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陽光照進布局精致小巧、稍顯貴氣的小屋里。
許幼蓉睡眼惺忪地從暖榻上爬了出來,身上穿著素凈雪白的中衣,光著腳丫子踩在地上。
她先是來到窗邊的玉案前看著自己的鳥籠,語氣有些呆糯地道:“小家伙早啊。”
“嚶嚶嚶!”惜音鳥精神抖擻地叫了幾聲,然后在籠子里舒展了一下翅膀。
“等下去看看我的那個朋友哈。”許幼蓉說完,又打了一個哈欠。
‘吱呀’
房門被推開了,一名風韻十足,氣質絕倫的少婦邁步走了進來。
“你說什么朋友?”進來的人正是謝鳶娘,她目光正看著許幼蓉問道。
許幼蓉道:“娘,我昨天交了一個朋友。”
謝鳶娘面色微異,道:“我記得你沒有什么朋友吧?你不是說這云霞坊里的人都不適合做你的朋友嗎?”
許幼蓉點頭道:“是啊,小的太幼稚,大的太恭維,老的太啰嗦...和他們做朋友多沒意思。”
“哦?”謝鳶娘問道:“那你這個朋友是什么來歷?”
“來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幼稚,也不恭維我,更不會倚老賣老啰啰嗦嗦。”許幼蓉道:“就是那個送我花燈的人。”
謝鳶娘聞言,內心頓時有些警惕起來,她說道:“哦?就住在我們道居里?”
“對,三樓的寒煙閣。”許幼蓉說道。
謝鳶娘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道:“先穿衣服吧,有空可以把你這個朋友帶下來,娘也認識認識。”
“好啊,等下我就去找他。”許幼蓉點頭道。
當許幼蓉穿戴周到,洗漱完畢之后,十分熟練地提起自己的鳥籠朝三樓走去。
來到李恒居住的寒煙閣前,她還特意咳嗽了兩聲。
只是,里面并沒有任何聲音傳出,“難道久睡未起?”許幼蓉心中想著,然后清了清嗓子,開口叫道:“道友起來了嗎?”
等了半晌,里面還是沒有半點回應。
許幼蓉有些奇怪,她想了想,直接說道:“道友,那我等你起來吧。”
于是她就這樣在外面站著,一邊逗弄惜音鳥一邊等候李恒起床。
等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里面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這讓許幼蓉有些奇怪,恰好這時一名小廝走上樓來,看到許幼蓉連忙笑道:“蓉哥兒?你怎么在這里?”
許幼蓉昂首挺胸,略帶一縷驕傲地道:“我在等我朋友,我現在可是有朋友了。”
小廝疑惑地看著她,隨后拱手說道:“恭喜蓉哥兒,只是你的這位朋友是?”
“他就住在里面,你說話小聲點。”許幼蓉指著身后的寒煙閣說道。
“...”小廝張了張口,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許幼蓉見他神情,皺眉問道:“你怎么了?有什么話直接說。”
小廝又猶豫了片刻,最后才道:“寒煙閣的這位客人,今早天還未亮,就已經走了。”
“啊?”許幼蓉面色一呆,“走哪里去了?”
“這就不清楚了,我只記得啟明星剛升起沒多久,他就下樓結了丹砂,然后離開云霞坊了。”小廝低聲說道。
許幼蓉回頭看了看寒煙閣的房門,然后呆呆地站在那里,就連提著鳥籠的那只手也不知不覺地垂了下來。
看著許幼蓉的神色,小廝有些擔憂,他輕聲說道:“蓉哥兒,你先忙,我去把屋子收拾一下。”
說罷,小廝推開房門,邁步走了進去。
“等等。”忽然,許幼蓉叫住了小廝。
小廝轉身看著許幼蓉,恭敬地道:“蓉哥兒有什么吩咐?”
許幼蓉皺了皺瓊鼻,輕輕吸了吸氣,轉瞬又恢復了往日的精神,“你把屋子打掃干凈就行了,里面的擺設不要動。這間小閣以后不許再租給別人了,明白嗎?”
“啊?”小廝疑惑地道:“這是為什么?”
“當然是給我那位朋友留著啊,以后這間小閣就只給他租。”許幼蓉淡淡地說道。
“是。”小廝先應了下來,盡量不去觸怒許幼蓉,等一會兒再去稟報夫人就是。
許幼蓉點點頭,然后轉身提著鳥籠離開了。
...
“走了?他都沒跟你說一聲嗎?不辭而別,你這個朋友怕是交錯了吧?”謝鳶娘看著無精打采地坐在桌邊的許幼蓉,笑著打趣道。
不過她還從來沒見過女兒這個樣子,以前自己打了她那么多次,就算當時哭的再厲害,也沒有這樣過。
許幼蓉伸出一根指頭放進籠子里逗弄著惜音鳥,聞言說道:“娘說話好沒道理,人家那么忙,走時匆忙些又怎么了?況且那時我還在睡覺,萬一人家是怕吵醒我呢?”
“你啊。”謝鳶娘款步走到許幼蓉面前,伸出纖指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只知道別人忙,難道爹娘就不忙嗎?我們每天這么忙,也不見你給我們幾分理解?還天天不服管教,逗鳥閑游,不務正業,就不能讓我少操點心?”
許幼蓉道:“誰叫你們是我爹娘呢,丹砂準備好了嗎?”
謝鳶娘一雙鳳目白了許幼蓉一眼,然后伸出將一個彩云繡囊儲物袋丟到桌上,“這是你要的,五千斤丹砂。你可知道,我和你爹多久才能掙來五千斤丹砂?”
“我才不管呢,只要我有花的就行。”許幼蓉趴在桌子上說道。
“小畜生當真不說人話!”謝鳶娘一巴掌打在許幼蓉頭上,許幼蓉‘哎呀’一聲,“娘,再打就傻了。”
“傻了才好,天天跟我我身邊,免得跑出去瘋瘋癲癲的讓人擔心。”謝鳶娘冷聲說道。
“哼!”許幼蓉也冷哼一聲,然后站起身來,左手把儲物袋取過來掛在腰間玉帶上,右手提起自己的鳥籠道:“我去喝茶去。”
“咦?”謝鳶娘奇道:“從沒見過你喝茶?你不是最喜歡喝蜜釀嗎?什么時候喜歡喝茶了?”
許幼蓉一邊轉身往外面走一邊說道:“換換口味不行嘛。”
“怎么跟你娘說話呢。”謝鳶娘抱怨了一句,然后又高聲說道:“在外面小心點。”
但許幼蓉已經離開了庭院,謝鳶娘搖了搖頭,又坐了下來。
許幼蓉走后,先前那個小廝走了進來,拱手拜道:“夫人。”
“什么事?”謝鳶娘問道。
小廝將許幼蓉吩咐的話復述了一遍,道:“夫人,您看...”
謝鳶娘擺手道:“既然蓉哥兒說留著,就先留著吧,不要把寒煙閣再租出去了,我們也不差那一間云閣。”
“是,夫人。”小廝恭身應道,隨后告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