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璟鑠走后,她再沒有出過門。就算有些人來她殿里坐坐,她也是以身體不適給婉拒了。
太后聽聞她不舒服,特意過來看她,還是被她以重病不宜見客而婉拒在外。
見她無果后,來到御書房找慕奕宸,這剛進來就看到他懷里抱著銘兒。
臉色也好看了很多,笑呵呵地向他們走來,慕奕宸見后趕緊松開銘兒起來接太后。
太后見兩人不舍分開,樂得呵呵直笑:“哈哈哈,是哀家打擾你們了,是不是哀家來得不是時候啊?”
“太后這說的是哪里話,您啊,一天就知道取笑臣妾。”
銘兒上前頂替嬤嬤攙扶著太后坐下,對于太后的取笑,她倒是希望多點兒。
這種話也不是能經常聽的,能聽一兩句就聽一兩句。
太后見慕奕宸坐下來了,開口道:“陛下都當了五年了,后宮嬪妃也有那么多,怎么就沒一個為哀家弄個孫子出來呢?”
慕奕宸眼神四處瞟,不去看太后,知道她下面又要說些后宮的事兒。
這幾年他已經習慣了,不是說后宮就是說子嗣,反正他們兩人的聊天兒就這兩個話題。
每一次說,太后就要說個沒完,每說一次他就要去后宮里轉轉。
太后見他又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臉一下子黑起來:“陛下,你在聽哀家說的話嗎?”
慕奕宸點點頭,一臉認真,“太后,寡人在聽啊,聚精會神地聽啊。”
太后無奈,只好轉移目標,伸手去摸了摸銘兒平平的肚子,“你倒是受寵,怎么也沒動靜呢?”
這話讓銘兒笑臉一紅,羞澀中帶著撒嬌:“太后……”
太后會意一笑,“好了,哀家就不逗你了?!?p> 看著慕奕宸,一臉認真道:“現在乾王走了,你是不是也該行動起來了?”
慕奕宸臉上閃過一絲狡黠,輕描淡寫地說道:“寡人已經動手了?!?p> 太后滿意地點點頭,“是該動手了,免得夜長夢多?!鳖D了頓,“雖然乾王現在沒有任何勢力,但若有西部勢力的幫助,他也可能會造反。不管布達國是不是他的部下,都不能讓他得到這塊肥肉。”
慕奕宸沉默不語,任太后在那兒繼續說:“趁她現在在喝藥,直接讓人把藥換過來就行了?!?p> “太后與寡人想得一樣,寡人正是這樣吩咐的。”
太后正要表揚他,盛德就端了一碗東西進來,在外磨磨蹭蹭半天才肯進來。
“陛下,藥已備好?!?p> 慕奕宸看著那碗藥,吩咐道:“可是藥勁兒猛的那種?”
“是的,陛下。”
慕奕宸滿意地點點頭,吩咐道:“送過去吧。記得看著她喝完,若不喝,你就一直留在那兒。”
盛德有些焦灼不安,“陛下,關醫官說這藥很傷身,特別是身子骨弱的人喝……而且……會出危險?!?p> 聽后,他嘴角噙笑,聲音薄涼:“危險?若是不危險,寡人會賜給她藥?”
太后示意盛德退下,勸慕奕宸:“行了,也要為了快不在的人而勞神了?!?p> 招呼站在自己身邊的銘兒,“快,快去,快去哄哄咱們的陛下。”
銘兒還沒上前,慕奕宸就起身,繼續看他沒有看完的奏折。
盛德公公剛進來,嬗云就端了一碗藥進來正要端進去。
盛德公公叫停她,“嬗云姑娘,你這是什么藥???”
“主子的藥啊?!?p> “你那個都不管用了,這個才是新的,醫官說你這個藥不管用,給公主重新換了一副藥。這一天看的小主又多,一時忙不過來,把公主的藥都給忘記了。那醫官為了表示千歉意,特地熬了一碗藥,讓我送來?!?p> 嬗云看了一下,并沒有起疑,接過去,“那真是勞煩公公跑這一趟了?!?p> 盛德還是他一貫的假笑,“這不是我們做奴才應該做的嗎?……你還是快把藥送去給公主喝了吧,免得待會兒涼了?!?p> 嬗云接過,還跟盛德道了幾聲謝才往內殿里走去,等她出來的時候,碗已經空了。
盛德見后,與她閑聊幾句并離開。
而后,盛德沒再來過。
這天,她正在用膳,嬗云又端了一碗藥上來,林知憶見了,臉一下子就黑了。
“這藥還要喝多久啊,我都快喝半個月了。”
嬗云哄道:“只要公主的身體好,這藥啊您就喝不著。”
“可我覺得我好了呀,你看,我好著呢?!绷种獞浥伦约候_她,起來轉了一圈。
嬗云還是端著藥,“那您今天喝了這碗,明天我就不熬了,怎么樣?”
見嬗云這么說,也只好答應。
夜里,她坐在院子里,看著滿天的星星,有人從她身后走過來站在她身邊。
見是慕奕宸,趕緊起來向他恭規規矩矩地請安。
慕奕宸見她這副溫順的樣子,心里冒火,“你不用這樣。”
“陛下過來怎么沒人通知一下呢?”對于慕奕宸的突然來訪,有些驚慌。
每一次慕奕宸來,都是在她沒有任何準備下,總是突然就闖了進來。
慕奕宸背著一只手在身后,聲音寡淡,“怎么?是寡人打擾了你的雅興?”
