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早已降臨,明鏡般的皓月掛在九天之上,把清若流水的光輝傾灑到玄武殿外的廣場內(nèi),霧靄散盡,就像鋪上了一件潔白如雪的喪服,甚是詭秘。
此時的殿外突然安靜起來。眾人屏氣斂息,觀望著殿內(nèi)的動靜。而降龍伏虎二人,已經(jīng)停下了打斗,悄然站在殿門兩側(cè),顯得極為恭敬。爺爺和黛西也同時收起了兵刃,臉上的表情顯露出些許忐忑。
這時,那雙大眼睛輕眨了幾下,拖著沉重的身體,緩緩走了出來,一只巨龜映入眾人眼簾。
只見這巨物通體青黑,堅如磐石的厚重龜殼上纏繞著一條巨蟒,蛇身泛著熒熒金光。龜首處,兩只粗糙的觸角,破皮而出,顯得威武有力。再看那粗壯的四肢,簡直就像九霄外的擎天巨柱,踩在地上擲地有聲,殿外廣場的青石地板也隨之震動。
“我等護(hù)衛(wèi)不力,擾了圣尊清凈,請玄武大帝治罪!”突然,降龍伏虎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
沒錯,眼前的巨物,正是上古神獸玄武。在道藏收錄的《混元八景真經(jīng)》中,有著這樣的記載:“北方壬癸水,卦主坎,其象玄武,水神也。南方丙丁火,卦主離,其象朱雀,火神也。東方甲乙木,卦主震,其象青龍,木神也。西方庚辛金,卦主兌,其象白虎,金神也。此四象者,生成世界,長立乾坤,為天地之主,謂之四象。”可想而知,這四圣的地位,可比這明達(dá)五行要高太多了。而且,據(jù)傳玄武可通冥問卜,所以被也被稱為“玄天上帝、真武大帝”,總之,這家伙很厲害,輕易別惹!
“大帝!我等有要事想見四老,實在是事出有因,逼不得已冒犯圣山,還請恕罪!”爺爺大步近前恭敬地說道。
而玄武,并未回應(yīng),只是靜靜地看著,打量著眾人,像是在思考什么。
爺爺見狀,又進(jìn)前一步,把如何闖山,要見四老的目的,還有他這幾十年來思想的轉(zhuǎn)變,詳詳細(xì)細(xì)的和玄武大帝托盤而出,說到最后眼框已然濕潤。
可那巨龜依舊安靜地看著眾人,沉默不語。
“大帝,我自知罪孽深重,傷了同門的性命,待我上峰見到四老,我萬佛定會給明達(dá)五行一個交代,還請通融!”說罷,爺爺雙膝跪地,眼神中迸射出堅毅的目光。
可依然是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既然大帝未給只言片語,我只能當(dāng)成您默許了,如此,謝過了!黛西,你留下照看你婆婆,我獨自上峰!”未等黛西回答,他拎起那柄重杖,緩緩起身,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萬佛,你好大膽,在大帝面前還敢闖殿!接招!”經(jīng)過這短暫的休整,降龍體力恢復(fù)了不少。他站在門口,其實一直在等玄武大帝的法諭,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一個字兒,眼見萬佛就要踏入殿門,再不阻止,可就真進(jìn)去了。他毫不猶豫,一掌直接向萬佛胸口拍了過來。
爺爺稍一撤步,揮臂擋開了這凌厲的手掌,順勢來了個杖掃乾坤,勢大力沉的鐵杖在爺爺?shù)奈鑴酉拢拖褚槐L刀,劈、砸、砍、刺、挑、是樣樣不落,可降龍也毫不示弱,將自己的降魔寶棍舞的是密不透風(fēng),任爺爺如何進(jìn)攻,他只守不攻,這樣的戰(zhàn)術(shù),一是節(jié)省體力,二是可以隨時洞察破綻,打個出其不意。可姜還是老的辣,爺爺一眼就看出他的用意,周身上下早就雷體附身,由于這樣的狀態(tài)可以反擊靈法,還可以作為護(hù)盾保護(hù)身體,這么一來,降龍一下子陷入了被動,既不能使用玄術(shù),又無法傷害到爺爺絲毫,只有招架之力了。
看著降龍敗象漸顯,伏虎將手中一對金輪迅速擲出,一下圍住了爺爺周身,就像是野獸旁的蚊蠅,是怎么甩也甩不開。黛西見狀,剛才擎著的那把關(guān)公大刀一下子幻化成了一桿銀槍,直直向伏虎心頭刺去,就這樣,這四個人又和剛才一般打作一團(tuán)。
幾個時辰過去了,天已經(jīng)開始微微發(fā)亮,天邊的一抹紅霞給整個明達(dá)青山鑲上了一縷金邊,旁邊的五行村上空已是炊煙裊裊,看來山民們已經(jīng)開始劈柴燒飯了。
“停下吧,這樣的打斗實在看的犯困,還不如不打!”突然,一道厚重的嗓音傳入眾人耳際,這聲音如同九天悶雷,又似山崩地裂。
四人迅速停手,從降龍伏虎額頭的汗珠,還有微微發(fā)抖的肌肉可以預(yù)見,再打一會兒,必然落敗。
此時說話的正是那老龜玄武,他懶散地打了一個哈欠,睡眼惺忪地望著幾人,顯得那么不屑一顧。
“那大帝有何指教?”爺爺一邊喘氣,一邊轉(zhuǎn)頭問那老龜。
“唉...你們自己門派的事本和我也無關(guān),你想上去見那四個小娃娃也任由你,要不是有點小事兒,我也不會在這山里呆這么久。”玄武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既然這樣,萬佛在這里謝過大帝了!我即可上峰,免得叨擾您休息?!睜敔斦f完提杖便走。
“大帝,這...這...四老交代過,閉關(guān)期間...”降龍還沒說完,黛西立刻打斷了他說道:“臭和尚,閉嘴吧。連大帝都放話了,你還在這墨跡什么!”
