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救劉貪財真的已經晚了嗎?這很難說。老天爺讓一個人活著,有兩個理由,第一是,這個人這輩子的福報還沒有享受完,讓他繼續活著是為了享福;第二呢,就是這個人作惡太多,讓他活著是為了受罪,讓他在生命的最后,受點人間的疾苦。
劉貪財掉下去的這個懸崖,如果是在白天,經過這里的人們可以看到,在這個懸崖峭壁上,長有灌木樹種,薔薇科植物,火棘。這種灌木喜歡在懸崖、山坡上生長。這種植物在春天,開小白花,秋天結滿樹的小紅果,最可怕的是,這種樹身上有刺,非常尖的刺(和野生紅棗樹一樣)。
劉貪財掉下懸崖后,他好像在,針做得毛毯上滾了一次,雖然讓灌木緩沖了他掉下去的重力,救了他一條命。但是,他全身上下到處扎滿了一個個小刺,他掉下懸崖后,密密麻麻地小刺扎滿了全身,活像一個大刺猬。劉貪財的臉就更難看了,滿臉的小紅點,就像麻風病人一樣。劉貪財一張瘦,被這些刺劃過后,臉腫成了紅富士蘋果,留在臉上的一個個刺,就像刺梨(一種水果全身長滿尖尖的刺)。
劉貪財在滾落時猶如十萬只箭,同時扎向他的全身,從懸崖重重地摔落在時,又遇到鵝卵石密布的水潭,瞬間全身疼痛。他落下去以后,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還沒從內心發出疼痛的“哎吆”聲呢,隨之而來的又是,大大小小的碎石石,乒乒乓乓,全部落在他身上,就如不會敲鼓的一群鼓手,他們拿著鼓錘,隨意敲打。這些碎石落完后,懸崖中間有一塊幾百斤重的大石也松動了。這塊大石也滾落了下來,這一塊大石,不偏不倚,直接砸在了劉貪財腿上。劉貪財的雙腿可想而知,瞬間粉碎性骨折,這都是輕的。
隨著這塊大石滾落,劉貪財慘烈的叫聲,震響山谷,回聲一聲接著一聲,他也隨之昏死了過去。
天底下的農民都是善良的,在黑夜里,有些農夫打著火把從小路走下懸崖。這些農夫看見,血流染紅了山泉水,他們再往前走了一會兒,他們看到了,案發現場,慘不忍睹的場景。這些人中,有幾人膽子小,已經閉上了眼睛,還有幾人他們搖著頭說:“哎!這人看來沒救了。”
這時,有一位老者說:“他躺在水里,誰過去把他拖出來,別弄臟了我們的山泉水,我們還要靠這水生活呢。”
有三人過去了,他們走進水里,搬開了壓在劉貪財腿上的大石,然后又像扯死狗一樣,抓住劉貪財的胳膊使勁一扯。
這時的劉貪財,感覺到了疼痛:“哎吆吆!哎呀!”疼痛地叫了幾聲,他痛醒了。
有人聽到的劉貪財的叫聲,忙說:“慢點!慢點!這人還活著。”
這時,有一位老人發話了,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管這人是好人,還是壞人。既然他來到了我們村,現在還活著,我們就得救一下。”
老人說完這話后,又吩咐他身邊的人,趕快動身,去請了郎中。他又吩咐幾人走進水里,小心翼翼的把劉貪財抬了出來。在這幾人抬劉貪財的時候,可以明顯的看出,劉貪財的兩條腿,就如擺鐘,左右搖擺著。看此情景,劉貪財的腿,就是華佗在世,也無法讓他再站起來了。
天見見亮了,這些好心的村民們忙到了后半夜,他們才把劉貪財抬到了干燥的岸邊。這時,郎中也來了。郎中看到劉貪財這種情況,把了一會兒脈,然后站起搖了搖頭,沒有任何結果。但最后郎中還是給劉貪財洗了一下傷口,為他簡單的包扎了一下。
劉貪財身上的刺,是讓幾位好心的大嬸兒、大媽為他拔出來的。這每拔一個刺,劉貪財都要疼痛一下,但這個疼痛他得自己受。還好,在這個村,有認識劉貪財的,也知道他是個狠心的財主。但人都這樣了,也有人可憐他,為他喂點水、喂點吃的。
把劉貪財按動好后,有幾位老人商議,是否安排幾個人,把劉貪財送回家,因為在這樣下去,劉貪財肯定會死在他們村。
現在的劉貪財,已經有了知覺,他也看到了,聽到了,這些村民為他做的一切。劉貪財被這些鄉親們的行為有所感動,久違的黑心終于讓窮苦大眾打動了,他落淚了。這是劉貪財這一生,唯一一次被溫暖感動的淚,可他現在無以為報,他只能一個勁的說:“謝謝各位相鄰,只要我回到家,我就讓家人,給村里送金銀,來報答鄉親們。”
但劉貪財并不知道,有些人,幫助別人,是出于自身的良心,那是自發的,是不需要報答的。如果生活在這個世上的人,當他看到別人需要幫助時,伸出他那溫暖的手,幫別人一把,這個世界,就會產生無數的愛。
當劉貪財喝了點水,吃了點飯后,這些村民又把劉貪財艱難地從懸崖底下,弄了上去。
當人們把劉貪財弄上懸崖后,劉貪財的手慢慢地從內衣深處,一個布口袋里,費了好大勁,拿出了五十兩銀子,再吃力的伸出手,讓那位好心的老人收下,來表示感謝。
