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色彩斑斕的長蟲在樹枝上倒掛金鉤,把抬眼瞧見的傅梁嚇得喊娘,慌亂跳開卻被藤蔓絆倒摔了個四腳朝天。
長蟲倒是不敢輕易招惹撒了藥粉的幾人,吐著紅信子又慢慢盤回了枝椏上。
有脾氣暴躁的野豬出沒,長長的鬃毛和鋒利的獠牙昭示著它的兇狠,可能是在林子里橫行霸道慣了,野豬見著人就悶頭攻擊。
還好傅盛和古岳耳朵靈反應快,聽到林子深處隱約傳來的沉悶的跑動聲,兩人立馬搭弓射箭,羅大力也趁著野豬中箭甩出手中的砍刀,幾人這才有驚無險地把麻煩解決掉。
“黑皮黑臉黑心的死豬,還想頂我,要不是時候不對,非把你烤來吃了不可。”傅梁氣悶不已,在野豬入坑前又狠狠給了它一腳,這才覺得心里舒坦不少。
幾人雖然掩埋了野豬的尸體,但還是擔心濃郁的血腥味招惹來更多兇獸,聽從傅盛的安排,又加快了速度趕路。
越是往里走,森然的氣息越來越濃,參天的古木遮蔽著快要落下的陽光,陌生的環境令人望而生畏。
“爹,岳娃子剛不是發現幾處大腳印嗎?看樣子那黑瞎子來過這里,咱先歇一會兒吧。”傅梁拖著酸疼的雙腿,靠著一塊大石頭有氣無力地道。
長時間的提心吊膽,深山里走路又十分費腳,幾人力氣心神都損耗頗大,就連石虎和羅大力這種在地里可以從早干到晚的,都覺得腿腳有些吃力。
尤其羅大力,因為一不小心踩到了松動的石塊,整個人都滾落到了坡下去,幸虧那片區域落葉繁多,救上來后只有些許擦傷,可也把人嚇得夠嗆。
直到岳娃子發現了黑瞎子的蹤跡,才讓眾人心情轉好起來。
“嗯,那深陷的大腳印上還有其他小動物踩過的足跡,又被落葉覆蓋了一半,也是岳娃子眼力好這才發現。”傅盛對這一路古岳的表現十分滿意。
又示意大家都背靠大石坐下,“看來距離黑瞎子的老窩不遠了,大家都歇息一下吧。”
“舒服不過躺著,好吃不過餅子,來,我都快餓死了。”傅梁緩過了氣兒,積極地把背著的面餅發給大家。
石虎接過傅梁遞過的干糧,大口咬下“唔,李嬸兒手藝真好,這餅冷了吃起來也香得很。”
“很香。”羅大力話不多,松開一直攥緊的砍刀,活動了一下手掌也跟著吃起來。
古岳雖然也餓卻不急著吃,拿起水囊扒下木塞子,灌下一大口水,覺得干咳的喉嚨舒服了,這才拿起巖石上的面餅,一邊吃一邊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林子里溫度下降得很快,現在估計才申時,可他已經感覺到一股沁人的涼意了。
“傅叔,看樣子天很快就要黑了,咱今晚找山洞過夜嗎?”古岳碾開手上濕潤的泥土,有點兒擔心卻十分恭敬地詢問。
之前傅叔說夜晚在山洞呆一宿,可看現在的樣子,恐怕干燥的洞穴難尋,他擔心會白白浪費體力。
“恐怕不行。”傅盛環視四周搖了搖頭,他也發現這個問題了,“這附近多亂石,看天色今晚應該無雨,待會兒再往前走一截路,找個擋風的大巖壁湊合一宿吧。”
“嗯,好。”古岳聽傅盛如此說,放下心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覺得外面反而比濕暗的洞穴更安全。
傅盛經驗多,幾人都點頭同意,補充了體力又繼續出發。
森林里的天氣果然變化得快,等他們找到合適的落腳點時,天色已經黑下來了。
那是一快高聳石壁的凹陷處,堅硬的石壁形成一個類似石床的干燥區域,大小夠四五個大人躺下,正好可以遮風擋雨。
而且這里可以聽到不遠水流的聲音,正好方便幾人給水囊重新灌滿水。
“岳娃子,你小子行啊,這地方都能給你找到。”傅梁開心地跑過去躺倒,覺得渾身都舒坦了。
“厲害。”羅大力,石虎二人是真心夸贊。
“我這也是瞎碰上,傅叔,大力哥,石大哥,我去附近撿些柴火來。”古岳不好意思地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說著往前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把躲懶的傅梁拉起來。
“夜晚冷得很,得多撿一些柴,你跟我一起去。”
“兄臺,求過我,爹爹救我。”傅梁哀嚎不已,最終阻止不了被拖走的命運。
“大力,石虎你們留在這里守著,我去把水囊灌滿水。”傅盛見兩個孩子沒有走太遠,也放下心了,對著二人交代一番,朝水流聲處走去。
夜色總有過去的時候。
天才蒙蒙亮,來煙村的鄉村生活已在一陣雞鳴狗叫聲中開啟了。
傅茵今日算起得早,沒別的,就是想著莫郎山那邊的情況有點兒睡不著。
也不知道爹他們有沒有碰到烏家那不要臉的幾兄弟,他們人多,群架倒不怕就怕使陰招兒。
是下午就能回還是得明兒早才能回呢?
胡亂想著,人還沒走進廚房,鼻尖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蒸甜玉米香味兒,感覺口水都要泛濫了。
傅茵左手拿一根玉米棒子,右手拿著小鋤頭,邊吃邊往自家菜地走,她娘說了,今兒得把那大豆收回來。
種大豆那地傅盛深耕了兩次,又埋了好些基肥,大豆長得喜人,可惜地少種得也少,就那么幾壟。
等她到的時候玉米棒子剛好啃完,李氏已經拿鋤頭把土挖松了,大豆桿兒歪歪斜斜地倒在地里。
“你在這兒弄吧,王婆婆過大壽,托娘早點兒過去幫著捯飭午飯。”李氏交代一句,把背簍留給閨女,提著大鋤頭就走,風風火火的樣子。
閨女只要把豆桿子拔出來甩甩干凈背回去,在家把豆子曬出來就行,都是輕省活兒,她很放心。
“娘可別太兇殘,下手輕一點,別把人油罐子掏空嘍。”傅茵想起村民的講究,攏嘴朝李氏的背影喊一聲。
“臭丫頭,罵你娘是蟑螂啊。”李氏知道,女兒是怕她去幫忙炒菜豬油放太多,到時候主人家不高興。
笑罵一句,越走越遠。
“......”傅茵自知失言,吐吐舌頭,彎著腰忙活起來。
正當她把大豆桿都打理得差不多,把背簍倒扣過來,坐下吹著風歇息的時候,卻隱隱傳來山腳下男人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