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下班時間,忙碌中的紀思悠收到一條來自陸媛的微信。
“有事找你,能按時下班嗎?”
“不能……公司做年中資產盤點,我快忙瘋了”
“那明天呢?”
“這周估計都不行,明天領導出差,我一個人要當倆人用”
“如果我說是關于許慕的事呢?”
“……”
“就知道你重色輕友!下班等我去接你。”
“好……”
紀思悠知道陸媛一定是打聽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才會如此急切地找她,并且這件事還是關于許慕的。
想到這,紀思悠便沒法集中注意力在電腦上了。
眼看到下班時間,紀思悠猶豫了下,還是拿起手機給在辦公室的許慕發了條信息。
“陸媛約我,先走了。”
“好。”
幾乎是瞬間就收到了回復,這讓紀思悠產生了一種他在等她信息的錯覺。
下班時間一到,紀思悠立刻關電腦打卡上了電梯。
“紀經理最近走的都很早啊。”說話的是財務部的出納。
“嗯,有點事情。”
回想最近這兩周,自己還真的是沒怎么加班,原本平靜無波的生活,自從許慕出現就變得不一樣了。
紀思悠一出電梯就看到陸媛的車停在門口,便打開門坐了進去。
“到底是什么事啊?”
“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蔣程,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咱們班體委么。”
“他也是在京城上的大學,上學的時候他跟許慕的關系就不錯,我以前幫你打聽許慕的消息也都是通過他。”
“然后呢?”
“我覺得這次許慕回來的蹊蹺,就想著問問他知不知道什么,結果他一聽許慕回來了,你們還見了面,就說要約你出來,有些事想當面告訴你。”
“是什么事?”
“他沒說,待會兒見面就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么,紀思悠有一種預感,蔣程說的事應該和他當年不告而別有關。
很快就到了一家私房菜館,紀思悠來過這里,環境很好,確實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跟著陸媛走到一間小小的包間,蔣程已經到了。
“老同學,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紀思悠微笑答到。
“你們就不要瞎客氣了,直奔主題吧。”陸媛在菜單上迅速點了幾個菜,便示意服務員出去。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聽陸媛說,你和許慕見面了?”
“是的,他算是我的上司。”
“方便把他回來之后的事情給我講講嗎?”
“這個……”
“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唐突,畢竟上學的時候咱倆也不太熟,但你和許慕的事,我從陸媛那也知道的七七八八,,我只是想再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想,才好告訴你我知道的部分。”
“那……好吧。”紀思悠答應,沉默了一會兒,像是理了一下思緒才緩緩開口,講述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當然她隱去了與公司相關的內容。
“你是說,他去過你家第二天,就租下了你樓上的房子?”
“是的,不過這不重要,昨天我已經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什么意思?”這句是陸媛問的。
“他租房子并不是為了自己住,還有公司同事一起,昨天那個人已經來了。”
說到這,紀思悠的心又微微抽痛了一下,從希望到失望的感覺并不好受。
“其實,也不一定的……”蔣程眉頭微皺。
“你就沒想過,他和同事住,為什么要偏偏租你樓上的房子?”
紀思悠睜大眼睛疑惑的看向蔣程。
“你到底知道什么,快點說啊!”陸媛催促。
“陸媛,你還記得大一開學前你向我打聽許慕消息時,我是怎么說的嗎?”
“你說,許慕考上Q大,他們全家都會搬到京城,不會再回去了,讓思悠別再找他。”
“沒錯,我當時確實是那樣說的,但那都是許慕讓我說的,其實我當時也被他騙了……”
接著,蔣程便講述了一段紀思悠從來沒聽過的故事。
高考結束以后,許慕順利的考上了Q大,家里為了慶祝,許爸爸特意跟單位請了半個月的假,一家三口自駕游。
就在出發的第二天,高速上一輛轎車隨意變道導致一輛大貨車躲閃不及,失控撞向了許爸爸開的車,巨大的撞擊使后排沒有系安全帶的許媽媽撞破風擋玻璃沖了出去,飛出數十米后摔在高速路上,當場死亡。
駕駛室的許爸爸,在最后時刻依舊用盡全力往左打方向盤,把車撞向了路中間的隔離帶,接著自己便陷入了昏迷,三天后搶救無效,宣告死亡。
而被父親保護著的許慕,只受了些皮外傷。
處理完父母的后事,抱著骨灰回到家,許慕的爺爺聽到噩耗當場腦溢血發作住進醫院,之又做了開顱手術。
自此,許慕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為了爺爺的手術和后續康復治療,家里的存款已經花的差不多了。
他要上學,家里兩個老人需要請人照顧,許慕就把家里剩余的積蓄和車禍得到的賠償款都留下,用作爺爺奶奶的養老金。
而他自己開始了半工半讀的生活。
那年夏天,在經歷了如此大喜大悲之后,命運卻沒有給他留一點喘息的機會,甚至連一刻悲傷的時間都成了奢望,許慕便扛起了生活的重擔。
上帝仿佛忘記了,那時的他還只是個十九歲的少年。
聽到這里,紀思悠的情緒從震驚到心痛,眼淚已經不受控的流了下來。
“他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不告訴我……”
“事實上,那個時候他誰都沒告訴,我去跟他說你在找他時,他看起來沒有任何的不對勁,我也以為他真的是要搬家到京城。”
“那你后來又是怎么知道的?”陸媛追問。
“我不是上了T大么,離Q大不遠,大學期間跟許慕就一直有聯系,咱們班在京城的同學偶爾也會聚一下。時間一長,我就發現,他的生活狀態并不像是家在京城的感覺,甚至感覺他過的好像很辛苦。但他不說,我就也沒問。
一直到大三的圣誕節,我們幾個單身沒約會的湊在一起找了家KTV喝酒,幾杯酒下肚就開始互相調侃,有人就扯到許慕身上,說以他的條件想跟他約會的姑娘能繞二環一圈之類的,許慕聽完都只是笑笑不說話,然后繼續低頭喝酒。
后來,很多人都喝多了,我看到許慕一個人坐在角落看著手機發呆,就想過去看他怎么樣是不是喝多了,結果我走近時卻發現,他看的是手機屏幕上一條條收到的信息,收件時間是三年前,發件人是紀思悠。
他就那樣看著手機黑屏……按亮……再黑屏……再按亮……”
紀思悠知道,那是當年她找他時發過的短信。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他,當時他可能也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竟然真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我,我聽完也很震驚。你知道他為什么躲著你嗎?”
任憑眼淚在臉頰上肆意,此時的紀思悠全部注意力都在蔣程的話語中。
“許慕說‘紀思悠很簡單、也很純粹,我曾經想把這個世間所有的美好都給她,可是我卻做不到了,既然做不到,那就從她的世界里消失吧,總比讓她陪我哭好些。’”
說完,蔣程看了看對面已經泣不成聲的人,無奈的嘆了口氣,才繼續開口。
“當我聽到陸媛說,許慕和你碰到,還沒躲著你的時候,就覺得應該讓你知道一切了。不然以你們倆保守又謹慎的性格,說不定這次又會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