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是軍方領功的標記，武勛世家子弟和烈士后裔，對斬人頭都不排斥。

　　甚至比王封更能接受，瘋秀才一呲牙：“外面還有學員沒見過血腥，回頭讓他們來斬下人頭，現在出去接應各方。搜索每一個角落，包括馬廄和茅廁，不可漏掉一人！”

　　“是！”

　　夜不收偵查的水平還是不錯的，整個軍馬場兩個百人隊，加上放牧的員工合計三百余人，全部被誅殺無一漏網。

　　大家重新聚在一起，王封沉聲道：“現在是午夜時分，我們還有幾個時辰休息，我和夜不收負責值夜，明早起來做飯，飽餐一頓后回家！”

　　盡管三比一的數量對比，但是一群菜鳥上戰場，能在傷四十余人的情況下，全殲敵人自己無一死亡和重傷，足以讓武書院揚名天下！

　　瘋秀才總算是放下一顆心事，真擔心會死傷慘重，只要有兩三個死亡，他就無法原諒自己。

　　實際上第一次上陣殺敵，絕大多數少年根本睡不著，每一個屋子里都在談論剛剛那一戰。

　　興奮就興奮吧，王封沒有去搭理他們，這種興奮是上陣殺敵的動力之一。

　　第二天一大早，瘋秀才跟幾位師父，殺了軍馬場的三頭豬十只羊，全都燉到鍋里去了。

　　這三天四夜強行軍，加上午夜的戰斗，孩子們真的很辛苦。

　　要好好補一頓，卯時中緊急集合哨吹響，少年們沖出房間到操場上集合。

　　有幾個少年臉色很難看，他們是暈血的和暈尸體的，這一夜沒睡幾乎吐了一宿。

　　不過沒有人當回事，戰爭年代矯情只能是暫時的，慢慢就習慣了殘酷和血腥，吐啊吐啊就習慣了。

　　絕大多數孩子，表現的超乎想象，瘋秀才大吼一聲：“開飯！”

　　戰后豐富的美食，讓孩子們大快朵頤，王封卻坐在卡倫最頂上，一邊啃著骨頭和饃，一邊盯著周圍的動靜。

　　此次奇襲戰果豐富，殺死朵顏三衛三百二十七人，俘獲戰馬三千四百匹，牛一百多頭，羊兩萬余只。

　　飯后稍事休息，立刻踏上歸途，盡管所有人都有了戰馬。

　　但是因為有羊和牛，行軍速度反倒慢了下來，放棄一部分戰利品？

　　那是不可能的，武書院太缺錢了，牛馬羊全都是硬通貨，回去不止能吃更能換錢。

　　楊荊州有點擔心：“小瘋子，這么慢的速度，萬一被清人發現很麻煩。”

　　金三兒連連點頭道：“一旦被他們的輕騎兵糾纏上，那是不死不休，搞不好會被人全殲的。”

　　這些年金人創造一系列輝煌戰績，以至于把明軍打出了心理陰影，幾乎到了談金色變的程度。

　　幾位夜不收師父，擔心小王秀才貪婪誤大事，故而提醒一番。

　　王封搖搖頭：“危險肯定會有，但是驟然之間聚集數百甚至上千人，可能性并不大。”

　　“勞煩幾位師父，帶一百精明干練的，盯住周邊動靜。同時我們用五百人打造機動部隊，即便有遭遇戰，我們有心算無心，吃虧的可能性也不大。”

　　這家伙是鐵了心要這些戰利品了，幾位夜不收還真犟不過瘋秀才：“好！都聽你的！走啦！”

　　馬場奇襲戰，讓學生兵氣勢沖霄斗志昂揚，如果再能來一次遭遇戰，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王封卻也沒有那么瘋狂，帶著隊伍選擇晝伏夜行，盡量避開村莊城鎮。

　　幸好現在遼東地廣人稀，否則這一路上僅僅是牲畜的糞便，就已經暴露。

　　第四天中午，在前面探路的金三兒派人回來：“訓導，前面發現敵軍！”

　　終于來了！瘋秀才招呼一聲：“機動部隊隨我來，后衛部隊負責加強戒備，其他人驅趕牲畜速速跟進。”

　　這一刻王封不再是武書院的訓導，更像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學員們齊齊答應一聲，對他的命令不折不扣的執行。

　　趕到前面跟金三兒會和，金三兒向王封匯報：“前面發現一支清兵，應該是卡倫之間的巡邏隊，只是人數有點多。”

　　正常清人卡倫之間的巡邏隊，只有二三十騎罷了，畢竟卡倫之間距離不遠。

　　這些巡邏士卒，更多是起到警戒作用，一旦發現敵情，卡倫內的軍隊才是戰斗的主力軍。

　　瘋秀才掏出一個圓筒，放在眼前向遠處看去，一百多輕騎兵優哉游哉行走在草原上。

　　顯然不是奔著自己這一幫來的，但是如果放他們過去，看到后面那些牲畜糞便，傻子都知道出問題了。

　　絕對不能放這些清兵逃走！問題是這一場遭遇戰，跟伏擊蒙人車隊不一樣，跟馬場奇襲戰截然不同。

　　不是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問題，這個時代清人的確是野戰無雙。

　　即便是號稱大明第一軍的關寧鐵騎，一對一的情況下也要大敗虧輸。

　　現在雙方相距還有七八里，只要他們上了這個山包，離開就能發現龐大的隊列。

　　瘋秀才當機立斷：“這一仗必須打！魏師父帶二百人向左側迂回，張師父帶二百人向右側迂回，記住！務必扎進口袋，絕對不能放走一個，否則我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領命！”

　　兩位師父沒有一絲遲疑，快速帶領四百人出發，王封看向身后躍躍欲試的少年。

　　只剩下五百多沒有戰斗經驗的學員，盡管他們一個個都是初生牛犢，卻也都是沒有經歷過野戰的菜鳥。

　　王封沉聲道：“狹路相逢勇者勝！今日能不能脫胎換骨，從學員變成戰士，就看這一戰，有沒有信心？”

　　“有！”

　　只要有信心就好，少年學員們最大的好處，就是沒有老兵們的心理陰影。

　　他們面對清兵的時候，還不知道恐懼為何物，不了解對方的真實戰斗力呢。

　　瘋秀才一揮手：“把牛群和羊群趕出去，隨后驅趕馬群沖出去，記住藏在馬群中箭矢攻擊！務必做到射人先射馬！能不能做到？”

　　“能！”

　　盡管不明白，但是被瘋秀才操練了兩個月的學員們，已經習慣了無條件服從。

　　潔白的羊群陸陸續續出現在山坡上，對面的清兵愣住了：“哪兒來的牛羊啊？”

　　要知道這里已經臨近明軍控制區，清廷嚴禁在這里放牧牛羊和戰馬，這等于是把羊肉放在虎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