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隊伍行進的速度加快了很多,照這樣下去,再有一天就能到嚴州了,現(xiàn)在要時刻提防還有別的殺手襲來,在真正進入城里之前,他們會一直暴露在危險之中。
死了兩個守衛(wèi),傷了一個車夫,白書已經(jīng)傳信回了帝都,用的司察監(jiān)的私密方法,應(yīng)該不會被人截斷。要查清那群殺手的底細,看看最近有誰與托桑那邊有聯(lián)系,因為東朝與他們常有貿(mào)易往來,但陀桑內(nèi)政混亂,偶爾有不守規(guī)矩的在運輸路上打劫傷人,十分的卑鄙,所以陀桑在東朝的名聲十分狼藉。
程凡坐在馬車里,卻感覺到周圍的不安氣氛,原本他以為只是普通的山匪一類,看身手遠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況且那兩位衙司大人一點都不驚訝,像是早有預料,嚴州城里,究竟有什么在等著他們呢?
車子趕了一天一夜,馬兒都累得撐不住,跪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剩下的人一臉疲憊,懨懨的坐在地上不動。經(jīng)過一場惡戰(zhàn),這些沒經(jīng)歷過死人的場面的人,心里實在害怕的不行,甚至還有抹著眼淚小聲的啜泣。““””
看樣子要歇一歇了,不然只怕他們承受不住,林鈺找了一些干草讓馬匹補充力氣,剩下的干糧不多了,剛剛好快呀支撐到嚴州,冬日里也沒有什么野物快呀捕獵,只能將就著吃一吃了。
程凡從馬車上出來,見眾人四散坐在地上,心里不是滋味,自己的官職雖然高了一階,但此時不能與屬下一起同苦便罷了,何以還因為自己使他們勞累呢。
旁邊白書正在喂馬,程凡想了想,走過去道:“白副司,我能否同你們一道騎馬呢?”
“騎馬?”白書不禁疑惑,好好的馬車不坐,為什么要騎馬?
程凡皺著眉,微微嘆氣:“我若坐在馬車上,他們?yōu)榭搭櫸遥幻飧有量啵矣谛牟蝗蹋T馬的話,倒可以省些事。”
白書定定的聽著,看了幾眼后面正在休整的隊伍,道:“不想大人如此心善,只是您身份貴重,騎馬只會暴露大人,增加危險。”
“白副司未免有些小看我了,”程凡笑的十分爽朗:“我也是學過一些功夫在身上的,自保絕不是問題,在廟宇的時候就同白副司說過了。”
白書飛快的打量了他一圈,見不遠處的林鈺沖她點頭,于是道了句好,將面前的韁繩遞了過去。
要走之際,卻聽程凡喊了她的名字,回過身問道:“程大人還有何事?”
只見程凡對著自己深深的做了一個揖,她忙往一旁避開,“程大人這是做什么?”
“我要多謝白副司在廟宇中救了我,若不是白副司把我抱,抱到一邊,或許我早已受傷了。”程凡站直了身體,神色十分的嚴肅,除了臉頰浮現(xiàn)的薄薄的一層微紅,眼神堅定的看著白書,“更要多謝白副司在舞弊案中捉拿了李方義,還我天下學子一個干凈的科場。”
這人還真是........白書聽得一愣一愣的,真不愧是讀書人啊。
“程大人言重了,這本就是我分內(nèi)職責,不必道謝。”白書亦回了一個禮,余光瞥到林鈺笑的玩味,不禁有些別扭。
終于說完了,程凡呼出一口氣,原來他對女子為官,尤其還是這樣的衙司官職,還有著偏見,這一趟路下來,所見所感不由的感到自己實在古板,讀了這么多年的書,怎可唯心視人。他望向白書離去的背影,沒有男子那樣的偉岸,卻獨有一份堅韌,心頭突然一動,其實這樣的女子,也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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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州城里,太守趙應(yīng)回悠哉的躺在狐毛椅上,雙眼閉著養(yǎng)神,屋里子炭火充足,格子和架子上都是琳瑯滿目的古董寶物,一眼看去,簡直比皇宮陳設(shè)還要華麗。
師令劉保小心翼翼的開了門,一股寒風吹過,嚇得他連忙合上,見沒有驚動里頭的人,才稍稍放了心。慢慢的步履過去,盡量小聲的說道:“太守大人。”
“什么事?”慵懶的聲音從椅背后傳來。
劉保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腦海中極力的想著怎么措詞,他哆嗦著道:“大人,那群陀桑人,全都死了.......”
“什么?”
椅子發(fā)出一陣咯吱咯吱,在劉保的耳朵中如同催命符一般,他撲通一聲跪下,磕著頭道:“是小的無用,一時疏忽,才叫他們逃脫了,都怪小的,都怪小的。”
地板被敲的咣咣響,趙應(yīng)回不耐煩的睜開眼,臉頰上的肉隨著起身的動作都在顫抖,他一步步的踱到劉保面前,嗤了一句:“無用的廢材。”
說罷,一腳踹了過去,劉保沒個準備,被踢的滾了好幾番,胸口痛的幾乎喘不上來氣,他不敢喊疼,匍匐在地上,一聲不吭。
“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劉保忍著回道:“他們再有半日就該到了,城里小的已經(jīng)準備妥當,絕不會有閃失了。”
“哼,暫且饒過你這次。”趙應(yīng)回深吸了一口氣,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已經(jīng)到了嚴州的地界便不好再動手,等他們到了,記得要顯得措手不及,若是辦砸了,你一家老小可仔細著!”
劉保連連答應(yīng),提著衣服便下去準備。
趙應(yīng)回撫著手爐,一雙瑞鳳眼瞇成縫,竟然還有人混進了宮給皇帝報信兒,若讓他查出來,定叫他比死了還難受。至于那幾個來察訪的官兒,他們肯配合便罷,要是不肯配合.....那就別怪自個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