就在這時,有兩人鬼哭狼嚎般,跑向劉貪財,并爬在劉貪財身旁哭了起來。這哭聲,震徹山谷,所有人都看著這兩人。其中一人,接過劉貪財手中的銀子,正想收入懷中。劉貪財再次指了指他旁邊的老者,然后艱難對這人說:“把銀子,給、給這位,大叔!”雖然這人舍不得,但還是交給了這位老者。
剛才跑出來的這兩人,就是劉貪財的兩個外地傭人。他倆一直躲在暗處,在觀察這些村名。他們想看看劉貪財能堅持多久,也想看看這些村民把劉貪財會怎么樣。但他們看到,劉貪財拿出了懷中的銀子時,他們的眼睛亮了。這些人,見錢眼開的人,他們出門在外,就是為了錢,他們看見錢就急忙跑了過來,最起碼能分一杯羹。
這兩人看著滿身是血,穿著衣服就像穿著布條的劉貪財,扯開嗓子哭道:“老爺啊!你一晚上怎么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天殺的王茂生,我們一定請最好的道士,讓他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
這兩人在眾人面前,哭哭啼啼,添油加醋,訴說著他們昨晚的遭遇。他們講述著昨晚的惡鬼有多厲害,又多么殘忍。他們還說,惡鬼把他家老爺推下懸崖后,又開始追他們,一直把他倆追到快天亮了,鬼魂才消失。因昨晚他倆讓鬼嚇得腿軟,他們只能等到太陽出來后,才敢往回走,來尋找他家老爺。
村民們是善良的,也是愚昧無知的。經過這兩人這么一說,這些村民們,相信昨天晚上就是鬼,還有些人說,有可能是妖怪。愚昧無知的人們為他們的理由,尋找著各種解釋,來回答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他們相信,這里離溝門前很近,溝門前里有鬼怪,那可能是溝門前的妖怪跑出來了。
這個村的老者,最后代表村民,收了劉貪財二十兩銀子,他的理由是,他要為村里請道士收妖、捉鬼。經過這一事以后,溝門前再一次成了無人敢踏進的地方,那里是恐懼的“人間地獄”。其實,世間并沒有鬼神,只是人們面對無知,看見無法解釋的現象,而猜測、想象出來的。
劉貪財的兩個傭人來了,村里人,也就不用再送劉貪財回家了。村里人給這兩個外地傭人,做了最好吃的還給劉貪財送了一副好擔架。這兩人啟程了,他們抬著擔架在前面走,全村人站在村口相送,這也許是看熱鬧,或者是祝劉貪財好運。劉貪財躺在擔架上,劉貪財吃力的,轉過頭,艱難地給鄉親們招手。
劉貪財在來這里時,腳步匆匆,回去時艱難困苦重重。這就應了那就話:“不是自己的別強求。”巧兒本不是他的,但他戀其巧兒美色,到頭來,害了自己。這也應了紅樓夢里說的:“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劉貪財是天算萬算,最后把自己給算進去了。
俗話說:“有怎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才。”在劉貪財回家的路上,這兩個外地傭人是走一路停一路,想盡了所有辦法,敲詐勒索劉貪財一路。
這兩人,老老實實抬著擔架,他們離開了村莊,當他們走到一個狹窄的路上時,后面抬擔架的一人說話,他說:“劉老爺,這路難走,你可小心了。”劉貪財剛要說話,這人卻把他抬的那一面擔架,扔在了地方,把劉貪財像簸箕里的麥子一樣,直接倒了出來,劉貪財睡在了路面上。
劉貪財這一落地,碰到了傷口,疼的他“啊!啊!哎吆”直叫。這兩人走到劉貪財身旁嬉皮笑臉,看著劉貪財說:“劉老爺,不是我倆對不起你,我們只能送你到這了。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吧,免得我們動手,你也受苦。”
劉貪財惡狠狠的看著這兩人,但他又不敢罵這兩人,在荒郊野外,他一罵這兩人,他會死這的,所以他保持沉默。其中一人,看著劉貪財不說話,直接動手,向劉貪財懷內抹去,他們貪婪的本性立即凸顯了出來。他們搜刮完了劉貪財身上的所有銀子,還有家傳玉佩,手上的戒指等等財物。
搜刮完劉貪財后,這兩人又坐在劉貪財旁邊,分起臟來,他們就當劉貪財死了。劉貪財這時才覺得,在生死面前,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他還強忍著疼痛,面帶微笑,對這兩人說:“兩位,我身上所有值錢的,我都給你們了,你們就行行好,把我抬回家吧。你們把我抬回家后,我會重賞你們的。”。
有一人,聽到劉貪財這么說,他起身,猛得向劉貪財斷腿上,踢了一腳,并罵罵咧咧地說:“滾一邊去,我們才不上你當呢?”
