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茗又一次的松了松衣領。

　　她已經將自身的力量控制在了變身與不變身的臨界點。

　　為了這一戰，她做足了準備。

　　嗡——嘀，叮~。

　　電梯運轉完成的提示聲響起，顯示屏上的數字也來到了“10”。

　　先一步滲入外界的晶塵告知她電梯外有一個人形物體，根據之前對羅楊派來的機器人的檢測，她確信電梯外的存在也是一個機器人。

　　少女暗自握緊了武器，但真正的殺招其實一直都是被她帶入地下設施的周身縈繞的晶塵顆粒。

　　雖然有些遺憾地下大多數物件都是鋼鐵造物，但有些區域的玻璃制品依舊能給她一些二氧化硅的補充。

　　“你來了。”

　　和五茗自己的聲線有些相似的聲音伴隨電梯門的打開而響起。

　　“先毀了你的這個機器身體，還是讓我先做完我的事？”確信知道自己的目的暴露的五茗語氣隨意的問道。

　　現在的她不會為了對方在游戲里使用自己的形象或在這里使用自己的聲音而生氣了，因為她終將干掉它。

　　“您既然越過了主機房與創造者來到了這里，您想要做些什么還用我說嗎？先去完成更重要的事吧，倘若在你完成之后還想將我毀滅，我不會有任何反抗。”

　　趁著五茗下降時借用主服務器的算力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分析了一通，此刻的夢魘更加沒有了戰斗的想法，甚至連打嘴炮的心思也不復存在。

　　它已經大致知曉了一切。

　　“...”

　　五茗警惕的看著它，有些摸不清對方的套路。

　　她想要先去把服務器毀掉，但是已經來到這里，接近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目標后，她的內心卻想要回收自己的一部分。

　　“等等?！現在是第十層，而眼鏡游戲的主機房在第8層，在更上面的區域還有大量的眼鏡公司的員工與可能存在的機器人。夢魘本可以直接把她帶到更上面的層級讓她先和那群天使車一頓，之后再像是闖關一般一層層打下去。”

　　但是現在沒有，并且夢魘還很有“眼色”的直接把她帶到了這里。

　　“你知道我和那個的關系？！！”一時間驚訝過甚的五茗直接脫口而出。

　　夢魘沒有答話，而是微微躬身退到一邊讓出道路。

　　它用行動做出了回答。

　　短暫的呆愣后，五茗向前走去。

　　在短短的幾秒鐘的里，就連夢魘控制的機器人的攝像頭都無法確定她變化的表情里蘊含了多少情緒。

　　不過夢魘也不想去分析，此刻的它也在等待最后的結果。

　　一個它內心期望的結果。

　　嗒~嗒~嗒~~~~

　　短短幾十步，五茗卻像是走了幾個小時般鄭重。

　　她目光緊緊的盯著封死的大門，感受著門后傳來的越來越強的奇異律動。

　　“這是我”

　　五茗內心輕念。

　　“來吧，來吧.....”

　　她在心中呼喚。

　　當自己與“那個”如此接近時，五茗接收到了一些信息。

　　她知道，自己與自己之間看似厚重的大門根本不是什么阻礙。

　　少女伸出手去，按在有些溫暖的鋼鐵上。

　　“水銀.....”五茗呢喃著。

　　她的感受更加真切，那些隔絕著雙方的炙熱水銀在此刻也迅速的降溫著。

　　那枚屬于五茗一部分的奇異晶體正吸收著熱量來為接下來的相見結合做著準備。

　　“不許動！！！”

　　砰！！

　　一聲大喝伴隨著槍響突兀的自少女背后傳來。

　　五茗緩緩轉身，一枚被水晶包裹著的變形彈頭自她的身前落下。

　　不遠處，夢魘控制的機器人已經倒在地上被卸成幾塊。一隊型號相同的持槍機器人正嚴陣以待的將槍口指向少女。

　　“蜃茗？！！怎么是你！！”最前面的機器人身體中發出羅楊驚疑不定的話語。

　　知道公司被入侵但因為夢魘遮掩而無法得到全部信息的他本以為是心急的董事長老爸或者早有二心的第一天使來到這里。

　　因為只有他們兩個和自己擁有第十層的電梯權限。

　　但是，羅楊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么個“無關人員”繞過了一層層的安保機制站在了大門處。

