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來太子府前,看著被封條封著的大門,略感凄涼。
她看著來往太子府的道路,眸光黯淡。
曾經(jīng)來這里的人天天都有,現(xiàn)在,卻一個人都沒有。
想著那些人都躲在家里避嫌吧,像這類的人她見得多。有勢并諂媚,沒勢就潑冷水,落井下石。
這兩景象比起來,倒真有些諷刺。
“太子妃的孩子出生了嗎?”
隨她一起的,也就只有銘兒和源兒,還有一位馬夫。
聽她問話,銘兒回她:“不知道。”
這半年多,她和源兒一直都陪在林知憶身邊,跟她一樣,根本不知道翎王府已經(jīng)是太子府了。
自然也不知道,以前的太子府是如何被封的。
至于林雅麗,她自然不會去關(guān)注,怎知她的事情。
林知憶磨磨牙,看著那塊被砸成兩半的扁,若有所思。
半晌,她回頭,直上馬車,讓馬夫去將軍府。
將軍府。
林志華早在兩個月前就已經(jīng)前往北方討伐,一直都沒回來,因前方仗事吃緊,林南塵也在十幾天前前往支援。
所以,她來時,根本沒有見到他們,正要走時,二夫人叫住了她:“喲,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二小姐回來了啊!真是可喜可賀啊!”
面上笑得春風(fēng),可言語里卻盛著滿滿的諷刺。
她嘴角噙笑,語氣慵懶:“可喜可賀?你可喜在哪,可賀又在哪?我怎么沒有看到半分呢,嗯?”
林知憶這樣回她,她也沒有很生氣,畢竟林知憶一直都是以這樣的態(tài)度對她的,她早已習(xí)慣。
做著主人的模樣,坐下,請林知憶入座。
林知憶自是不想搭理她,正要走,二夫人才慢悠悠地開口留她:“太子妃這是要去哪兒?是準(zhǔn)備回府了嗎?”
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她,只見她正悠閑地喝著茶,沒有半分著急。
“這才來就要走,也太沒禮貌了吧。更何況,你都有四年沒有來了,你難道不應(yīng)該陪陪我這個長輩嗎?”
林知憶蹙眉,聲音平靜:“你什么意思?”
二夫人還是繼續(xù)喝著她的茶,沒有一點兒抬頭的意思。
“就是你……”抬頭,微笑,“理解的那個意思。”
林知憶嘴角一扯,輕哼一聲,眼里盛滿不屑:“看來以前是我小瞧你了,你不但要站在我母親頭上,你還想站在我頭上。我勸你一天要是沒什么事兒,就好好休息,不要整天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我怕,一天想出來的東西,你吃不消。畢竟,你老了。”
就憑她一個區(qū)區(qū)弱者,就想站在她林知憶頭上,簡直是癡心妄想!
二夫人的心事被林知憶猜中,輕笑,投給她一些贊許的目光:“不得不說,你真的很聰明。這么快,就知道我的計劃了。”
起身,來到林知憶面前:“對,我不僅要取代你母親的位置,我還要讓將軍將你母親給休了,然后趕出府去。那時候,我就可以成為將軍府的主母,沒人敢小瞧我肚子里的孩子。”
聞言,林知憶瞟一眼她的肚子,來時有事兒纏著,沒心情去打探她。現(xiàn)在順著她的話去打量她,才發(fā)現(xiàn),她肚子微凸。
若不細(xì)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若是女兒,我要讓她嫁給皇后的第二個兒子,我要讓她做未來的皇后!若是男子,我要讓他接近皇后的二殿下,我讓他一輩子都榮華富貴!那時候,我倒要看看,誰敢欺負(fù)我,誰敢瞧不起我!你,就算是你林知憶,那時候我也可以殺了。”
一時,她言語過激,情緒激動,在那兒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她未來的計劃。
她說,若她肚子里的是女子,她要讓她女兒做未來的皇后,若是男子,他定要成為一名大將。
那時候,她可以揚眉吐氣,殺了林知憶。
林知憶覺得她人是漂亮,就是腦袋不夠用,靜靜站在那兒,搖頭道:“你怎么知道,皇后的二殿下會是未來的陛下?”
且不說,她的想法對不對,就單看如今情況,她也能猜到未來陛下的人選絕不是皇后的兒子。
二殿下是皇后的兒子,也是太子,在大兒子輝煌的時刻,她又有了二兒子,現(xiàn)在大兒子生死未明,若二兒子將來登基,難免落人口實。
雖他生母是皇后,他也不一定會成為陛下。
二夫人能有這樣的想法,讓林知憶覺得可笑。
她明明有機會翻身,卻不抓住機會,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身上,著實覺得有些好笑。
且不說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順利出生,就說皇后的第二個兒子,他是陛下所有殿下中最小的,陛下自然愛他。
可現(xiàn)在陛下封了慕奕宸做太子,而且慕奕宸身后是林家,陛下就算很疼愛他最小的殿下,陛下也不能讓他當(dāng)太子。
他年紀(jì)小,什么都不懂,可能剛上位就被人奪走了慕家的江山。
陛下那么聰明的一個人,怎會沒想過這種情況呢?