這一腳踢得劉貪財差點昏死了過去。劉貪財疼痛的喊叫,響徹云霄。隨后,這兩人哈哈大笑起來。他們剛笑完,卻聽到遠處有腳步聲,并且這腳步聲還挺急促。他們向前一看,是幾位農夫向這面趕來。這兩人都愣住了,但他們跑也已來不及了。
這幾位農夫是去地里干活的,干完農活,剛好走到這里。他們聽到有喊叫聲,就急忙走了過來。
這時,有一傭人忙蹲下,抱住劉貪財的頭說道:“如果你再出聲,我就當場殺了你。”
劉貪財對這人點了點頭。這人惡狠狠盯著劉貪財。
這幾個農夫走到劉貪財等人的旁邊并問道:“這是發生了什么事啊?”
其中一人忙說:“沒啥事兒,沒啥事兒。這不,我們老爺在前面村摔傷了,我們倆抬他回家,抬累了,休息會兒。”
有一農夫接過話茬說道:“這山路也不好走,抬個人挺費勁兒的。來我們幫你抬一段路吧!你們是哪個村的?”
這一農夫說完這話就和另一農夫各抬一頭,抬起了擔架,他們抬著劉貪財向前走了。這倆傭人看此情景,也只能跟隨。
天黑了,這幾位農夫,把劉貪財抬到了山中土地廟。因為農夫和劉貪財不是一個村的,他們從另一條路下山了。
現在土地廟里就剩下三人,一個劉貪財,還有他的兩個外地傭人。等這些農夫走遠了,有一傭人蹲下身子對劉貪財說:“劉老爺,我們也只能把你送到這了。你好自為之吧!我們走了。”
劉貪財睜大眼睛看著他昔日的傭人說道:“你們不能把我丟在這里,我給你們再加銀子。”
“劉老爺,不好意思,你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了。我們把你送到這,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劉貪財真急了,他哀求著對這兩人說:“你們把我送到我家里后,我會給你們一人一百兩。一人兩百兩。三百兩。”
這時,有一人哈哈大笑,蹲下身來對劉貪財說:“劉老爺,我倆沒那么傻,我們把你送到劉府,我們還有命再回來嗎?你的為人我們是知道的。再見了!”
這人說完這話,給另一人招了一下手,兩人轉身走到了廟門口。劉貪財看著兩人要走出廟門,他急得爬下了擔架,帶著哭音說:“求你們了,念在我平時對你們的份上,抬我回家吧!我現在如果能跪的話,我都給你們跪下了……”
有一人,聽到這話,跑到劉貪財眼前,對劉貪財又是狠狠地一腳,并指著劉貪財大聲說道:“沒在半路上扔了你,就是念你的好,你平時對我們的好,這一腳就算是還給你的。”
另一人走過來,拉了他同伴一把,又對劉貪財說:“劉老爺,出門千里只為財。你今日給我們倆的錢財,也夠我倆花一陣子了。你自己慢慢往回爬吧!我們就不奉陪了。”
這兩人絕情的走了。
夜幕降臨,土地廟里,有一種生物——螞蟻,忙亂著,茅廁里綠色的蒼蠅,嗡嗡的吵著,在這些生物眼里,劉貪財就是它們的食物。劉貪財爬在擔架上,被螞蟻、蚊子、蒼蠅叮咬著。
劉貪財求生的欲望驅使著他,讓他更加清醒。他腦海里一直想著,嘴里也默默念著:“我要活著,我一定要活下去。我還沒有兒子,我們劉家不能在我這輩,斷子絕孫。”
劉貪財有了這股勇氣,他慢慢地爬下擔架,爬出廟門,爬到了大路上。他拖著,全身傷痕累累的身體,爬向了回家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