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注完畢,松前輩對那兩名修士道:“請將各自促織放入場中。”
兩人用法力將自己的促織放進了石桌上的那個透明玉瓷大缸內,松前輩用手一揮,玉瓷大缸頂口立刻就被煉神期的法力給封住了。
“現在,只允許你二人的神念進入其中聯系各自促織,但不許干涉促織咬斗,否則一旦發現,當即判輸,我也當嚴懲?!彼汕拜吤C聲說道。
兩人點點頭,齊聲應道:“是?!?p> 隨即兩人各自放出一小縷神念落到促織身上,但只作聯系之用,而不能干涉促織只見的咬斗。
然后兩人手掐法訣,閉目端坐入定去了。
接著,松前輩左右兩只手上各出現一片長長的靈草葉子,他將兩片靈草葉子放到兩只促織面前。
此時的兩只促織十分安靜,因為它們的識念與各自所屬的修士相連,所以此時只要修士沒有從神念中下令,它們就不會動。
松前輩將靈葉放到兩只促織的面前后,開口說道:“芡牙打草?!?p> 話音落下,兩只促織突然同時動了一下,只見兩只促織同時上前一步張開口器,一口將眼前的靈草咬下大半截,然后快速咀嚼吞咽了下去。
將靈草咀嚼吞咽之后,兩只促織同時張開嘴巴發出三聲蛐蛐叫,并且聲音都十分響亮。尤其是那只梅花翅,叫聲比鴛鴦翅還要響亮,還要具有攻擊性。
“好蟲!”周圍的修士們聽到梅花翅的叫聲,都低聲贊嘆道。
松前輩將靈草取出,然后扔到一旁,說道:“雙方有牙有叫,開閘。”
隨著松前輩話音落下,兩名修士立刻通過神念像各自的促織下達了指令。
只聽得一陣急促地蟲鳴,隨后兩只促織再無絲毫拘束,大腿一彈便飛撲而起,張開口器,露出尖利的牙齒朝著對方咬去。
李恒目光凝視著玉瓷缸內的戰斗,耳邊聽著進進出出云霞坊的那些修士們的談話。
許幼蓉抱著自己的鳥籠,低著頭用纖細白嫩的蔥指逗弄著籠子里的惜音鳥,好似對眼前這場決定自己一千斤丹砂輸贏的戰斗毫不在意。
松前輩目光緊緊地關注著玉瓷缸中的咬斗,臉色變得極為肅穆,就連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都緊緊地握在一起。
周圍那些修士目光死死地看著玉瓷缸,眼皮連眨都不敢眨一下,從他們緊閉的嘴唇和凝重的眼色就可以看出來他們此刻內心的緊張。
尤其是兩只促織的主人,他們雖然緊閉雙目處于入定之中,但隨著玉瓷缸內的咬斗越發激烈,他們的臉色也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少時,隨著幾聲凄厲的鳴叫,兩名修士臉色在同一時間迅速變得有些發白。
到了最后的關鍵時刻,兩只促織都是渾身傷痕,而且已經十分疲憊。
在此刻那些押梅花翅的修士突然神情一變,雙拳也緊緊握在一起,手心都滲出了冷汗。
尤其是擁有梅花翅的那個修士,雙鬢間更是流下一滴滴冷汗。
而押了鴛鴦翅的修士們,此時都瞪大了眼睛,他們咬牙切齒地暗中為鴛鴦翅鼓掌加油,但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就怕驚擾了里面正在鏖斗的兩只促織。
鴛鴦翅所屬的那名修士此時渾身顫抖,雖然雙目緊閉臉上卻出現一縷激動的緋紅。
‘嚶’許幼蓉懷中鳥籠內的惜音鳥忽然發出一聲嚶鳴,隨后前方突然就傳來一陣激動地歡呼聲和不敢置信地嘆息聲。
“贏了!”一聲歡呼響起,許幼蓉連忙抬起頭來問道:“誰贏了?誰贏了?”
