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嵐一路趁黑摸到了城關處,到了這夜半三更的時分,城關的防守最為薄弱。
雖有四名身披鐵甲的城衛把守大門,十五名精銳機弩手立于城頭鷹視左右,但在這沒有戰事的年月誰還不會偷個懶打個盹什么的來養養精神了?
反正,王嵐給自己的解釋便是如此。
否則他實在理解不了為什么城門前睡得東倒西歪的四個人會是城衛。
這尼瑪要不是怕驚醒了這幾個大哥,王嵐覺得自己從正門走也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這四個大哥安安靜靜的躺尸睡覺王嵐也不會太過驚奇,問題是這面容肅穆,雙目圓瞪,好像死不瞑目一般的睡法是誰教的啊?
真就是神功大成者可立足天地之間長存而身不倒唄?
夜幕低垂,城關處靜的令人心底發寒,四名城衛就好像城隍廟里供奉的神像,以各種奇形怪狀的姿勢立在城門口。
王嵐拐入小巷,雙臂一撐翻上民房的二樓,這棟小樓共三層,二層看起來像是一個女子的閨閣,處處都透著股子清麗典雅的味道。
他深知大晚上呆在人家女孩子家陽臺上不是個正經人該做的事,于是抓住屋檐再次向上翻去,當王嵐趴在小樓的邊緣時,與一雙碧綠的豎瞳對上了眼。
一聲尖銳的貓叫響起,好像嬰兒撕心裂肺的啼哭,在此城關處顯得尤為突出,城門前的四名城衛中神功大成的那位似乎有所察覺,眼皮微動,伸出手來掏了掏褲襠,又恢復了那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不遠處的屋頂上王嵐趴在瓦當之上,一只手捂住那只黑貓的嘴巴,被狠狠的咬了一口,疼得他腦門直冒冷汗卻又不敢出聲,雙眼死死的盯住城關處的風吹草動。
許久過后,不見城衛有任何的動靜,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這黑煤球,屬耗子的嗎?咬人還磨牙?哎呦呦呦……”
王嵐伸出手指按向那黑貓的鼻子,誰知道那黑煤球反應極快,一口就咬在了王嵐的指尖,用力的撕扯。
王嵐鐵青著一張臉揪住那黑貓的后頸肉,將它提了起來,一人一貓四目相對,他竟然在哪黑煤球的眼中看出了戲謔。
這黑煤球成精了?
“我說貓大哥,我這還急著跑路呢,你別叫了行嗎?算我求你了。”
待王嵐說完,那黑貓眼珠子一轉流露出盈盈笑意,它點了點貓頭示意王嵐將它放下,然后便邁著勝利者的步伐,悠哉游哉的離開了。
王嵐不在耽擱,躍過小樓的房頂向城墻奔去,他并沒有注意到右手被黑貓咬破的虎口顯露出一種詭異的黑色蛇紋,閃爍兩下便隱于皮膚消失不見。
城頭的十五名機弩手三兩抱團捧著酒壇子睡在一起,就連王嵐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都沒有察覺,王嵐趁此機會一舉越過城墻。
城池外墻為了防敵都修的極為平整,磚石與磚石連接的嚴絲合縫,想找到著力點殊為不易,而且地面上也沒有城中那樣可以借力的房舍。
所以,王嵐攀在外墻上一步一步走的十分艱難,生怕踩錯一步,摔個屁股開花。
眼看著要落地了這才松了一口氣長嘆道
“這人要走背字喝涼水都他娘的塞牙啊!”
“小兄弟~小兄弟~”
嗯………嗯?
這無比熟悉的感覺是……!!!
剛剛回到地面的王嵐突然察覺到不對勁,手腳并用的往城墻上爬去。
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枯槁的手掌如鐵鉗般死死抓住王嵐脖子,將他從城墻上扯了下來。
“小兄弟,你渴望力量嗎?”
王嵐是欲哭無淚啊,你們抓人就不能換個套路嗎?小兄弟不渴望力量,小兄弟想回家啊!