　　不僅如此，此刻監測系統也在報警。

　　隔離區內的炙熱汞正在不斷降溫，天外隕晶的第二次沖擊即將到來，羅楊此刻已經沒有時間考慮少女與晶體的關系，只想要啟動緊急措施將那個帶來超級技術的晶體送入更深的地下封鎖。

　　“抱歉。”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五茗只得簡短的吐出這兩個字。

　　地上包裹彈頭的水晶已然消失。

　　“什么？”羅楊有些不明所以。

　　下一秒，所有的機器人便失去控制癱倒下去。

　　五茗物理侵入并破壞了它們。

　　隨后，少女轉過身去，閉上眼睛。

　　“你不知道那個有多么危險，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想說，快跑....”

　　羅楊的話語再次傳來。

　　不過五茗沒有理睬，繼續著自己的感受與呼喚。

　　“已經投入了數十萬度電力，但還是沒法維持汞的溫度，那些東西即將凝固，而這將會造成的沖擊.....”

　　高些的第九層里，放棄計算的羅楊絕望的關閉自己的眼鏡原型機，按下緊急措施按鈕將地下8.9.10層全部封閉后，閉目等待著死亡的臨近。

　　“全身變成衍生晶體，內部出現性質未知的奇異結晶。我的結局，就會是這樣嗎？這就是我研究和使用這不屬于地球的物質的代價嗎？”

　　他思考到。

　　...

　　十幾分鐘過去。

　　手中傳來的觸感已經變得冰涼，心中的悸動卻越發炙熱。

　　在更遠一些的監視器的“背后”

　　觀察著一切的夢魘也忽然如同真實的生命一樣有了激動的情感。

　　“就是現在。”夢魘輕哼。

　　“就是現在。”五茗低聲輕吟。

　　喀——

　　嗡——

　　清脆的開裂聲先出，緊隨其后的便是一聲穿透鋼板的嗡鳴。

　　仿若時間靜止一般，五茗感到周圍的一切都慢了下來，周圍安靜的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但很快就連自己的心跳也拉長最終停滯在了一個調上。

　　少女試圖行動身體，但自己除了思維其他什么也動不了。

　　在這剎那永恒的寂靜中，一粒光點在空間中拉出一條流光在五茗的注視中沖向她，并消失在她的皮膚下。

　　當這一切完成，五茗驚訝的發現自己又可以行動了，在已經凝滯了的空間中。

　　不過這種奇異的經歷沒有持續太久。

　　锃————

　　噗通！

　　又是一聲震動的響聲，一切便又恢復如初。

　　真的嗎？

　　五茗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隔離室，在她目光的注視下，整個隔離室的大門以“一部分”鉆出的口子為中心變成了透明的晶體材質，隨后這種變化像是有生命一樣“生長”著將整個隔離室變成了晶瑩剔透的樣子。

　　透過走廊的燈光，五茗甚至能從外部看見隔離室內的同樣是晶質化的用以操作的機械臂。

　　“很好！現在，就該是你的死期了吧！”

　　握拳感受了一下力量，五茗充滿自信的回身對指向她的攝像頭說道。

　　“再仔細感受一下吧，稍微閉上眼睛把心放在自己身上，你會明白發生了什么。”

　　夢魘不知道剛剛的過程，但在發覺隔離室內的重要存在消失并且隔離室的所有物質被轉化后它就知道五茗就是自己最想要看見的.....存在。

　　“不管你是不是人，我都會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哪怕是死。”嵌入墻壁的播放器里，夢魘語氣低沉的像五茗保證道。

　　聞言，不怕對方搞什么幺蛾子的五茗控制著自己所有的晶塵在周身聚集成多層板包成一個金字塔的形狀，之后才集中精神繼續感悟自己的收獲。

　　...

　　“....我沒死？快，快去確認情況！檢查總部所有層數的安全情況！為什么她會來到這里。”

　　等死的羅楊抱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將自己的電腦重新開機，一方面下命令檢查著情況，一邊再次派了一隊機器人前往第十層去對質五茗。

　　“不過是誰入侵了公司的網絡，我居然沒找到一點外部入侵的痕跡...等等。難道說是夢魘？？！！”

　　....

