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事，不知道顧潯有沒有如實告知大姐？
他、可能活不過而立之年，如此，大姐還要娶他嗎？”
沈文瑞為了勸阻沈離，可謂是不管不顧了，揭起別人的短來也毫不猶豫。
“二哥，慎言，話可不能亂說，這事兒你聽誰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顧潯的傷不是已經好了嗎？怎會像你說的那樣？這、這不可能吧？”
沈文浩被驚得瞪大了雙眼，驚愕的接連詢問。
說話間，還不可置信的看向顧潯，怎么也看不出對方哪兒像命不久矣的人。
沈文瑞忍著心中的惱怒撇了他一眼，再出口的語氣略有些壓抑的微怒。
“這種事情若不是確有其事，我豈會胡言。
這話起先是賈郎中說的，后來也請繁樓的醫師證實過了。
那醫師說，顧潯生來就先天不足，且還身中奇毒，后又受了重傷，若不是那醫師醫術高明、”
他話說到此處頓了頓，見眾人的目光全都復雜的看向顧潯，驚疑驚嘆有之，可憐同情有之。
他原想話到此處即止，可看了看大姐那平靜到毫無起伏的面色，狠了狠心，將后面的話全都抖落了出來。
“不然，憑顧潯那時的身體狀況，他根本就活不過雙十年華。
后來雖然毒解了，他身上的傷也在日漸好轉，可到底傷了元氣，哪是那么好恢復的。
那醫師當時就曾斷言，以后他除了雙腿不良于行，還有可能活不過而立之年。
這事兒他自己也知道，不信你也可以問問他，我這話是否屬實。
畢竟當初也是他要求瞞著你，不讓你知道的。”
這話音一落，眾人放在顧潯身上的視線更是如有實質。
仿若要透過他蒼白的面色，淺淡的唇色，窺探出他到底因何緣故命不久矣。
“夫子，我二哥說的都是真的嗎？”就在眾人都不知該如何開口時，沈曦驚愁的詢問。
在她看來，大姐好不容易有一個喜歡的人，現在都要娶對方了，若是這人卻活不了多久，那大姐該有多難過啊！
“是”顧潯嘴唇動了動，除了點頭應是，什么辯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也根本就無從反駁，因沈文瑞所言都是事實。
“真的？原來進都是真的，若是如此，那大姐你可千萬不能、”
沈文浩的娶字還沒出口，便被沈離出聲打斷了。
“這事兒我自有安排，你們不必再說了，都先回去吧，我與顧潯有話要單獨說。”
沈離被幾人吵的甚是頭痛，雖然沒怎么開口，可確是從始至終都聽著的。
“好吧，那我們先回去了，大姐你和夫子說好了，結果也要告訴我們一聲啊！”
依偎在沈離身旁，與她同坐在一張椅子上的沈曦聞言當即配合的說道。
其余幾兄妹見最小的妹妹都這般說了，也不好再說其他，只得一個個陸續起身離去。
沈文浩走時還滿臉擔憂的看著顧潯，他有滿腹的話想說，可此時也沒時間給他說。
只能等著和顧潯獨處時再說了。“那、那我先回去了，等你得空時我再去找你詳談。”
到時一定要將事情弄清楚，決不能像現在這般糊里糊涂了。
“好！”顧潯蒼白的面上強扯出了個笑容，點頭應道。
當花廳內的圓桌旁，只剩下沈離和顧潯時，他更加忐忑不安了！
“沈離，那些事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而是根本就沒機會說。
有些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你離開的也有些猝不及防，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我的預料，我、”
所以不是他不想說，而是沈離根本就沒時間聽他說。
“無妨。”見他這般急切拘謹的想要解釋清楚，沈離安撫的淺笑著說道。
“二郎說的那些你別在意，放心婚期不變答應你的也不會更改，你的事想不想說都隨你心意。”
沈家幾兄妹對她的事之所以反應那么大，也是關心則亂。
她能理解，卻不會被其左右。
顧潯聞言，一直緊繃的面色終于放松了些。
有些猶豫踟躕的看著她，隨即似下定了決心般，神情有些傷懷悲涼的說起了往事。
“其實，文瑞對我的來歷有顧慮擔憂也是人之常情。
我的來歷確實無法輕易對人言，在沈家這些年我一直深居簡出，就是怕給沈家帶來災禍！”
更不想因此被迫離開沈家，這個讓他心生安寧平和的地方。
“可如今不同了，我理應將自身之事坦誠相告的。
我是都城人士，身上的傷與毒，是養母生父所致。
我生母是獨女，爹是入贅的，后來生母有了我。
爹卻悄悄的將養在外邊的外室所生的孩子與我調換了。
生母因體弱，沒過幾年便離世了，外祖父外祖母表面上看起來是因喪女之痛也相繼離世了，實則卻是遭了我生父的謀害。
等我生父徹底能當家做主后，又迎娶了我養母。
在我日漸長大后，容貌與我生母越發相像，服侍我生母的忠仆發現了端倪。
暗中查探后將這消息報給了我生母的義兄，又悄悄地將事情的真相告知于我。
后來不知怎的消息走露了，然后……。”
面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青年，竭力用平靜的語氣揭開了埋藏于心底的傷疤。
敘述著那段如同活在地獄里般的時光，微斂的眼睫遮住了眸中刻骨銘心的悲痛。
話落后，花廳內陷入了寂靜，兩人誰也沒有再說什么。
沈離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會安慰人，只能靜靜的陪他坐著。
顧潯則需要時間平復心中劇烈起伏的情緒。
方才的訴說，讓他恍惚的以為又回到了那生不如死的境地中一般，幾年前的一幕幕像是就在眼前，所有的事情好像發生在昨日。
直到心緒略微平復后，一抬眼看見對面那張他朝思暮念的容顏。
和胸中強有力的心跳，才讓他從恍惚回到現實。
真好！在這般絕望黑暗的人生中，還有讓他傾心戀慕，追逐渴求的人，無時無刻不在證明他還活著！
正在此時，顧尋忽然笑了，眸中的悲痛漸漸被笑意驅散。
“你覺不覺得我這樣的人，其實本就不該活著。”
不然怎會因著他一人，讓那么多本可以好好活著的人喪命。
沈離聞言眉心微微蹙起，低垂的眼眸抬起，沒什么情緒的看了他一眼。
“你活著，那些為你拼命的人才沒有枉死。”
顧潯聞言眸中的笑意更加柔和。“沈離，我還有兩件事情要和你說清楚。
我從前確實定過親，對方是我養母的侄女。
不過當我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就從未想過要聽她的安排。
現在我失蹤了這么些年，在那些人眼中應該早就是個死人了。
還有，我身體比幾年前好了許多，去年更是在繁樓買了回元丹調養身體。
雖說現在的身體不能保證會長命百歲，但也絕不會活不過而立之年的。”
“嗯，我知道了。”沈離不怎么在意的應了一聲，心想，就算他身體不好她也不會讓他英年早逝。
“那，你以后會娶多少夫？”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