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薛綸辭官歸故里任服遠隔衣診疽
任服遠的醫館中平時少了任方和韓進二人的身影,卻隔天多了一個壯實的少年,少年自然是雷同的小兒子雷亮,這雷亮生性憨厚但也不算笨拙,雖然沒有韓進那樣聰明,但做事穩重,人也吃得了苦,任服遠日常之中還是比較滿意的。
任服遠將一些醫書和家中的醫案交給雷亮學習,雷亮以前也讀過書,只是看著考取功名無望,回家幫著父親在藥坊之中打理,原本也讀過一些醫書,只是悟性稍差,不能深加了解更不會舉一反三,而且其父水平也有限,對他也沒做過更好的指導,現在有了任服遠的指導和現場學習,雖說不能說進步飛快,但也逐漸開始入門,而且自從雷亮來到普濟堂之后,普濟堂的藥品配制技能也是大大提升。
雷亮和任方年紀相仿,僅比任方小著一兩個月,兩人雖性格不同,但同齡人還是很合得來,韓進雖說比二人小著六七歲,但因書文讀得多些,有些少年老成,所以任方和韓進二人放假或休息之日三人一起學習醫術和玩耍。韓進在府學之中學習之余也沒忘了讀醫書背湯頭,而且絲毫不會因分心而耽誤學業,讓府學的教習和任服遠大是稱贊,這讓任方和雷亮二人羨慕不已。
又是一年過去,到了萬歷十年的秋季,這一天任方和韓進在府學讀書,雷亮趕上當天輪到在普濟堂學習,剛剛送走一位病人,任服遠坐在診桌之后,喝著雷亮剛剛倒過的茶水歇息,雷亮則在一旁翻看并整理著這個月的醫案。
門外進來一個管家打扮的人,富態的身形,掛著笑容的圓臉,抱拳向任服遠問道:“敢問可是任服遠任神醫當面,薛某有禮了?!?p> 任服遠看其人做派,也起身還禮道:“確是任服遠,神醫之名愧不敢當,薛先生請坐,請問薛先生何事?”
這個薛先生也不客氣,坐下后說道:“在下薛安,現為薛府總管,奉我家老爺之命請任先生到府下一敘?!?p> 任服遠一驚,薛家老爺,這城中能稱得上薛老爺那只在前年大同瘟疫之時出資的薛家,“你家老爺莫非就是天城衛的薛纓薛財神嗎?”
薛安一笑,“那是我家的三老爺,薛某此次所奉之命卻是我家的二老爺?!?p> 任服遠更是驚異,“薛家二老爺,我聽說薛家二老爺薛綸大人那是在京城為官的,莫非薛大人回大同了?”
薛安解釋道:“任神醫有所不知,我家大人去年就不在京城為官,而是升任陜西按察司副使,可惜為小人所排擠今年辭官回到大同了?!?p> 任服遠道:“許是大人低調回鄉,我等小民卻是不知此事,不知薛大人要服遠過府有何事呢?”
薛安回道:“大人回鄉之事現下知道的人確實不多,此次大人邀任先生到府,一方面是感謝任先生前年瘟疫之時對薛家族人的救治,另外大人有些小病相煩任先生診治。任先生可有時間與薛某一行?”
任服遠自然知道這是薛安的客氣話,這還能沒時間嗎?“大人相邀,服遠豈敢拖延,我這就收拾一下,與管家去府上拜見大人。”
當下任服遠叫雷亮將藥箱背上,讓任妻暫時看守醫館,與管家向薛家在大同城內的一處院落走去。
到了薛府之中,任服遠看堂上所坐之人,樣貌有四十五六的樣子,面相之上不似有病之人,商人打扮但自帶威嚴之氣,一看便是久居高位,任服遠連忙見禮道:“小民任服遠攜小徒雷亮拜見薛大人?!?p> 薛綸起身抱拳,“任神醫客氣了,薛某現下不再為官,一介商賈,不必以大人相稱,薛某在此先行謝過任神醫前年對薛家族人的救治?!?p> 任服遠連稱不敢,“服遠不敢當神醫之名,對病者救治乃醫者份內之事,豈敢當大人謝意。我觀大人雖然辭官歸里,依舊一身正氣,可見大人淡泊名利,令服遠佩服不已”。
薛綸叫管家給任服遠看座之后雙雙坐下,雷亮背著藥箱低著頭站在任服遠身后,管家薛安給任服遠倒上茶水退到薛綸身邊。
薛綸笑道:“任神醫淡泊名利之說薛某不敢當。某幸襲先世之產,兄耕弟賈資某于學,以有今日,某足矣,敢薄山林。”
任服遠道:“大人好心態,管家此前說大人有些小疾,服遠眼拙,只是看得出大人似有些毒火郁體,看不出癥發何處,莫非大人身有瘡瘍?”
薛綸拍手贊道:“任神醫果然名不虛傳,其他大夫沒看見我的病處可是說不出病癥的,看到之后才說我毒火郁體啊,我這也是老毛病了,身上隔幾年便會起些瘡瘍之類?!?p> 說著話也不避諱,解開袍帶,撩起上衣,只見腰間有一處紅腫似有潰爛之象,任服遠起身細觀并以手摸了一下,有些發熱,微微點頭示意薛綸可以放下衣服了。
待薛綸整理好醫服,任服遠又叫雷亮取過脈枕,診脈之后說道:“大人此癥名疽,為體內火毒所致,我開一個方子,大人連服三日,另外我回醫館給大人配一副外用的散劑,三天之后應當可以痊愈。”
“有勞任先生了?!毖]道。
取過紙筆,任服遠寫下處方,并提醒薛綸道:“大人此病治愈不難,但因體質原因以后難免復發,大人平日生活切記不可貪杯,肥甘厚飴亦要注意,也不可熬夜勞累,此病說重不重,但如發病嚴重其后果也不可小視。”
薛綸答道:“多謝任先生提醒?!被仡^對管家說道:“薛安,給任先生奉上診金?!?p> 薛安取出一錠銀子,大約有五兩左右,任服遠說道:“大人,用不得這許多?!?p> 薛綸道:“些許診金,任先生收起吧,待我病愈另行給任先生增加診金,別讓人笑話我薛家小氣?!?p> 又安頓薛安隨任服遠回普濟堂去取藥。
任服遠回到普濟堂配好藥品,讓雷亮將外用藥碾成散劑,交給薛安帶回,另外交帶了一些服藥事宜。薛安忽然想起一事,問道:“任先生醫館之中可有石斛夜光丸這種藥?”
任服遠稍作思索,“服遠并未聽過此藥,聽這個名字莫非是治療眼疾之藥?”
薛安答道:“不錯,此藥正是治療視物昏花的良藥,我過去隨大人在京城之時幫大人審閱公文時間久了,眼睛有些看不清,大人請宮中御醫開得此藥,效果很好。這幾天我整理帳務又有些看東西模糊不清,忽然想起此藥?!?p> 任服遠哦了一聲:“這醫目疾之方我倒也有幾個,但效果不佳,如有此等良方,我倒是想見識一番?!?p> 薛安道:“我回去托大人打問一下此方,如果找到,隔天給任先生送來?!?p> 畢竟不知這石斛夜光丸是何等神藥,這一回書就到此處,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