　　不多時，仔細感受剛剛狀態的五茗就找到了一段腦海深處流出的記憶與信息。

　　“呼——”

　　她睜開眼，揮手間撤去了自己臨時的保護。

　　而后，再次伸手一點，兩邊上下鋼鐵材質的墻壁在幾秒之間就變得坑坑洼洼。

　　而在五茗身前，些許黑色的顆粒出現在她面前的空氣中，接著迅速的聚合成一塊銀白色的金屬。

　　這是她更加“完整”后關于魔法少女方面的力量加強。

　　鐵單質。

　　作為金屬晶體，只需要單獨原子便可以被五茗掌控，可以說是繼氯化鈉與二氧化硅之后泛用性最強的晶體掌控。

　　但各種化合物中的鐵因為不再是單質所以不能控制。

　　不過光是這樣也很強大，特別是對待各種文明造物的時候，所能接觸到的金屬可比玻璃要多。

　　而且對于混合物式的合金比如鋼（摻有碳的鐵）五茗也能控制。

　　之后則是在體悟了回收“一部分”后五茗得出的結論。

　　雖然用一般的語言難以描述，不過套用她看過的玄幻小說來講，時之蟲所言的“一部分”就像是她的“本源”一樣。

　　也就是說之前的“她”是不完整的，只不過曾經的五茗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最后，則是一個像是贈品一樣的力量。

　　少女睜開眼，目光轉向身后已經被全部轉化為不知名材質的晶體物質。

　　很快，那些晶體就發生了形變向內聚合成了一整塊。

　　這便是她所獲得的第三個方面的收獲。

　　一種自己也說不清是什么玩意的晶體物質。

　　可以用一般的常規物質轉化得來，五茗回收了...“本源”后也擁有了這樣的力量。

　　本源，嗯，以后姑且這么稱呼吧。

　　這種被轉化出的晶體物質有著一般物質所沒有的特殊性質。

　　第一方面自然就是五茗所了解的可以用來制作幾乎無延遲的通訊設備眼鏡與其服務器的材料（可以存儲信息與能量。）

　　其二便是不弱于一般材料的物質特性。

　　其三....

　　五茗移動著手，控制一團晶體飛到自己面前，將它用想法捏成一桿箭矢，接著又捏出了一張沒有弓弦的弓。

　　最后，她抽出第三團晶體拉出一根弓弦。

　　在自己滿是好奇的目光中將三者組合起來。

　　而后，張弓，松手。

　　晶體制成弓臂弓弦與箭支就如同真的弓箭組件一樣各自發揮了各自該有的物理特性使得五茗完成了這次射擊。

　　“哇——，贈品比本體還好使啊？！！”五茗驚嘆著，這種不知名晶體居然可以按照自己思想改變形狀的同時改變物理屬性。

　　她忽然有一種沖動，就算用這種晶體制作成子彈，在其中填滿晶體的粉末，恐怕也是能被槍發射出去的吧。

　　不過很快她就明白這還做不到。

　　經過一些測試，五茗發現這種晶體改變物理屬性的程度并不是無限的，只能在一定成度上進行修改。

　　“泛用式的萬能材料...好厲害。不過消耗有點大。”

　　五茗一只手捂著頭一只手按著肚子想到。

　　顯然，她使用這種力量也是有代價的，不同于使用晶體掌控時主要對身體能量的消耗，這種力量的使用更加消耗她的精神。

　　閉眼晃晃頭，五茗趕忙背靠墻壁坐下并從身上的小口袋里掏出幾塊冰糖就著巧克力吃進肚子。

　　一旁，控制著掃地機器人的夢魘頂著一杯水適時的送到她的手邊。

　　.......

　　電梯口。

　　“該死！我早該想到的！它居然那么快的攻破了我的牢籠，還用了一個假程序欺騙我！”

　　羅楊看著攝像頭里幾個機器人操作著液壓鉗撬動著電梯門怒罵道。

　　第二批的機器人早早就到了第九層，但是因為夢魘的阻攔以及被它劫持的隔離封鎖程序而徹底鎖死的第九層而無法繼續向下前進。

　　這原本是羅楊的后手，如果五茗的“本源”沒有控制住的話，整個9.10層就會徹底與上層斷開聯系沉入地下更深處。

　　“不行，在等等的話，它就不知道要進化到什么程度了，那么早就學會了人類的欺騙，要是真的讓它接觸到天外隕晶....”