“啪啪”黑暗中的德叔輕拍兩下手掌,乘馬騎手依次點亮火把,一條火焰巨蟒蜿蜒盤旋漸漸的在夜幕中展現真容,一直延伸到遠方高聳險峻的山群。
“你是否在面對強權時感到力不從心?是否時常在女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加入我們,你會獲得反抗的力量!在女人面前重振男人雄風!走上人生巔峰指日可待…”
王嵐坐在地上看著眼前這個老爺子聲情并茂的忽悠忍不住打斷
“大爺,我不買♂藥。”
德叔聞言沉默許久,就在王嵐誤以為這老爺子沒聽清楚的時候,他幽幽開口問了一個前言不搭后語的問題:
“小兄弟你帶錘子了嗎?”
王嵐悚然一驚,難道這老頭是沖星辰金來的?他的手不動聲色的護在背后竹箱之上回答道
“沒,沒有。”
“你為什么不帶錘子!”
德叔搖了搖頭,一記老拳錘在王嵐的腦袋上將其打暈,朝幾名執火把的漢子吩咐道
“綁起來!帶走!”
王嵐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還沒反應過來,他不帶錘子和他挨打有什么關系,其實也的確沒什么關系。
…
“兩位好漢找在下有何事宜可否給我松綁了以后再談呢?”
安卒辭的馬車中王嵐頂著一張燦爛的笑臉嘗試著和土匪打商量,如果他不是以一個極其羞恥的姿勢被綁著,也算得上是盡顯名士風流了。
正對面的安卒辭斜靠在木塌上,晃悠著一雙白嫩嫩透著粉紅的小腳丫,盯著王嵐的眼神就好像在思念一個舊友,目光深邃而悠遠,看的王嵐是渾身不自在。
“壯士,咱有話直說好嗎,怎樣才能放了我?”
王嵐瞅準目標對著安卒辭發問,旁邊那個老頭他是一點都不想去招惹了,那一拳打的他現在腦袋上還有一個大包呢。
“放了你……也不是不行,吶,你把這個簽了我就放開你。”
安卒辭從懷中取出一枚金絲穿起的玉簡貼在王嵐的額頭上,霎時間,一段完整的信息隨著玉簡上淡雅的馨香出現在王嵐腦海當中。
《命緣書》
我王嵐愿拜安卒辭為師,潛心修行,給師傅擦桌子掃地,洗衣做飯,哄師傅開心,服從師傅的一切命令,否則必受命緣反噬,不得善終!
這他娘的還簽個屁了!這不就是簽字畫押賣身進青樓的套路嗎?還命緣反噬,我呸!真當小爺好欺負啊!
我王嵐今天就算是吊死!從馬車上跳下去!也不可能著了你們的道!
“臭女人我告訴你!別以為你長的漂亮就了不起!小爺我可是正經的良民,你再不放了我,我就……我就報官抓你丫的!士可殺,不可辱!我王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安卒辭俏麗的臉蛋上攀上兩朵紅霞,一雙秋水長眸好似蒙著一層輕紗般的霧靄,她此時覺著,王嵐現在的這副樣子就好像曾經的那個人,更讓她平添幾分好感。
德叔看著小辭兒犯花癡,覺得自己這個假護從是時候該做點什么了,于是劍眉一挑,他冷哼道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來人啊!給我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是!”
“是!”
兩道粗獷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兩名身披黑色輕甲的壯碩漢子一人抬頭,一人抬腳就要把王嵐扛出去。
“徒弟王嵐,拜見師傅!”王嵐手臂一振崩碎了身上的麻繩,五體投地式拜倒在安卒辭的石榴裙下。
與此同時他感覺身體里某件重要的東西碎了一地
安卒辭玩味的看著王嵐
“怎么?不裝了?我還以為你要再躺一會呢?”
王嵐訕笑著撓了撓頭,那麻繩從都到尾都沒對他造成什么限制,要不是他打不過那老頭早就逃之夭夭了。
“我這不是……這不是爬墻累著了嘛,躺一會休息休息。”
這時德叔走了過來,食指指尖抹過王嵐的手掌心,帶起一抹殷紅血跡,滴在那玉簡之上。
王嵐感覺無聲無息之間仿佛有一條鎖鏈扣在了他的身上,正在他心中哀嘆之際,德叔湊到他面前問道
“我再問你一遍,你帶沒帶錘子?”
王嵐這回可長記性了,一指馬車角落的竹箱語速極快
“就在那箱子里面,我……”
還不等他說完,一記老拳再次錘在了他的腦袋上。
“你為什么要帶錘子?圖謀不軌?”
淦!你個死老頭!
王嵐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無可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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