嗙~哐啷~

　　一個可口可樂的易拉罐砸在石塊上，又彈落在地。

　　“淦！”

　　一個滿含怨氣的字從鋆的嘴里噴出。

　　而后，她的手平舉虛握，一根晶瑩剔透的長矛在她的手中現形。

　　咻——Duang！！

　　下一秒不到，長矛便釘在前方幾十米遠的樹干上。

　　可以看到，樹干在這時候宛若豪豬一般插滿或透明或純白的各式大小不一的長矛短槍。

　　昨夜……

　　“再見（永別）。王權大人。”說完，泳泳輕輕的將木王早苗靠在墻上，被一片月光照下的樹蔭遮擋。

　　隨后，地面出現一陣水面般的波動，泳泳靜靜沉入“水”中。

　　那是她的魔法--于一切物質中游泳。

　　…

　　“呼——，就是這樣了嗎？”看著眼前毫無“威嚴”的早苗，鋆攥著針管的手又用了用力。

　　在泳泳離開后，悄悄跟在后面的兩人便來到早苗面前。

　　“前輩……，快點啊。”南格爾有些焦急的低頭看了一眼手表，開口提醒道。

　　“嗯，嗯，馬上。先把她放平。”一邊說著，鋆用另一只手將一片草地撫平。

　　隨后，抬起針筒，

　　扎下，拉起活塞。

　　“……”

　　不過數十秒的時間，而鋆卻屏住呼吸。

　　這是反抗法布并改變劇情的第一次嘗試，鋆不由得緊張著。

　　“嗚……嗬咳…咳咳！”

　　隨著活塞的上拉，王權的瞳孔緩慢的重新聚焦，甚至嘴中發出了可以被清晰聽到的咳嗽聲。

　　看到這一幕，鋆的心中希望開始不斷擴大。旁邊的南格爾也面有喜色。

　　但有些時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嗬——呃……”

　　當針筒抽滿后，王權仍沒有恢復意識，僅僅只有幾聲本能反應般的發聲。

　　“納，納尼！？？”鋆有些不可置信。

　　甚至因為針筒已經裝滿而不能再裝下更多病痛的緣故，稍有好轉的王權的生的氣息又開始不斷以肉眼可見可覺的衰弱下去。

　　此刻的她畢竟只是普通人。

　　“怎么辦！？為什么！？這個針筒都已經滿了啊！！？”鋆被這樣的結果整得有些不知所措。

　　死亡難以逆轉。她的心中冒出這個想法。

　　現在的王權已經是個普通人了，但剛剛針筒所抽取的病痛去除鋆和南格爾所占部分，仍可以使得將近十個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人類重新恢復到健康狀態。

　　但卻依舊沒有將王權從死線上拉回來，僅僅只是讓她略有好轉。

　　“法布那家伙…，究竟做了什么？！”

　　“唔呃……，要用命換命嗎？”鋆在內心自問。

　　有罪的家伙自然有上不少，其中有相當一部分被曾經的百靈五茗送進過醫院，就算現在去醫院，仍能見到那么幾個。

　　但他們所犯的錯誤也不是大錯，因此百靈五茗也只是揍了一頓送進醫院罷了。

　　“可王權……”

　　“她真的值得自己用命去換嗎？”鋆有些不知所措。

　　“前輩，快想想辦法啊前輩！！”看著有些發怔的鋆，南格爾出聲道。

　　而此時，距離十二點，時間已所剩無幾。

　　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可以很快走完的一段路，泳泳卻非要選擇一步一步的走路方式到達這里。

　　“就算想要以命換命，時間也不夠啊——南格爾！！？”正當鋆還在遲疑應該怎么辦時，在旁邊的南格爾突然一把搶過針筒，并對準了自己手臂。

　　好在，在扎下前的一瞬間，鋆攔住了她。

　　“你瘋了嗎？！！就算是身體強度遠超人類的魔法少女，一瞬間接受可使數十人死亡的病痛也不會好到哪里去的！！”鋆盯著南格爾，焦急之下的聲音都高了幾度，菱形的瞳孔都伸拉長了些許。