“從古至今為止,有多少陛下的生母不是皇后?只要她的生母是皇后,陛下都可以十歲登基。”
她說的這話也還有幾分事實,可林知憶覺得二夫人有些荒繆。
“就算你未來是如愿了,但你有一條永遠(yuǎn)如愿不了。”
“將你踩在腳下?”二夫人知道她要說什么,接過去,“你放心,會有那么一天的。”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別以為你華麗變身后,我就沒辦法對付你。林知憶,一切都有的,你得慢慢等。”
二夫人看著林知憶,目光炯炯。
林知憶像聽了個笑話般,輕哼一聲,嘴角微微扯了下。
“華麗變身?哼,你可真會說笑。我哪天不是高高在上的,以前是,現(xiàn)在也還是!若是你不會說話,麻煩你閉上你這張嘴。因為從你嘴里冒出來的每一句話,我都覺得惡心。你不是在吃齋念佛嗎?那你能不能行行好,把你嘴給我閉上。”
林知憶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一句:“對了,你有心情在這兒與我拌嘴,不如去看看你的女兒吧。”
“她?哈哈哈!”二夫人突然笑了,“她都是個將死之人了,哪里還需要我去看。再說了,她已經(jīng)沒有任何價值了,看了又有什么用。還染了一身晦氣,讓人頭疼。”
林知憶不明白她口中將死之人是什么意思,眉頭緊鎖,心里不安:“你什么意思?”
與林知憶相反,二夫人倒是坦然自若,像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她,犯錯了,就得接受懲罰,這是她記事以來,我就經(jīng)常跟她說的一句話。”
林知憶更疑惑了,忙問:“什么錯?”
“她犯了什么錯,我怎會知道,我只知道她沒幾日了。”
“你可是她的母親,你怎能如此狠心!”
“狠心?她知不知道她犯了錯會將她弟弟抹黑的。她明明就知道昱兒是個做大官的人,她偏要將他拖下水。她不知道她能當(dāng)上太子妃是因為什么嗎?她怎能如此大膽,想殺了昱兒!”
一會兒,二夫人又收起她的憤怒,變成她習(xí)慣裝的那種溫柔體貼類型的。
“希望她走了之后,能保佑她的弟弟有個好鴻途。”
林知憶看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
“原來,你一直都沒愛過她。她一定想不到,她一直炫耀的母親竟不愛她,只是把她當(dāng)成一顆棋子,為你家昱兒鋪路。”
說完,她頭沒有回,一直走,直到走出府,她才停下,看著那扁上的三個字,默默念了一遍:“將軍府。”
而后,她露出一個冰冷的笑:“果然,這里都是冷冰冰的。”
出了將近府,林知憶讓人去打探這段時間的發(fā)生的所有事,包括慕奕宸當(dāng)上太子殿下。
林知憶一直都有自知之明,不像二夫人那樣,一心凈想著不切實際的事兒。
慕奕宸有十幾年沒回來,這一回來才一年,他就當(dāng)上了太子。
楞誰,他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比如,林知憶。
她就不信,當(dāng)她知道慕奕宸是太子后,她亂了,也怕了。
她怕,自己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又得丟。
陛下是個疑心很重的人,斷不會將太子之位讓給一個對他有威脅的人。
曾經(jīng),他懷疑林家與二殿下有秘密往來,一度地懷疑猜忌。
最后,他選擇林雅麗作為太子妃,而將林知憶送了出去。
而今,陛下又讓她的夫君慕奕宸當(dāng)太子,這不是很可疑嗎?
畢竟,他身后可是林家。
雖有不解,但既然已經(jīng)來了,她就得坦然接受這一切。
天牢。
漆黑幽暗的牢房里,墻壁上幾盞油燈閃爍著昏黃的燈光,每路過一間牢房,里面的囚犯要么是靠著墻,要么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牢里是死一般的寂靜,每走一步,牢房的走道上就傳出一道腳步聲。
在這充滿死亡的腐臭氣息的黑牢里,她用帕子捂住了秀鼻,眉頭皺起。
“太子妃,到了!”獄卒諂媚地對這華服的年輕女子點頭哈腰地道。
年輕女子微微蹙眉,終于停在了獄卒指引的牢房前。
而后,獄卒轉(zhuǎn)頭,換上另一個表情對里面的人吆喝道:“喂,太子妃來看你了,趕緊起來!”
里面的人還是沒有一絲動靜,獄猝打開門,正要進去將她拉起來被身后的銘兒阻止。
林知憶眼睛輕輕瞥了一眼里面的人,然后才道:“你們下去吧,我要和她單獨說會兒話!”
獄卒領(lǐng)著源兒和銘兒一并退下了,林知憶才微微低頭走進了牢房里。
看著一個穿著血跡斑斑囚服的女子躺在爛草堆里,頭發(fā)也是混亂得很。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