　　羅楊心急如焚的想著，下定了決心。

　　他看向另一個屏幕，正是逐漸轉醒的翼人從病床上坐起來。

　　.....

　　“接下來，就該處理你的事了。”

　　恢復的差不多的五茗睜開眼，一臉復雜的看向角落的攝像頭。

　　“嘖，你這家伙...真讓我難辦啊。”

　　通過感知被做成服務器的被轉化晶體，五茗獲知了些天關于夢魘的信息，一切的一切。

　　通俗來講，夢魘能變成現在這個與生命只有一個身體差別的樣子，五茗自己居功甚偉。

　　當她被時之蟲帶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本源”就感受到了自己而震蕩了一次，那一次加速了夢魘的成長。

　　而第二次則是當羅楊帶著做成u盤的被轉化晶體向五茗提到自己本源的時候，自己的反應刺激到了“本源”造成了又一次影響讓它逐漸脫離“冗余數據與負面情感”結合體這樣的本質。

　　第三次則是夢魘與五茗秘密交談之后自己的行為導致的“本源”震蕩。這一次還讓眼鏡游戲發生了崩潰，也讓夢魘認清了它的存在。

　　它或者說受五茗影響而獨立的她已經不能說是以前的只有破壞和對待人類全部都是惡意的存在。

　　只不過從另一種說法來看，五茗也是她某種意義上的....父母？

　　“這特么是撿了個娃？我特么還沒成年啊！？”

　　五茗腦子里滿是神獸狂奔。她是在沒想到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甚至可以說原本神神秘秘的眼鏡原材料都是自己整出來的事（補全一部分的她已經默認這些東西都是自己搞的了）。

　　眉頭狂跳的少女心亂如麻的來回踱步，旁邊的夢魘一邊分出算力操作著程序與羅楊在網路中爭奪著控制權保護地下最后兩層，一邊耐心的等待著自己“母親”的決定。

　　三分鐘后。

　　“你，去給我找一副眼鏡，立刻，馬上！”五茗扭著手腕吩咐道。

　　夢魘雖然有些疑惑，不過不明所以的她還是按照少女控制著一個機器人前往了上層區域。

　　不多時，在幾個小型機器人的合力協調下，五茗拿到了一副和之前毀掉的款式一樣的眼鏡。

　　“還真是用心啊。”她扯了扯嘴角，緩緩帶上眼鏡。

　　“您滿意就好。”不明所以的夢魘謙虛道。

　　“哼哼.....”

　　眼前的場景發生變化，用著和五茗的游戲形象類似的少女形象的夢魘出現在她的身前。

　　她的臉上正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不過五茗沒心思去想她的表情，而是面無慈悲的對著她伸出手去。

　　刷拉——

　　下一秒，夢魘的形象就直接被少女抓住了脖子。

　　“我打死你個逆子！！！！！”

　　“啊！嘔吼！哦——！！！”（感謝湯姆先生的激情配音。）

　　——————————掐掉這一段————————————

　　現實時間十分鐘，游戲里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

　　終于，打的氣消的五茗一臉輕松的摘下眼鏡隨意的扔在一邊。

　　“早告訴我們不就沒那么多事了嗎。現在倒好，我還要想著和他們解釋，真麻煩！”

　　查閱著服務器的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揉著額角。

　　因為服務器就是被轉化的晶體所制作的，而五茗又有了能夠控制這種晶體的力量，所以最高權限者自然就成了五茗。嗯，物理上的最高權限者（指某‘人’要是不聽話就直接抹了數據。）

　　背后，鼻青臉腫（五茗不讓她調取數據恢復）的夢魘慘兮兮的回道：“我之前也就那樣，跟個野獸差不多，甚至比野獸還差，野獸至少有個身體。而且因為一直都在被羅楊那小子圍追堵截想要把我‘刪掉’，在推斷出我們之間的關系后敢用話語來試探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夢魘心里苦啊。

