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聊啥,倒是你回來得那么晚,是不是又上哪鬼混去了?”猴子撓了撓頭轉移話題。
“嘿嘿,這個……不太方便說。”胡涌泉的嘴角微微翹起,肉嘟嘟的臉竟泛起了一層紅暈。
“我湊,你這家伙怎么還臉紅上了,又沒有什么小姐姐約你。”猴子一邊囔囔著一邊把手放上胡小泉的額頭,“這也沒燒啊。”
“去你的。”胡小泉掰開猴子的咸豬手,一臉扭捏:“都說了,這個不太好說……”
“靠,有什么不能說的!咱們什么關系,那是每天都穿一條開襠褲打排位的兄弟啊!”猴子這好奇心一下子就上來了,搓手頓腳著一副“你不告訴我我就錘你胸口”的樣子。
“對,有什么事你就說唄,我們或許還能給你參謀參謀。”林淵也湊了上去,目光死死盯著胡小泉左肩上的那抹殷紅。
火焰大小不足五寸,呈半透明的絳色,沒有警告式的提示音,應該在二級以下。
林淵稍稍松了一口氣,打算繼續聽下去。
胡小泉搔了搔耳后根,“就是……我戀愛了……”
“什么!”
走廊里響徹著猴子震耳欲聾的驚嚎,往來洗漱的人紛紛將目光側向305號寢室。
“你吼那么大聲干什么!門……門都還沒關!”胡小泉一慌,才注意到門是虛掩著一條縫。
“嘭!”猴子一把將門關上。
“太激動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猴子摸摸鼻子訕笑道,生怕胡小泉不繼續說下去。
胡小泉綠豆般大小的眼睛狠狠瞪了滿臉堆笑的猴子一下。
半晌無話……
“你倒是說是誰啊!可憋死我了你!”猴子見胡小泉沒了下文,急得原地直打轉,如果給他一把手術刀,他或許都要忍不住把胡小泉的大耳肥頭撬開來看看清楚。
“哎……”胡小泉又紅著臉支支吾吾起來,“你們知道的……就……就是那個……袁夢婷。”
“袁……袁夢婷?!她不是和韓祖在一起了嗎?”猴子又是一聲響遏行云的驚呼,林淵也滿臉驚愕。
袁夢婷是隔壁班的文藝委員,不僅人長得標志漂亮,還彈得一手好鋼琴,據說初中就過了十級,學院里大大小小的藝術演出都會請她參與表演,比如開學初的迎新晚會,她就以一首李斯特的《愛之夢》驚艷全場,成了無數男生熱枕追求的對象,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對男女之情還懵懵懂懂的胡小泉。
而韓祖則是學院藝術社的社長,比林淵他們大了兩屆,他對鋼琴的造詣也頗為深厚,看過袁夢婷的表演便親自出馬將她拉入藝術社,后又借助職務的便利對其展開猛烈的追求攻勢,確認關系后,兩人經常成雙入對參加各種學院演出,這讓院里不少男生吃醋沾酸心碎了一地,心思單純的胡小泉甚至還為此哭了一整個晚上。
“嗯……她今天早上給我發了一條微信……”胡小泉忸怩猶豫了一下,還是掏出手機給兩人看。
屏幕上只有一條消息:
小泉,晚上能不能陪我出去一趟,我有話想和你說。
而左上角的備注為“夢婷”。
“是她約你出去的?”林淵若無其事地問道,目光卻至始至終盯著胡小泉的左肩。
“難不成她和你表白了?”猴子也不是安分的主兒,嗓門不經意間又大了幾個分貝,黯黃的猴腮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嗯……”胡小泉剛有恢復的臉色又紅潤起來,“她說……她喜歡的一直是我……和韓祖在一起并不是她的本意……他們已經分手了……”
片刻,
“臥槽!”
猴子聲音大得讓人以為他要把胃里的晚飯吐出來。
“兄弟可以啊!之前你說喜歡袁夢婷我還以為沒什么機會,想不到你倆還真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猴子興奮地對著胡小泉豎了一個大拇指,“你小子悶聲發大財也不和哥們吱會一聲,能讓袁夢婷甩了藝術社社長倒追,這波操作不要太牛逼嘞!”
