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一起吃飯睡覺、一起游玩、一起陪伴父母、先后和范翔語、衛哲然在一起過的兩姐妹,此時被分隔在了大洋兩岸,姐姐薛溪沐和妹妹林黎玟的生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薛溪沐蹲在正在昏暗的牢房之中,辛勤地去挖地上那些磚石,經過一刻不停地挖鑿,她終于打通了一個足夠深的小洞。
“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樣了。”薛溪沐停了下來,坐在地上,看著送飯的工人把餐盤塞進來。那餐盤悲哀地受到一陣無情的推力,往前面的地上滑動了一些,兩個饅頭立即滾了出來,占滿了臟兮兮的灰塵。薛溪沐鼻子一酸,默默地把饅頭撿起來,帶到水池邊沖洗。“為什么連個來探監的人都沒有?就算范潔翎不想過來救我,那爹娘呢?他們怎么不想想辦法?”她洗好饅頭,默默地吃著土豆片,眼淚不知不覺地涌了出來,“我活該如此。這大概就是人生吧!”她好想自暴自棄,不再理會這些人生道理,干脆把食物都吃完、餓死算了,但低頭看見地上黑乎乎的大坑時,內心卻充滿了成就感、不想自暴自棄。
一直以來,她小心翼翼地把灰一點一點地順著水流沖進下水道,把石頭小心翼翼地落在燈光不易找到的小角落里,用被子蓋住,再用木板蓋住大坑。似乎這樣是可行的,畢竟沒有一個人來檢查她。“如果我能夠通過挖地道的方法成功逃出去,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一條貨船逃到另一塊地方,再也不看這一塊糟心的土地了。一天才剛剛開始呢,一定要吃飽,吃飽才有力氣干活!”她一邊這樣期望著美好生活、鼓勵自己,一邊用力咬著饅頭。
大洋另一邊,黎玟似乎正在不知不覺地踐行著姐姐的夢想,但她并沒有覺得生活變輕松了多少。她和堂哥薛文世坐在樹上,靜靜地看著落日,聽著樹下的李博佑彈吉他。
“也許你應該用英文唱出來。”林黎玟對樹下的李博佑鼓勵道,“就用你以前寫的那些散文詩呀,把它們翻譯成英文,再結合船上那些人教你的小調,把它彈弄得更洋氣一點嘛!”
“好好好,我試試。”李博佑在樹下笑著回應她,看了看遠方給山脊邊上染上一層火紅金邊的彩霞,在腦海里飛速搜索著他會的語句,在她的鼓勵下還真就彈唱了出來。
“鼓掌鼓掌!”林黎玟滿意地給他拍手喝彩,“都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以前我還不以為然,沒想到多走走看看居然能學到這么多東西。”她啃著蘋果,望著遠方,幽幽地說道,“雖然大部分不是被我學到了。”
“好幽默啊!”堂哥的臉上露出了大大的微笑,如同藍莓讓人見慣了的酸味中突然冒出來的一絲甜,使得黎玟心中一陣陣意外。“要不是你們來幫我整理屋子,找到了這些樂器,我的這些東西放家里都積灰了。原來是買回來想提高一下自己的藝術欣賞水平,結果后來淪為了擺設想,再后來徹底遺忘了它們。”堂哥看著黎玟,把頭靠向了她,“跟你們在一起感覺每天過得都好有意義呀!不知道為什么,你們一來,生活中突然出現了一種莫名的美感和希望感。”他拉著堂妹的手,感覺自己的灰蒙蒙的生活仿佛被他們兩個小精靈涂上了紅紅綠綠油畫般的色調,而且這色調仿佛還帶著叮叮咚咚的自然跑出來的音符,就像一潭倒映著火紅楓葉畫面的靜水突然開始緩緩流動起來了一般。
“晚飯我切的那小蛋糕怎么樣?”薛文世問道,“感覺我切的好亂,糟蹋了你的好材料。”
“蛋糕要手抓才好吃。”黎玟哈哈大笑,“這種事情就不要糾結猶豫了吧!要是切不好就多練練,要是懶得練,那就直干脆接用手抓嘛,這樣還省的洗叉子刀子。”
“但是要洗手。”薛文世看著逐漸變暗的天色,開始擔憂起來。
“要是懶得洗手就抓到身邊的紙巾隨便擦擦吧!擦完往垃圾桶一扔,多省事。”黎玟把果核扔進了草叢中,似乎在給他做示范。“看,多簡單,剩下的交給大自然來處理。怎么開心怎么過唄!”
“好吧,你有的時候還真隨便。”薛文世揉揉眼睛,爬下樹干,拉她下來,“我們今天早點洗了睡吧!好困啊!”
“行。”黎玟拍拍手,幫李博佑把板凳搬回屋內,和他們兩個一起在浴室洗漱玩樂了一會兒,便走下樓洗碗收拾東西了。
薛文世率先洗完,倒在了大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聽著李博佑走進來的腳步聲,感嘆道,“自從你們來,我睡得越來越早了。以前我晚上都睡不著,在床上就這么靜靜地坐著流眼淚,一坐就是深夜。”
李博佑躺了下來,和他十指交叉在一起,“現在你有了我們,就算是不睡,我們也能一直陪著你。”
“我也會一直陪著你們啊!”黎玟不知不覺中已經整理好一切來到了樓上,關上房門,拉開窗簾讓它只露出一半外面的風景,跳進了大床,擠到他們中間,“你們以后做什么都要把我帶著,有快樂一起分享,有痛苦一起承擔!”
“行。”李博佑把旁邊的淡紫色毯子攤開,蓋在三人身上,和他們一起躺著不說話。
遠處,大地一片沉靜。傍晚的若隱若現的小光從窗戶中射進來,照進這和諧暗紫色調的小房間,仿佛演奏了一曲安眠曲。三人合上了眼睛,享受著傍晚的時光,靜靜地陷入這大自然柔情編織的夢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