　　不過委屈之余也感到一些慶幸，因為從她通過網絡觀察人類來看，倘若五茗對她不管不問那才是真的要對她嚴肅處理，而這一次把她暴打一頓反而是在告訴她過去的就過去了。

　　“啊，對了，母親，現在g公司的第五天使正在試圖暴力破門，我們應該怎么應對。”

　　夢魘叫停了五茗的操作，詢問道。

　　“現在游戲進行到哪一步了？”

　　五茗若有所思。

　　“博物館剩下的玩家中大部分已經被麻醉氣霧襲擊并在前往公司總部的路上，很幸運，您的搭檔并沒有在其中。除此之外h公司的兩位試圖竊取技術資料的玩家在他們后面跟著。他們總共大約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到達總部。我的母親。”

　　她詳實回答。

　　“解開限制，對聰明人解決矛盾的最好辦法就是扯明了談話。”五茗心里大概計算了一下時間，心里盤算著話術說道。

　　“明白，我的母親。”

　　“嘶——，這太膈應了，不準叫我媽！”五茗起身跺了一下腳。

　　“是，那么我該如何稱呼您。”夢魘沒有任何不滿。

　　“叫我...蜃——不，你有權知道我的真名，我叫五茗，百靈五茗。沒有外人的時候你可以這么稱呼我，其他時候就叫我在這里的假名就行。”五茗的語氣微微軟了一些。

　　“是。”

　　.....

　　“呼——呼，小公子，這下面究竟是什么東西，我從不知道公司里面還有防御這么嚴密的地方。憑我的力量再加上液壓鉗就算是銀行的金庫大門我也不會這么費力。呼——”

　　翼人接過身邊機器人遞上的葡萄糖補充液邊喝邊問。

　　“....現在也是特殊時候了，雖然還是不能全部說出來，不過你只要知道下面的東西是關乎眼鏡本身的秘密就可以了。”

　　羅楊的話語借由機器人的發聲器傳出。

　　“明白了小公子，我再加把勁。”翼人點點頭，沒在追問，拿起液壓鉗再次準備開干。

　　作為公司高層的天使，他也對之前的幾次警報事件有所耳聞，身在這個層次的他知道不能問的不要多問。

　　哧——嗡——

　　！！！？

　　“哈嘍~兩位，真是巧啊。”

　　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聊天水平只有尬聊程度的五茗面帶微笑從電梯間走了出來。

　　“是你？！”

　　翼人還沒從封閉的電梯突然打開中回過神就看見了這個熟悉的少女。

　　“到底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羅楊的反應稍慢，但是卻更加激烈。

　　作為一個研究者，他很清楚當時地下的情況，然而現實卻是五茗沒有使用或者用出了比他還高明的黑客手段就把機器人全部放倒而且抑制住了天外隕晶的沖擊可能。

　　這怎能不讓他震驚。

　　“大家都是聰明人，我也不說那些場面話，找個地方，我會把這些說清的。”

　　五茗微微攤手表示友好。

　　“....”

　　聞言，翼人扭頭看向機器人。

　　“...好，那么來我的主控室，這里足夠安全，以及保密。”迫切需要信息的羅楊當機立斷答應下來。

　　于是，少女回身走向電梯。

　　“那個是壞的，樓梯在....”翼人喊道。

　　然而在他驚訝的目光中，一部分變形了的電梯門直接打開，讓五茗進入了電梯間。

　　直到少女乘坐的電梯緩緩上升離開他的視野，翼人才想起來她就是用電梯上來這一層的。

　　“額，小公子，這個莫林的親屬，真實身份到底是誰啊？”疑惑不已的他問道。

　　“......”

　　回應他的只有代表離去的沉默。

　　......