　　“前輩，你，你也說過了吧。魔法少女，可是要給予有困難之人幫助，給予受苦難之人希望的存在。更何況，魔法少女的恢復力也不是人類可以比擬的。那種被病痛折磨的痛苦，我也有一定的體會。”南格爾的臉上帶著一種愁苦混合回憶的神色。

　　“那就是個口號啊！！為什么你要當真呢！！？”鋆在心中無奈道。

　　但她卻不敢說出來。

　　不知為什么，鋆很害怕傷了眼前少女那愿意幫助他人的善良之心。

　　“在我曾經長期住院的時候，我見過許多。他們的狀況雖然沒有王權的嚴重，但正是因為沒有那么嚴重，他們的痛苦往往可以表現出來。那種連喝水吃飯站立都因痛苦難以完成的情形。

　　在那時候，我就有‘如果我有能力，就一定要做些什么’的想法。前輩，在其他我們分開的時間里，我也會常去醫院幫助那些人。”她的臉上突然帶了一層淡淡的笑意。

　　聽到這里，鋆愣了一下。

　　在這時候，南格爾的手又開始發力下行。

　　“你居然一直都在做這么危險的事！八嘎！”鋆在心里暗暗罵到。

　　眼看著手已經來不及的鋆直接控制著一團鹽晶碎屑重新聚合包住并鉗制了南格爾企圖扎下的手臂。

　　“不，即使是這樣，一次整個針筒的痛苦在你沒有嘗試的情況下也不能貿然承受……”

　　突然的，鋆的心中冒出一股沖動。

　　“至少，至少我也得分擔一半！”說出這句話時，不光是鋆，一直想扎下去的南格爾也愣住了。

　　“我，我這管不住的嘴。啊~~！”剛說完，鋆就感到了后悔。

　　然而此刻，或是因為原來百靈五茗的影響，或是因為南格爾的曾經打動了現在的鋆，鋆并沒有出口反悔。反而堅定帶著些許顫抖的抓住了南格爾握著針筒的手。

　　“呼~~，來吧，南格爾。作為你的前輩，不能只讓你頂在前面啊。更何況，我是戰斗型魔法少女，身體可是要比你強的！”

　　“前輩……”南格爾有些哽咽。

　　“傻就傻吧！”

　　鋆咽了一口口水，閉眼將針筒扎下。

　　推起活塞的一瞬間，一股強烈的恍惚感沖擊著鋆。

　　有那么一瞬間，鋆仿佛看見了自己。

　　那是瀕死的感觸。緊接著，就是像有一只大手緊捏著自己心臟的痛苦。

　　心臟試圖跳動，但卻因為莫名的原因，無法將血液泵至全身。在這刀絞般的痛苦里，還夾雜著一些來及內臟上的陣陣疼痛。

　　伴隨著眼前發黑，呼吸困難的并發癥。

　　鋆現在就連在心里吐槽一句的想法在大腦里都是斷裂的。

　　數秒經過后，疼痛仍在繼續，甚至因為不斷下推的針筒活塞，鋆所感受的痛苦更加強烈。

　　但此時，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暈過去，反而有心思在這里驚訝。

　　“前輩…千萬，千萬不要有事啊。”南格爾看著蜷成一團，不時抽動一下的鋆，不敢發出聲音。

　　手在接近鋆后有有些害怕的迅速縮了回去。

　　雖然南格爾很想從鋆的懷里拿出針筒但現在的狀況卻讓南格爾有些難以下手。

　　她看到晶魄的狀態很差，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呼吸也變得極其微弱。如果不是目前終端還沒有淘汰提示，南格爾甚至都會認為鋆停下了呼吸。