“還……還好啦……”胡小泉低著頭,嘴角揚起一個幸福的弧度。
“你這哪是還好,簡直是歪瑞古德,從今兒個起你就是我們寢室的榜樣,我和林淵都得向你看齊啊。”猴子調笑地錘了一把胡小泉,“不過作為寢室脫單第一人,這頓飯你是跑不了的啊。”
“沒問題……到時候我叫上夢婷一起,不過你別告訴別人,夢婷還不讓我說出去……”胡小泉憨厚一笑,提到“夢婷”兩個字的時候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喲,夢婷,這還叫順嘴了,放心,我的嘴巴最嚴實了,你說是吧,林淵?”猴子砸吧著嘴,心里已經盤算著上哪開葷了。
林淵一驚,這才回過神來,目光趕忙從胡小泉的左肩移開,“哦,是,是。”
他壓根沒聽清猴子說了什么,要不然肯定會原地起跳大罵猴子臭不要臉,上次玩真心話大冒險把小時候拿響炮炸塌豬窩的糗事告訴了他,第二天自己就成了全班茶前飯后的熱門談資。
“對了,小泉,你是不是有什么勾引……呸勾搭妹子的技巧,和哥們分享一下唄,放心,我一定不讓林淵知道。”猴子勾著胡小泉的肩膀。
“……”
夜已深,窗外的亂枝有輕紗般朦朧的月光灑過,在地面映照出婆娑的樹影。
帶著不安和疲憊,林淵沉沉地睡去。
夢中,只感覺自己一腳踩空,失重的漂浮感像是一盆冰涼徹骨的冷水將林淵驀地澆醒。
林淵猛地睜開眼睛,周圍是密密層層的純白濃霧,以及那一席掩蔽在六芒星黑袍之下的傴僂身影。
無月境!
“怎么樣,目標解決了嗎?”佝僂身影轉過身來,黑魆魆的斗篷下,露出滄桑卻不失威嚴的面龐。
“暫時解決了……”林淵也沒有太多的驚詫,算是輕車熟路了,“不過斥焰仍然存在,是不是……還有后續的問題?”
“斥焰本身并無實體,只是因緣使通過感召所見的視覺成像。”老者看著林淵,“只要斥焰還在,哪怕只余星星之火,都有隨時復燃的可能,因此,只有確定斥焰完全消散,你作為因緣使的任務才算完成。”
“是這樣……”林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想到了什么,“噢,對了……”
林淵把莫名奇妙嚇跑黃毛的事情和老者大致講了一遍。
“因緣使作為維護因果情緣的特殊主體,除了能感知個體之間的情斥反應,也擁有操縱其他個體情緒的能力。”老者捋了捋灰白的鬢須。
“個體的情緒對于因緣使來說就像一個可以調節的時鐘,輕輕擰動發條,就能使他人的情緒從一端轉向另一端。”老者笑著賣了個關子。
“這種能力,隨著因緣使等階的提高而不斷成長,從初階到高階,每階都能額外掌握兩種可供操縱的情緒。”
“掌握的順序由先至后,分別是恐,安,哀,樂,怒,喜,恨,愛,共八種,你現在處于初階,可操縱的情緒有恐懼和安定兩種,在當時危急的情況下,你本能控制對方的情緒轉向恐懼,才造成如此結果。”
“這也正是老夫所言的‘足矣’,當然,達到中階以后,因緣使的能力不再局限于對情緒的控制,不過這對你來說還很遙遠。”老者最后做了個總結。
“今天就先到這里,明天的這個時候你再正式開始修行,另外,如果你想主動進入無月境,只需吟誦此卷第一頁的符文便可。”老者說罷將一本暗褐色的古籍遞給林淵。
林淵接過來小心地翻了翻,上邊是一些類似小篆的符文,大部分紙頁已經泛黃發舊,不過不影響閱讀。
“符文只有因緣使催動才能生效,所以對外展示也無妨,你們凡界的蜘蛛網那么發達,這上面的字老夫就不一一指導了。”老者兩手負于背,慢悠悠地說道。
蜘蛛網?
那叫互聯網!
林淵白了老者一眼。
不過自己平時就有研究古文字的愛好,為此還專門加入了學校里一個名為古韻的社團,但這個社團由于受眾面小的緣故,建社至今算上自己只有三個社員,達不到申報轉正的條件,算不上是校級的社團組織,不過林淵也沒太在意,三個人有事沒事就聚在一起研究古書舊籍,侃東侃西,相處得頗為融洽。
明天帶過去和他們研究研究……
林淵還在斟酌,腳下突然傳來急劇下墜的失重感,眼前的畫面快速變幻。
“喂,咱們能換一種離場方式嗎!又不是一站到底!”林淵想要出聲抗議,卻禁不住突如其來的困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