“你......”降龍生氣的牙齒咬得咯咯響,憋的臉紅脖子粗。
只見玄武稍皺眉頭,沉思了片刻。
“這小和尚說的也不無道理,畢竟我在這里也叨饒了千年,出點兒力,也是應(yīng)該的,這么容易就讓你上去了,那四個娃娃如果哭鬧起來,可就太煩了!”玄武緩緩道。
“我自知不是大帝的對手,如果大帝硬要阻攔,我只能以命相搏,縱得萬死,我也絕不退縮!”爺爺挺起胸膛,剛毅的眼神不容置疑,這架勢有點視死如歸的感覺。
“哎呦呦,誰要和你斗啊,別說和我,就是上邊那四個小娃任何一人,你也決計沒有取勝可能,我們做個游戲吧,你贏了你上你的峰,我決不干涉。我贏了你就乖乖伏法,這樣我也好和他們交代。你看如何啊?”玄武饒有興致地說道。
爺爺心下尋思,玄武大帝玩的游戲能是簡單的么,肯定難于登天,這賭如果打了,那怎么會有贏得可能??涩F(xiàn)在的情況,別無選擇,嬴也得上,不贏也得上,大不了如果輸了,就拼個魚死網(wǎng)破,倒也痛快。想到這里,爺爺朗聲道:“能和大帝一起游戲,是我的榮幸,那就請您明示吧!”
“哈哈哈,有魄力!果然不愧是五行寺上代掌門啊,有膽識!”玄武大帝說完,伸長脖子四處瞅了瞅,發(fā)現(xiàn)了旁邊的一棵楊樹,稍一眨眼,一片樹葉,輕輕落在爺爺?shù)哪_下。
爺爺正自納悶這是何意之時,玄武緩緩說道:“撿起來,然后拿給我,做到了,你就贏了!”
爺爺頓時陷入了無比的糾結(jié)中,這三歲小童都可以做到的事情,是這上古神獸的游戲?肯定不會這么簡單,這老烏龜一定加了什么艱深的法咒在樹葉之中,決計不會這么輕易讓我過關(guān)的。可后來一想,會不會是他故意放水,不但可以給我一個臺階下,還能封了那些五行人的嘴??珊髞碛忠幌耄瑳]道理啊,我和他非親非故,他為什么幫我。算了,想也沒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爺爺深深運了一口氣,將周身的雷力盡數(shù)集中到手部,健壯的肌肉在不斷地運功中青筋暴起,他一聲巨吼,直接從地上拿起了那片樹葉,可用力太猛,差點向后翻了過去。我去!這不就是一片普通的樹葉嘛!
哼,反成是他自己提出的游戲規(guī)則,我先送過去,到時看他怎么說!爺爺想定后,大踏步地走向玄武。
“很容易吧?”玄武問道。
爺爺并沒回答,他現(xiàn)在的想法就一個,快點過關(guān),趕緊見到四老辦正經(jīng)事,不能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哎呀,那么著急干什么嘛!”玄武說完,輕輕打了一個噴嚏,一滴鼻液如一粒雨滴般,輕輕落在那片爺爺手中的樹葉上,晶瑩剔透,亮光閃閃。
突然爺爺停下了腳步,手臂一沉,“轟隆”一聲,直接砸到地上,此時的樹葉就像千斤巨鼎般沉重,不對,有過之而無不及。幸好他有雷體罩身,要不然,不光手掌,整只手臂都會被扯掉了。再一看這地面,已被砸出了一片巨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