　　沒錯，自從上次更新后，各類大大小小的補丁也在有所更新。

　　通報終端附近魔法少女的死活便是其中一個。雖然鋆說過很多次要讓南格爾像她一樣把終端不要總是帶在身上，但南格爾卻認為終端是魔法少女的象征而沒有聽從。

　　好在，鋆平常對她的一些說教仍有作用。至少現在的南格爾不會因為自持強大而在大街上做出在鋆狀態不好且還有人需要保護的情況下去分擔痛苦的行動。

　　“應該，應該沒事的。前輩，你堅持一下。我要先把你，

　　送到安全的地方才行。”南格爾說著，從身體已經微微放松的鋆懷中抽出針筒。

　　或許因為鋆的恍惚，在南格爾抽出針筒的時候，里面的病痛已經打入大半了。

　　隨后，她將鋆和早苗一并抱起小步快跑的向街道里奔去。

　　一些說不上絕對安全但仍可以當做藏身之地的小角落，這也是鋆所做的準備。

　　“已經占據了人家的身體與生活，若是把危險再引到現在的‘家人’面前，我還是個人么？”這便是鋆的理由。

　　“救人……，說著簡單……。”恍惚中，鋆的想法化作一股聲音回蕩在腦海中，只不過講話的音色，卻不是百靈五茗少女音。

　　“……我錯了。一定要活下來。”軟細的聲音帶著自責。

　　“我能在這里，恐怕已經不太行了吧~。”有些疲憊的聲音響起。

　　“來之前我還在備戰高考，天天熬夜。來之后還要為了活下去做那么多準備，我可沒有多么堅強。”

　　下墜一般的感覺充斥著鋆的意識。

　　“不能就這么簡單放棄希望啊！”

　　“哈？”

　　“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那么輕易的丟下你成佛（本子哪里，死了升天叫成佛。）的話，對于我的身體也是很不負責啊。”

　　“你這話說的不像是個十歲不到的小孩。而且再怎么說你就是個殘缺的意識，就算現在直接合并融合，最多就能讓我們的魔法力量變得更強。然而我都在這里了，我不也是屬于‘彌留之際’的程度了嗎？”鋆的語氣帶著失落，以及一點點放松。

　　“這么輕易放棄希望可不行，更何況我也不是殘缺，我也有在努力啊。唔嗯嗯，再說下去可就真沒時間了。有些事情沒時間解釋了，永別了，照顧好我的家人，他們現在是你的了……。”

　　輕柔的聲音靜寂下來。

　　正在這彌留之地等待意識散去的鋆突然感到數股暖流仿佛溫水一般包裹自己。

　　隨后，在意識里感到自己正在不斷下墜的感覺也逐漸消失。

　　充盈的力量感于她的意識中顯現。

　　在感知中，一枚模糊的散發璀璨光彩卻缺失大半的多面幾何體突兀出現。

　　緊接著，如同被點燃般的熾熱讓鋆猛的清醒。

　　“嶄新的我，回來了！”

　　………………………………

　　“排名最后就會被淘汰。淘汰就會死。為什么會這樣。至少也讓我多活半年也好啊~~。為什么魔法少女會有這樣的設定……”

　　夜晚的某辦公樓天臺上（都這么喜歡天臺么），拄著掃把的最高速有些惆悵的嘟囔著。

　　“唔咳…咳。”

　　正在一旁吃著飯團的波紋咳嗽幾下。

　　“……唉唉，波紋你慢點吃。雖然現在時間緊迫了，但自身健康還是很重要的嘛~。”聽到不和諧的聲音，最高速轉過頭來，輕輕拍著波紋。

　　因為站位，最高速只能拍的了波紋的肩膀。

　　啪！波紋一把拍開最高速的手。

　　“先不說這個，自從王權死后，你為什么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天天都在喋喋不休著這些事情。

　　半年？半年能做的了什么？如果沒有選出最后的優勝者，依舊會有人死亡！”說著，波紋拔出腰上的刀，對著空氣劈砍了幾下。

　　“唔……唉……”最高速欲言又止，最后只有一聲輕輕的嘆氣。隨后便轉過身去，右手輕輕的摸著小腹，看著遠方燈火通明的商業街。

　　波紋沒有注意到。

　　幾口吃完了剩下便當之后，波紋便盤腿坐在樓頂邊沿的水泥矮墻上。

　　“只能有一個獲勝者……”她在心里呢喃著。

　　“唔……啊~。休息的也差不多了，走吧，今晚去巡航一下繞城公路好了。我們管理的那些地方基本沒什么繁華地段，這種時候估計也不會有什么事。”

