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下面需要器材的同學跟我去器材室拿。解散，自由活動！”體育老師從褲袋里掏出一把鑰匙意有所指地在空中上拋、接住。

　　女生們面面相覷，這幸福來得猝不及防。

　　開學第一節體育課居然是自由活動!偌大一個體育館居然任我們上躥下跳？一時歡呼聲此起彼伏。

　　由于測試標準的差異，男女生的體育課一向是分開上的。也只有自由活動的時候，才能共同玩耍。

　　遠處的傅汀同學雙手攏作喇叭狀，超這邊呼喊：“許迦，趙眠，幫我也拿塊拍子！我去占位！”

　　許迦與趙眠對視一眼，無奈而笑。

　　自從上學期被傅汀逮到她倆在對打乒乓，她們就算是被一個“跟屁蟲”纏上了。看來短時間內是擺脫不掉咯。

　　體育老師剛打開門，許迦就沖進去眼疾手快地搶下三塊拍子，敏捷地避開亂哄哄的人群出來。

　　趙眠的手上儼然多了兩個乒乓球。

　　這是兩人搶器材多次的默契。

　　兩人并肩走向煥然一新的乒乓球館，步子輕快。

　　“我在這兒！”傅汀站在最里邊的一張乒乓桌旁，興奮地揮動著手臂。

　　許迦估摸著距離安全，手腕一彎，甩給傅汀一塊直拍。

　　傅汀接的穩穩當當，舉起拍子看了兩眼，略有點嫌棄地說：“這新拍子質量不太行，怕是不出半年就脫膠。”

　　接著“傅少爺”湊近瞧了瞧趙眠手中的球：“才一星？我下回還是帶自己的吧。”

　　趙眠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默默移到許迦旁邊說話：“許迦，這里好棒啊！”

　　球館整體呈狹長的矩形，東西兩面完全由落地窗拼接而成，外景古色古香。西面有假山木石，惟妙惟肖；鵝卵圓石，曲徑通幽。東面有一潭清泉，二三石階，八九翠竹。碧影照清風，明鏡亂驕陽。

　　這樣清幽雅致的外景，更襯得館內的熱情洋溢。天花板是象征著傳承與燦爛的中國紅，地面是蘊含著明澈與歡樂的琉璃黃。熱烈的色調配合豪放的潑墨手法，更是令人熱血沸騰。

　　“真的太強了！”許迦嘖嘖稱贊。

　　或許受到新場館環境的影響，三人今天的過招不同于往日的中規中矩，增添了不少競技狀態，到后面索性打起了比賽。

　　許迦雖只學過一點皮毛，打起比賽來卻吃不了大虧，她憑借足夠快的反應速度總能殺對手個措不及防。與許迦只會用直拍不同，趙眠和傅汀都是橫拍握法，要說基本功一定是趙眠更勝一籌。

　　此時正是他們倆交鋒。

　　輪到傅汀發球了。他走向球桌左上角，壓低重心，上半身右傾五十度左右，左臂持球，右臂大拇指壓著拍面，控制球拍與桌面平行。

　　之間傅汀左臂輕抬，將小球向上一拋，右臂快速打彎。只見小球在拍子上輕輕一擦，就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球速不算太快，趙眠判斷出球的軌跡向自己左側偏移，估計好落點，信心十足地持拍接發球。

　　不想，她的拍子剛觸及小球，不痛不癢的，這球便像羽毛一般在空中轉了個圈兒，最終落到了球桌右側。

　　趙眠如夢初醒地看向對手傅汀：“這是旋球？”

　　“嗯，下旋球。”傅汀點點頭，眉梢微挑，難掩欣然。

　　許迦感到不可思議：“老傅，再來再來，看著慢悠悠、輕飄飄的旋球有這么大威力？”

　　接著傅汀就大展身手，向兩個無知女孩展示了上旋、下旋、側旋等旋球的“高超球技”。趙眠三兩次接空后就走到一邊兒暗自琢磨了，許迦吃了數次虧，僅僅只是把水平提高到把球接住，然后直接打飛……

　　許迦在傅汀一言難盡的眼神中嘆了口氣：“老傅，自學的？真的牛。”

　　“寒假對著視頻學的，我可以教你們啊！”傅汀耍帥完畢，決心指點一下兩個乒乓的手下敗將。

　　趙眠表示先圍觀一下。

　　傅汀自然是指點起許迦來了，直到各個方面都示范完畢后，他示意許迦可以嘗試了。

　　下課鈴在這個時候恰如其分地打響，看到兩個小伙伴都等著她出師，許迦決定一會兒再回去。

　　直到許迦揮拍的時候，傅汀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貨握法是直拍，跟自己不一樣！

　　只聽“砰”地一聲，球拍飛了出去。

　　“嘶——”許迦低吟一聲，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

　　兩個小伙伴都緊張地跑過來。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許迦蔥白的食指掀起一塊皮，正向外冒著汩汩的血珠。怪滲人的。

　　“拍子新，就容易硌人。”許迦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打算趕回教室上課，順便借個創可貼。

　　傅汀似乎不能理解：“就是質量不好嘛，做工粗糙。迦姐你這肯定得去醫務室。是我沒注意到我們握法的不同，我的錯。”

　　傅汀難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許迦擺擺手，她自己都沒注意這個，又怎么能怪他呢？

　　趙眠握住許迦的右手手腕：“許迦，這塊皮要先拿掉，然后消毒，包扎，一定要去醫務室的。我陪你去。”

　　“我也陪你去。”傅汀連忙附和道。

　　許迦聽后心里有些感動，她思索了一下說：“謝謝你們，不過不用陪我去啊，我就是手受傷了嘛，就算要去自己去就可以了。”

　　事實上，許迦是懶得去的。

　　她不喜歡醫院，也不喜歡醫務室。

　　“我陪你去，醫務室的老師年紀大了，可能沒法幫你清理干凈傷口。”趙眠很堅定地抓著許迦的手。

　　許迦在兩個小伙伴的死亡凝視下屈服了。三人商量了好一會兒。最終決定是趙眠帶著許迦去，傅汀回去跟老師說明情況。

　　傅汀先行離開。

　　趙眠與許迦選擇了離醫務室更近的那架副樓梯。這架樓梯有些窄，所以趙眠在前，許迦在后。

　　兩人走得越來越慢。

　　準確說，是趙眠放慢了腳步。

　　“怎么了？”許迦知道熱愛學習的趙眠絕對不是為了少聽幾分鐘課才這么拖延時間的，她放慢步伐，走到趙眠身邊低聲詢問。

　　趙眠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她指了指樓梯轉角。

　　許迦靠過去看了一眼。

　　噢？居然是兩個老熟人。

　　預備鈴已經打響了，這兩位不趕緊沖回去去上課，在體育館里這個人煙稀少的樓梯轉角，干哈呢？

　　許迦心里是大概有數的。只是，讓趙眠聽到這些會不會不太好？

　　難道要為了不偷聽這幾句話，躡手躡腳上樓——再繞遠路嗎？

　　許迦的答案是否定的。

　　趙眠不是在背后嚼舌根的人，再者，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她對上趙眠的眼睛。兩人都從對方那兒讀出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