松前輩笑著宣布道:“鴛鴦翅贏了。”
那兩名修士也同時睜開眼睛,擦了擦臉上的細汗,然后相互拱手一拜。
隨后右邊的修士連忙將自己的梅花翅從玉瓷缸內抱了出來,放回了自己的紅鱗鑲金泥罐內,并且將促織專用的療傷藥放了幾顆到泥罐內。
左邊的修士也同樣輕柔而慎重地將自己的鴛鴦翅放回了泥罐中,放進了幾顆丹藥后,這才將泥罐收了起來。
修士不論輸贏,善待自己的促織是最基本的德行與規矩。
“你贏啦?!痹S幼蓉朝李恒說道。
李恒笑道:“今天贏,明天輸,有什么好開心的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些押了梅花翅,正在失落后悔的修士們心里立刻好受了很多。
是啊,促織有輸有贏,之前他們不是沒贏過,輸一次又有什么好傷心的呢。
最后,由松前輩主持,將所有的丹砂分給了贏的一方。
李恒不僅收回了自己五百斤丹砂的本錢,更分到了一千一百斤的贏利。
五百斤丹砂賺回了一千一百斤,李恒并沒有表現的多么高興和忘乎所以,只是平淡地收起了丹砂,現在他身上的積蓄已經達到了五千斤丹砂。
這個數字看起來不是很多,但李恒已經比整個道盟內近七成的煉氣期修士富裕了好幾倍。
“好了,這一局已經完了,有人還要斗蟲嗎?”松前輩朝眾人問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有些欲言又止。
松前輩看著他們,包括鴛鴦翅的主人在內眾人的臉色,笑道:“你們是想問我,為什么鴛鴦翅明明比梅花翅差,卻能贏得了這場比斗,對吧?”
“是的。”那名鴛鴦翅的主人抱拳道:“請前輩為我等解惑。”
“哈哈哈!”松前輩撫須一笑,然后看著李恒道:“這位道友知道原因嗎?”
李恒搖頭道:“不知道,我只是胡亂押注的?!?p> 眾人看著李恒,臉上若有若無地帶著一絲羨慕,羨慕他的運氣好,隨便亂押都能贏。
一千一百斤丹砂啊,那可是他們半年才能掙到的,若是運氣不好,興許半年都掙不到這么多。
松前輩很明白李恒是不愿顯擺,從他下注時的神情松前輩就能看出來,他是知道原因的。
但李恒不愿意說,他也不勉強,而是對眾人道:“小陳的梅花翅,其實并不比小舟的鴛鴦翅弱,之所以輸給了鴛鴦翅,是因為梅花翅的后腿上受了傷。”
“受了傷?”
“竟然帶傷比斗?”
“這...”
眾人無法接受,尤其是那些輸了的修士,更是無法接受。
而那個叫小陳的修士連忙起身,向眾人稽首道:“我的梅花翅在此前已經連續斗贏了十九場,在前一場的時候后腿被對手的一只‘真青’咬傷,方才與這位道友的鴛鴦翅比斗時,已然力不從心了?!?p> “原來如此。”眾人點了點頭,終于表示理解。
甚至那些輸掉的修士更是恢復了精神,紛紛說道:“我就說我的眼光沒錯吧,這梅花翅的確不凡,只是連贏十九場,又受了傷少了斗性,這才輸掉的。”
“原本不該輸的??!”一名修士搖頭道。
“這也沒辦法,運氣太差了,還是這位道友運氣好,亂押都押對了,哈哈哈?!?p> 修士畢竟心胸寬廣,短短片刻間就已經重新笑談開來。
不過經此一事,也沒人再提促織比斗的事情了,于是松前輩撤掉玉瓷缸,命童子送來了靈茶,一群人喝著靈茶,盤坐在石桌旁開始說起了一些修行的趣事,或者開始辯論自己參悟的道理。
論道這種事,李恒當然是不愿錯過的,幾句法言說得妙趣橫生,淺顯易明,使眾人深有感悟,不由在心中對李恒高看了一眼。
于是,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一邊喝茶一邊論道的氛圍下,倒也是悠閑快活。
不過許幼蓉聽著眾人將這些玄之又玄的修行道理,倒是感覺十分無聊。于是徑直站了起來,對著眾人說了一聲告辭,便提著自己的鳥籠在松前輩等人的笑聲中往別處轉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