　　吹了一會天臺大風的最高速伸了個懶腰，轉頭笑著說道。

　　波紋沒有說什么，靜靜地站了起來……

　　大風吹過，魔女和忍者的組合在月光下開始了晚上的照例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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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么偏執的。前輩，前輩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已經凌晨兩點多。

　　南格爾緊張的用在學校學習到的簡單救助知識照料著躺在床上的少女。

　　時不時的，她轉頭看一下再床頭柜上的一根粉色針筒，以及針筒旁的一張工作證。

　　工作證上的照片是一個打扮干練但總能從眼中讀出居高臨下意味的女性，其下，有著她的名字——木王早苗。

　　…………………………

　　“救助？”

　　“不，已經犯下錯誤了。就算要找承受的人，那也應該是我！”

　　想到這里，南格爾輕輕拍了拍頭，好讓自己清醒一些。而后，再次的忙碌起來。

　　寂靜的夜晚里，十幾層樓中唯一的燈光是那么的孤寂。

　　——————————

　　“26歲原某公司職員木王早苗在今日凌晨被清潔工發現死亡于南十字路口的矮町公園墻下。據分析……”

　　“唔……現在，幾點了？”

　　昏暗無光的房間里，有些衰弱沙啞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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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分鐘過去，沒有得到回應的鋆困難地睜開了眼睛。

　　現在的她尚未解除變身，因此雖然昏暗，但依舊可以清晰的看見周圍的一切。

　　一名扎著單馬尾穿著似乎是市立高中校服的女子趴伏在床邊。睡眠深沉到幾乎沒有呼吸的起伏。

　　鋆環顧四周，在看到了木王早苗的身份牌后恍然大悟。

　　“唔……算了，活下來就好。看起來南格爾這家伙沒做傻事。”鋆輕輕講著。

　　隨后她便輕手輕腳地下床，緩慢的將南格爾抱起，將她放在床上。

　　“得虧今天是周末，安心睡吧，活著為前提，才能干其他的事。”

　　看著熟睡的她，鋆輕念一句之后便悄悄的離開了。

　　走之前，鋆沒忘記收拾了一下南格爾因為照顧自己而整得一片亂的房間。以及留下一張紙條。

　　鋆沒更多時間等待了。

　　王權的死基本意味著競爭進入白熱化。

　　而現在，恢復完全并且有所提升的鋆需要盡快熟悉更強的力量，并為接下來的可能得劇情做好準備。

　　“動畫果然都是騙人的啊~，我就說為什么一天天一直在吃各種高熱量高糖分的食物都沒怎么發胖反倒沒有過飽腹感這樣的狀況。

　　也算是能量守恒吧。”感受著體內充盈的感覺，鋆在內心想到。

　　在兩者的靈魂徹底合并后，鋆所得到的不僅僅只是靈魂層面的增強。

　　事實上，在穿越后鋆暴飲暴食一般幾乎不停嘴的“零食減壓法”所提供的能量也沒有被浪費，它們只是以另一種存在方式被曾經的百靈五茗存儲了起來。

　　但要說為什么一個從沒接觸過什么高深理論或是魔法王國知識，僅有和穿越者共享記憶的小女孩能做到這種程度。

　　“或許是因為她所處的狀況特殊吧。”鋆回味著彌留之際的感觸。

　　在那種狀態，要不是那種持續不斷的下墜感和無力感持續干擾著自己，那種幾乎可以看到魔力的流動與變化的狀態。

　　只要稍稍細致觀察，再結合平常的使用魔法時的實際感受，想要做到這一點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而被限制在那種地方，想要保持理智就只能不斷思考。”

　　突然的，鋆回想起那時的感受，心中有了些許明悟。

　　“那么，該去做真正重要的事情了吧！可不能讓五茗的付出白費啊……”想通問題后，鋆在空中借力轉過一個角度，向著自己之前開辟的訓練場飛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