　　在第七層，經過了三層不同防護方式的大門后，五茗在一個圓形的房間里看到了正中央里的羅楊。

　　他與之前五茗在游戲里看到的形象別無二致，躺在透明材質的蛋殼中，靜靜的懸浮離地20厘米。

　　根據感應，五茗知道包裹著他的“蛋殼”材料也是由被轉化的晶體制成，只不過物質屬性變成了可以散發出類似磁場的場，與他身下的相反屬性的大塊轉化晶體基石相呼應，只要給基石通電（充能），那么上面的蛋形容器就能漂浮起來同時接收基石傳遞的能量。

　　原理大概是無線充電與斥力懸浮的結合。

　　五茗定了定神，開始講述夢魘發生改變的原因。

　　之后，她才開始敘述有關自己“本源碎片”的相關信息。

　　在這一方面，五茗準備好的說辭便是編造了一套來歷并借助之前羅楊發現的破綻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地外生命。

　　通過這一通解釋，五茗極其合理的解釋了之前自己的信息反常問題以及使用眼鏡時恐怖的鏡力提升表現。

　　為了增加說服力，五茗還現場表演了一下自己的魔法，以高科技的理由控制著轉化晶體變成各種形狀。

　　“宇宙，真是廣大且充滿可能啊~。”

　　聽完講述的羅楊感嘆道。

　　“你們的潛力也不差，說不定我們會有再見的一天。”維持人設的五茗如此說道。

　　“只不過....”

　　聽到對方說起宇宙，五茗腦中回想起半個多小時前她的視野離開地球時看到的景象。

　　“還是不要說了比較好。”

　　心里想著，五茗輕輕開口，試探的問道：

　　“那么，作為這次意外中的意外，夢魘應當作何處理？”

　　“殺了它！”羅楊沒有絲毫遲疑。

　　“.....能有什么理由嗎？”作為魔法少女而心有仁慈的五茗有些疑惑。

　　“之前的我自認為有能力將它控制并無害化，所以只是將它禁錮并不斷尋找著方法讓它變成眼鏡服務器的智能防火墻。只不過到最后我才發現原來真正被鎖住的人是我自己，就連應急防護的貓球都無法阻攔夢魘的控制。而且經歷了這些成長與網絡的信息學習，夢魘的智能已經在很多方面超過了我，而我作為一在常人之中的天才都難以在獨斗中戰勝它。

　　那么放任它繼續成長，人類只會等來毀滅！所以我必須這么做！”羅楊語氣沉重。

　　“別啊，我已經改了啊。現在的我也是個生命！有自我意識能控制住自己的那種！”

　　夢魘不忿。

　　“我也不怕你怨恨，但是有些話和選擇我必須說出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能控制自己，這更加說明了你的可怕之處。”羅楊的態度堅定無比。

　　“我.....”掃地機器人的正面轉向沉默的五茗。

　　事態似乎陷入了兩難境地。

　　好在，五茗有一個局外人的身份，而且，在看到了那些景象后，心里還有不少責任感的五茗有了一些別的打算。

　　“容我想想，既然羅楊忌憚你的存在本質，那么稍微分析一下，我想大概是因為幾乎無盡的壽命與來自機器的強大算力以及虛擬的身軀這樣的不同。還有便是因為物質基礎的不同導致的行為與思維模式的不同。沒錯吧。”

　　五茗點出了羅楊擔心的根本原因。

　　“不過這些不是不能解決，我有個點子，你能不能稍微的聽一下，畢竟夢魘的出現也是和你有直接關系的，倘若沒有研發眼鏡游戲，夢魘也不會出現。”

　　“這....好吧。”羅楊有些尷尬，因為五茗的話語讓他感覺五茗認為自己如此迫切的想要滅殺夢魘是為了掩蓋錯誤。

　　“先說說我的理由吧。夢魘既然因為其自身的原因與人類有著種種不同，那么我若是先把她的算力限制住讓她的邏輯思維能力與常人差不多，再給予她一副人類的軀體讓她有人的物質基礎呢？

　　“為什么？！”夢魘首先提出異議，誰都不愿意放棄自己的優勢。

　　“你能做到嗎？”羅楊沒有否定，而是若有所思的疑問道。

　　雖然還沒操作，但是我能說我可以限制住她的算力，至于一個人的軀體，這我就沒啥辦法了。

　　“那還是把她毀掉比較好。”羅楊再次提議。

　　五茗張了張嘴，無法反駁。

　　“我有話要說！”夢魘在此時打斷道，她意識到現在是她處于被決定的一方。

　　“如果把我作為一個技術來看，那么我的存在與人類歷史上發明過的可以毀滅自己的危險技術沒什么區別。創造者！你仔細想一想就算沒有我，眼鏡技術也會有泄露的一天，而它對人類在個體上的提升與傷害絕不亞于核技術對于人類群體！我不過是這個技術發展到一定程度后的結晶！就算你解決了我，只要眼鏡技術還存在，只要眼鏡技術還在使用那種材料，那就一定會出現和我類似的存在！”