嗯。
可林知憶不能這樣說啊,只能強裝開心,“陛下這說的是哪里話呢。”
“赟朝話。”
林知憶瞪著眼,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尷尬一笑:“陛下可真會說笑。”
慕奕宸仰望天空,久久不語。林知憶也不敢說話,只能抬著頭看夜空。
突然,他慢悠悠地問她一句:“你打算和乾王什么時候成親啊?”
林知憶想了想,很認真地回他:“回陛下,等乾王回來,臣女就與她他成親?!敝灰馨踩貋恚菆龌槎Y就一定會辦。
這是他給她的承諾,以前失效了,現在這個不會。
她會盼著他歸來,娶她進門。
“一回來,你們就成親?!彼皇窃趩枺窍裨陉愂鲆粋€事實。
“是的陛下,他什么時候回來,什么時候就是婚期?!?p> 慕奕宸偏頭看著早已低著頭的她,在夜色里,他能看到她眼中的期待,對這場婚禮的期待。
眸光黯淡,重新看著遠方,“你會不會恨寡人?”
眸光忽亮,盯著慕奕宸的背影,心下一驚。
慕奕宸見她不說話,輕笑道:“本來你們就可以在這個月完婚的,要不是寡人派他去戰場,現在,你就不會這樣悶悶不樂的了。”他輕笑,“也不會出現一副怨婦的表情?!?p> 林知憶見他是因為這個才問的恨不恨他,心也放松了大半。
“臣女怎會恨陛下呢?乾王是陛下的臣,自然得聽從陛下的差遣。陛下是赟朝的皇帝,自然是守護百姓,乾王此番前去也是為了保家衛國。臣女怎能因為兒女情長而讓自己的夫君誤大業呢。”
“有人說寡人昏庸無道,你覺得呢?”
林知憶在心里苦笑,覺得這樣的問題他也好拿上臺面來讓她評價。
若他不昏庸,林氏一族又怎會被滅!
若他不昏庸,怎會殘害自己的手足!
若他不昏庸,怎會殺了自己的忠臣!
當林知憶發現自己眼中出現恨意,趕緊底下頭,說道:“臣女來赟朝不久,無法評價陛下?!?p> 見他不語,她又只好繼續:“但臣女進京看到百姓安樂,想著,您應該是位明君?!?p> 慕奕宸并沒有因為林知憶這樣說而有所高興,還是剛才冰冷的聲音,“你真的不恨寡人?”
“是的,陛下?!?p> 慕奕宸冷笑,“你若當真不恨寡人為何不愿以真容相待?”
“陛下,這是布達國的習俗,若不是自己的夫君,誰都不可以看。”
“你是寡人八抬大轎抬進府的,與寡人拜堂,還親手傷了你肚子里的孩子。難道這些,都不能讓你承認寡人是你的夫君嗎?”
慕奕宸轉身,將林知憶的驚慌失措盡收眼底,她起伏不定的胸膛似在告訴他,她真的被自己這句話給嚇著了。
林知憶在慌張中趕緊解釋:“陛下認錯人了,臣女士布達國的公主西陽啊。不是您口中的那位佳人。”
慕奕宸一步步靠近她,她一步步后退,“寡人不知道你是怎么跑到布達國的,但寡人很高興你沒有在那場大火中死去?!?p> “陛下在開始胡言亂語了,碧璽還是早些回去吧。”
“你為什么就不能對寡人坦白呢?你都可以取下面紗見慕璟鑠,為何不能取下面紗讓我這顆一直為你跳動的心平靜平靜!”
林知憶伸手阻止慕奕宸繼續前進,可慕奕宸卻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
“陛下,臣女是乾王的女人,還請陛……”
“他?你是他女人,你什么時候成為他女人了?”慕奕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后退的林知憶。
“這是你下的旨……”
慕奕宸完全不理林知憶。
“你為他懷過孩子?沒有你怕什么?你的肚子里曾經有過我的骨肉,我慕奕宸的骨肉!”
“慕奕宸!”林知憶直接喊出來他的名字,這是她的一道傷疤,她不愿有人提起。
慕奕宸見到自己熟悉的樣子后,心情大好,“這就對了嘛,這才是我認識的林知憶!”
林知憶不想再與他這樣僵持下去,“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我身份的?”
明明自己做得很好,為了掩人耳目,她在自己的左眼旁化了一顆痣。還將自己昔日喜歡的東西都弄成自己不喜歡的,不喜歡的東西弄成自己喜歡的。
她不是很會跳舞,為了隱藏自己,她學了三個月的舞,沒有再去彈一下自己最擅長的琴。
她做了那么多,怎么還是被他給發現了呢?
慕奕宸趁她不注意,一把拉過她,將她抱在懷里。
“來,讓我抱抱,我有好久沒有抱過你了,來,憶兒,快到我懷里來?!?p> 男女之間的力氣懸殊太大,讓她掙扎一會兒后就精疲力盡了,乖乖地任他抱著自己。
“你這樣子讓我覺得你好可憐。”
抱著自己夢里抱了好幾次都抱不到的人,現在就躺在自己懷里,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對,我很可憐。我可憐到要拿一個人來替代你。……腦袋里全是你,生氣也好,憤怒也好,我都強迫別人做一模一樣,可不管她們怎么做都沒有你好?!?p> “憶兒,你知道嗎?當我在筵席上發現是你的時候,我很想馬上沖下來抱住你,問你怎么可以這么狠心拋掉我,把我留在這里這么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