉沉道,“你是我楊戩的妻子,但不止是妻子。”
像是保證,又像輕哄,字字擲地有聲。
被他的大手抓住,感受著屬于他的溫度,寸心只覺眩暈。
她知道,他這話是真的,他對她,應該是有些情分。
但無奈,她還是如此貪心,要的,不止是此!
沒有松開他的桎梏,也沒有走近,寸心保持著兩人若遠若近的距離。
她直接跳過兩人剛剛的話題。
“你一定很奇怪我今日的反常吧。”
沒等他的回答,寸心繼續,“我想做個測驗……”
測驗?
楊戩面露不解,不知她是何意?
滿意于他的反應,寸心慢條斯理解釋。
“我想知道,如若我自此改了脾氣,做一個好女人,好妻子,你會不會……”
月色中女子膽子似是大了幾分,她抬步走近楊戩,眼中沒了剛剛的哀愴悲凄,在距他一寸時停下步子,兩人頓時曖昧至極。
未料到她會如此,楊戩變得木訥,感受著她的淺淺呼吸,俊俏面容染上難得紅暈。
寸心在他臉上薄薄呼氣,穩穩吐出三字——“愛上我!”
楊戩眸色一深,大腦停止思索。
反應過來時,某人就已經轉身瀟灑離開。
久久盯著那抹粉色,楊戩不覺抬了下唇。
她今日的反常與轉變,總是讓他忘記反應,說不上話……
月色下,男人邁步回房,早已忘記了望月解愁。
………………………………
次日
“主人,主人,梅山兄弟來了,主人……”
寸心才剛起身便聽到了哮天犬那高昂嘹亮的喊聲。
“主人,你快點來大堂……”
寸心無奈捂住耳朵,提手把被子裹到腦袋上。
這東西廂隔得很近嗎?怎么哮天犬的聲音她總是能聽到?
抱怨歸抱怨,有客到訪她總是不能再繼續待在房內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寸心便出房去打羅酒菜。
有客到來,自然禮不可廢。
她必須收起之前的小家子氣,開始學做一個真正合格的女主人,楊戩的妻子。
…………
明亮大堂內,梅山兄弟與楊戩一同坐在長桌前,商議著有關捉妖之事。
哮天犬很是乖順蹲在某人身側,時不時還把頭朝著男子身子蹭蹭,男子則是輕笑著拍拍他的腦袋。
“二爺,我們前些天收服的那些虎怪都已歸從我等……”
老四興致勃勃向著楊戩“報喜。”
老大也有些驕傲道,“是啊,我們手下現如今可不止是一千二百草頭身了。”
“這可都是二爺的功勞啊。”
右側的老六對著楊戩抱拳由衷肺腑。
只是短短三招兩式就收服了西山猖狂已久的大虎怪,真不愧是當年將玉帝王母直逼瑤池的楊家二郎。
眾人均是贊同點點頭。
“近日確實是收服了許多妖怪。”
楊戩坐在主位,眉眼含笑,語中是一貫的謙慎自持,“這都是諸位兄弟的功勞,楊戩不敢居功。”
老大擺擺手,剛要說什么,一臉驕傲模樣的哮天犬立馬搶先高聲,“那當然了,我主人可是天上地下最厲害的。”
“哈哈哈……”
眾人皆是一愣,隨后便大笑開來。
這哮天犬竟也學會夸人了。
“哎,我說哮天犬,”老六跨前一步故意逗說話的人,“這二爺功勞你在這兒嘚瑟個什么勁兒?
有你什么事兒?”
“當然有我的事了,”哮天犬蹲起瞪大眼睛對著老六,“我是我主人的狗,他的功勞當然和我有關了。”
“哈哈哈哈……”
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某只黑狗這副仰著頭與有榮焉的樣子,再從引發一起哄堂大笑。
就連楊戩也被逗笑,不由垂手摸了摸仰在膝蓋上的腦袋,隨手替他把頭發理理。
非常享受楊戩的這種寵溺,哮天犬更加乖順把腦袋瓜落在楊戩手上,享受著他的愛撫。
寸心端著酒菜在院外踱步,還未走進正廳便已聽到陣陣歡聲笑語。
在門外看著里面的熱鬧,寸心心中也覺得歡喜。
楊府裝飾雖說不上奢華,但也盡顯富麗。只是往年缺少了些煙火人情,所以顯得格外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