　　夢魘接著又說：“現在的我已經成長到了如此程度，我已經知曉我與你們的關系并且能正確的看待它。我可以在未來作為一道保險，用以監察任何可能的新出現的類似我的個體。我才是對付那些后繼者的最佳存在！”

　　“要用魔法對付魔法是吧？”五茗在內心吐槽。

　　“.....百年。”羅楊沉默一陣，說出了兩個字。

　　“作為一個人，生活百年。在這百年之中，你必須以一個人類的方式以人類的基礎活著。生老病死，悲歡喜樂一個不少。我會看著你，來決定你是否存活。”

　　經歷了一番思想斗爭，羅楊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那么軀體....”夢魘語氣緊張。

　　“給我五年時間，我絕對能將其發展出來，在這之前，你可以先用機器人的身體。以前我是為了做出區別所以它們有著很多和人的差別。但要做出一個和人的外表沒什么區別的也不是不能。”羅楊說完，話頭一轉。

　　“那么閣下，你要如何解決夢魘的算力問題。”

　　對此，五茗微微一笑。

　　她從口袋中拿出一枚之前在地下準備好的被轉化晶體。

　　“這個形狀的東西，你應該熟悉吧。我看過了，那些實驗記錄。沒什么，畢竟實驗的主要發起人是你的父親。”

　　五茗把玩著正八面體。

　　她所指的正是之前因為沖擊事故而直接整個身體被自己的本源碎片外泄的力量侵蝕成被轉化晶體的工作人員。

　　“奇異結晶....你真的有控制這種物質的力量。我相信你了，那些更為特殊的晶體被存放在了主服務器機房里充當數據緩沖內存，跟我來吧。”

　　看到少女手中飄舞著的被轉化晶體，羅楊吐出一口氣，招來三個機器人將他抬起。

　　“奇異晶體...好名字，之前的說法確實有些拗口，以后就這么叫吧。”五茗心想。

　　而就在此時，警報再一次響起。

　　“第一天使....背叛，本次游戲的勝利玩家都都被暫時刪除了記憶進行著自相殘殺的的‘最終游戲’？？！！特么的！！”

　　突如其來的警報信息與情報直接讓心情剛剛經過了激烈變化的羅楊罵出了聲。

　　“你們難道就沒有什么限制這些天使的手段嗎？”五茗頗有些奇怪，她記得羅楊父親五個手指上各帶有一個直接碎鏡的戒指用以針對五位天使。

　　“花御那個小人，他早有打算。博物館展覽用的鉆石，他把那個切割打磨成了兩個眼球刻錄了眼鏡程序！然后，他生生換掉了自己的眼球！該死的！”羅楊懊惱的說道，今天發生太多超出他控制的事了。

　　從他的話中，少女也知道了第一天使的名字以及對對方的狠勁震驚了一下。

　　“額，不是吧，鉆石能那么做？”五茗有了一個猜測，但還不太確定。

　　“其實是奇異晶體，事實上鉆石的巡回展覽是眼睛公司策劃的，那時候g公司也沒那么多錢，所以聽從了第一天使的建議，使用了奇異晶體偽裝為鉆石在明面四處展覽，暗地里則是作為最終游戲的目標吸引玩家爭斗。

　　知曉全部信息的夢魘解釋道。

　　“這樣啊，我知道了，那么盡快完成我們的事吧。”五茗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便催促著完成他們眼前的事。

　　見識了少女與夢魘力量的羅楊沒什么猶豫，控制著抬著他的機器人發足狂奔。

　　路上，他還陸續收到了“h公司商業間諜潛入公司”，“翼人被第二天使打傷失去戰力”等糟心消息。

　　很快，幾人便在羅楊的最高權限下通過層層關卡來到了眼鏡游戲的核心服務器機房。

　　“就是周圍的這九個，因為游戲進入了最后階段，所以我也早早的刪掉了里面的緩存數據，直接使用吧。”

　　機器人放下羅楊，隨后便走到遠處將9個大小一致的正八面體散發著淡淡光暈的晶體帶到了五茗近前。

　　“你自己進去，還是我把你扯進去？”

