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黑歲月(18)
陸宇陽最近的生活有些焦頭爛額,自從出軌暴露,那點刺激新鮮還未咂摸出味來,就仿若蝴蝶效應一般爆發了后遺癥,父母日日爭吵,關于他該不該離婚的問題,二人各執一念,吵得烏煙瘴氣。陸母日日尋死覓活,逼迫他盡早離婚,李希文自從上次吵了一架,就避而不見,連公司都不去了。佳琪也不接電話,拒絕洽談,只發了一條短信,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如果不是離婚的事,就沒有再見的必要。
經歷了幾日煉獄般的折磨后,陸宇陽終于放棄了,他給佳琪打了電話,約了個下午商談離婚事宜。
陽光燦爛,應城大學綠樹蔥蘢,道兩旁的香樟樹都有數百年的歷史,枝葉在數米高空中相交相纏,一陣風過,樹葉嘩嘩作響,仿若在喁喁私語,樹下時??吹綗釕俚那槿藬y手而行,這條路也故而被稱為情人坡。道路盡頭的半山腰上,做舊的木門上掛著一個匾額“夜半咖啡廳”,徐佳琪和陸宇陽也曾經是這無數戀人中的一對,熱戀的時候,牽著走走一走,看云看山看樹,他所在之處,就是世間至美。
佳琪不明白他為什么要約在這里,緬懷過去嗎?她拒絕了,讓他另選地方,不過陸宇陽很固執,他堅持在那里等她,不然就拖著吧,佳琪無奈,只得應約。
幾日不見,陸宇陽憔悴很多,下巴上長滿了青色胡茬,佳琪坐在他對面,看他只是沉沉望著她不開口,只得抿了口咖啡,說道“你有什么要說的說吧。”
“你還記得這里嗎?”陸宇陽問。
“當然,我又沒有失憶”佳琪回答,語氣頗為淡漠,“有什么意義呢?”
陸宇陽看著她冷漠的臉,不自覺的說道“......我還記得你很喜歡來這里,總是.....”
“別說了!”佳琪不耐煩的打斷了他,“你若是來緬懷過去,恕我不能奉陪?!?p> “佳琪,我真的后悔了,你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陸宇陽急切的拉住她。
佳琪搖頭,“我已經說過了,我做不到,不要再糾結于過去了,陸宇陽,我曾經愛過你,但是現在不了?!?p> 佳琪眼圈紅了,她頓了頓又說“你現在放不開,只是因為你害怕失去,你一直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你只是受不了我脫離了你的控制,一時難以接受而已,若我們還繼續在一起,很快一潭死水一般,你又會厭倦了?!?p> 陸宇陽無言以對。
“我給你的協議你簽了嗎?”佳琪問他。
陸宇陽搖頭,語氣沉痛,“協議我修改了,把翰墨林那套房子給你吧,公司里我的股份我也給你一半,你那天說讓我凈身出戶,抱歉,我可能達不到你的要求?!?p> 佳琪有一絲詫異“那謝謝你了,我那天也只是隨口說說,不過想要氣一下阿姨而已,你的股份自己留著吧,你自己辛苦打拼的,我也沒做什么,不用給我分?!?p> “不用,這是你應得的?!标懹铌枅猿?。
“你媽媽知道嗎?她應該不愿意吧?”
“你放心,我會解決好的,不會讓他們再來找你麻煩?!标懹铌柨此蒙鬃右蝗θΦ臄噭樱男蔚睦ê芸煜Р灰??!耙院筮€能做朋友嗎?”
佳琪點點頭,苦笑“以后或許會吧,短期內我可能還沒那么想得開?!?p> “嗯,我理解,那下周一民政局門口見?”陸宇陽問。
“好的,不見不散?!奔宴饕灿行﹤校麄儚膩頉]有這么心平氣和的談過話,婚后的幾年,他總是很忙,要么總是皺著眉頭,眼里心里都在想著各種瑣事,到了分道揚鑣的此刻,他的眼里才專一的看到她,真是諷刺。
佳琪拒絕了他送她回去的提議,她一個人在校園里慢慢走著,都是熟悉不過的場景,閉著眼睛都知道哪兒是哪兒,可是她心里總像是空缺了一塊,悶悶的,沉沉的。
行政樓的門前,許星冠正和一個身穿職業裝的女孩聊著什么,神情認真,女孩時而撩一下長發,眼含崇拜。
佳琪掃了一眼,即轉開視線,旁若無人的走過,許星冠還是發現了她。
他和那女孩子簡短說了兩句,就追上佳琪,跟著她往家屬樓走去,佳琪慢他也慢,佳琪快他也快。
“你跟著我干嘛?”佳琪站住問他。
他眼睛晶亮,笑意盈盈,“你剛剛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你不是在忙嗎?”佳琪不解。
“好吧,我還以為你是吃醋了呢?”許星冠有些失望。
“......你,真是不可思議”佳琪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我年紀一大把了,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看到你和一個異性一起說幾句話就要吃醋嗎?更別說,我們現在還什么都不是呢.....”
“是我高估自己了”許星冠苦笑,“你說話從來都這么直接嗎?”他撫著心口,戲虐道“我覺得自己被你插了一劍,這里好疼?!?p> “我現在發現你越來越厚臉皮了?!奔宴餍?。
“那當然,我要是太清高,還怎么追女朋友啊,自然是要十八般武藝齊上陣,你看我有希望嗎?”許星冠望著她笑,熱切,坦誠,明媚,又帶點狡黠和期待。
佳琪點點頭,臉上笑意擋不住,和他相處總是很輕松愉快,佳琪承認被這么個大帥哥追求,有點虛榮心被滿足的快感,她豎起大拇指,比劃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嗯,祝你必勝?!?p> 二人出了校門,邊走邊聊,和帥哥同路的煩惱就是,路人的目光。
校門口的車里,陸宇陽目送著兩人的身影走遠,眼中熱辣辣的難受,午后的陽光似乎格外刺眼。
周一早上,民政局離婚辦理處人員寥寥,二人很快拿到了證,站在門口的大樟樹下,佳琪有一種枷鎖脫身的輕快感。
“股份轉讓部分我稍后會讓姜律師辦好了知會你。佳琪,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記得找我,我隨時都在。”陸宇陽嘆了口氣,說道。
“謝謝。好聚好散,祝你幸福。”佳琪點頭,揮揮手走了。
塵埃落定,物是人非,每一段婚姻的開始都是因為愛,許下美好的誓言,相濡以沫,白頭到老,攜手在斑駁的歲月中前行,前路漫漫,誰也沒想過最后會不會到達終點。離婚后,佳琪平靜下來,回想結婚的時候,彼時的誓言都是誠心誠意的,這一路走來,自己也并不是沒有錯的,她彷徨,沒有安全感,患得患失,始終停留在初始地,而陸宇陽,無論心智還是閱歷都遠遠甩開她,經歷這一遭,她才總算撥開迷霧,前進了一點點,可總是不同步的兩人,再也沒有在一起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