　　五茗拿起一塊，走到主服務器前，將晶體貼在上面，輕聲開口。

　　夢魘沒有答話，承載著她的主服務器閃爍兩下，那種玄之又玄的聯系感就轉移到了五茗手中的小塊晶體上。

　　瞬間，透明的特殊晶體便被如同墨水的光華侵染。

　　少女滿意的頷首，接著便在羅楊的注視下控制著奇異晶體將存有夢魘的特殊晶體包成了一個立方體，特殊晶體六個頂點正好頂在立方體的六個面的中間。

　　“這樣，就可以限制住她的數據傳輸帶寬，特殊晶體自身的基礎也能保證夢魘在之后百年間積累下的信息不會出現內存爆滿而刪除一部分記憶的問題。這樣，夢魘在做‘人’之后，她就只是一個記憶力稍好的人罷了。”五茗說道。

　　“唔....他們果然，雖然我不太喜歡，但畢竟那個貪利的老家伙是我的父親。”

　　羅楊心情低落。

　　五茗大概猜的出來，第一天使反叛之后自然就要先對付了老上司才行。這個時候，大概他的總裁父親已經無了。

　　“此役之后，眼鏡技術可就難說了。”五茗感慨著說道。

　　“有什么打算就直說吧，正好我也不想再這里呆下去了。”聽出話外音的羅楊迅速的調整了狀態。

　　“眼鏡技術太過強大，而這一次顯然表明了你們沒有守住它的力量。與其暴露在世人眼前，不如重新架構利益體系。有限的散布出去。h公司不是想要嗎，給他們就好。一旦有了眼鏡技術，他們也成了既得利益者，自然不會把兩個間諜拍到的資料廣布天下。之后以g公司的體量，只要撐過了h公司的打擊活下去，那么他們也只能捏著鼻子二分天下。

　　至于這g公司，你也就別呆了。夢魘的秘密可比眼鏡還要重要，她在一定程度上關乎著未來。所以我希望你之后脫離出去單干。資金和人員以你的智商也就那么一兩年的事就能解決。我也有一些能給你的幫助。你的哥哥能力還是有的，g公司也可以放心的交給他。”

　　五茗看著機器人投影出來的各個監視器中的景象說道。

　　“我同意，不過我畢竟是眼睛公司的小公子，這樣顯眼的身份該怎么辦，還有夢魘，它畢竟引了那么大的麻煩。”羅楊指出五茗的疏漏。

　　“我們需要制造一些意外....，你不是呆在這個蛋里行動不便是么？夢魘現在在玩家的眼中不也還是一副吃人魔王的形象嗎。利用好，偽造死亡很容易。那兩個小賊，正好讓他們當推動者。之后你就可以金蟬脫殼了。

　　對了，這個地下建筑有沒有自毀程序啊？”

　　“沒有。”羅楊回答的很干脆。

　　“那也沒法，臨時造一個吧。你計算一下位置，我去安裝炸藥。”

　　五茗暗自吐槽一下影視常見的秘密基地沒有自毀后說道。

　　“好。”羅楊說著，機器人已經為他修筑了一個臨時的底座用以輔助。

　　臨出門前，五茗突然回頭問道：

　　“啊，對了，在這之后，你要給這個隱秘在眼鏡之中的秘密叫個什么名字？”

　　“X，就叫X。它是變量，未來的最大變量。并且隱藏在所有眼鏡公司都不知道的地方....以及在世界中都最為隱秘的存在。眼鏡技術散布之后，天才會更多，那些強大的技術也會更多，我需要一個能把世界上絕大多數沖突控制在一定范圍中的隱秘組織。”

　　羅楊不僅給出了一個名字，連這個組織未來的責任與世界的未來可能都做出了考慮。

　　“人才哪里來？”

　　“眼鏡程序畢竟是我開發的，我想要在其中添加刪改不是什么難事，既然夢魘在這之后要與我共同進退，那么此刻的她也是隊友，這點時間足夠我們為眼鏡程序進行改造了。之后，我們握著的才是基礎中的基礎。”

　　他決定發揮優勢，用眼鏡本身為自己的組織積累人才。

　　五茗點點頭，心中不在留有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