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詩語回來后，手里已經端了兩杯重新接好的白開水，她將其中一杯放到齊延面前。
齊延盯著水杯發愣。
杜詩語連忙解釋，“水杯我已經洗過了！”
齊延神情躲閃地嗯了一聲，然后低下頭繼續吃面。
氣氛一度尷尬，杜詩語一邊偷偷觀察他的表情，一邊心不在焉地吃面，暗罵自己的粗心嚇壞了齊延。
“老板娘！兩碗拉面！”門口忽然傳來男生大喊，這才讓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稍微活絡起來。
隨著腳步聲靠近，頭頂傳來一聲驚訝，“向嫂？哎？你也來這里吃面啊？”
這別扭的稱呼，杜詩語聽多少次都難以習慣，她皺了皺眉，才抬起頭看向說話人。
“你……我們認識嗎？”杜詩語茫然地看著眼前染著黃毛的男生，腦子里一片空白。
“你這么快就忘了我啊？我是——”
黃毛的肩頭被搭上一只手，另一個身影出現在杜詩語面前，他自顧自地坐到杜詩語身旁，自來熟地翹起一條腿。
“怎么在外面吃飯？家里沒人？”
杜詩語撥了撥面條，“嗯，那你不也沒在家吃飯嗎？”
“我家只有泡面。”向經國從衣兜里掏出煙盒，從里面拿出一根煙，剛想點著的時候，就看到杜詩語毫不掩飾的嫌棄眼神。他挑挑眉，將煙盒丟到桌上，對坐在另一桌的黃毛小弟說道，“你，去給我拿瓶飲料。”
“好！”
向經國看了眼杜詩語面前放著的涼白開，問道，“不喝點汽水解渴嗎？”
“我有白水就行。”杜詩語好奇地問，“放假了，你沒出去玩嗎？”
“沒意思，還不如打游戲。”向經國懶洋洋地靠著椅背，一只腳在桌下不停抖動，視線卻不時地落在對面安靜吃飯的齊延身上。
“也是，我這個假期準備期末考試，看物理看得我頭大。”杜詩語無奈嘆氣，“物理真的是太難為我了。”
“堅持下，等上了高二文理分科，到時候你選文科，就不會有物理了。”
雖然杜詩語早就知道這個，但是她可能還是會選擇理科。
因為……
杜詩語暗戳戳地看了眼一心一意吃飯的齊延，他眼皮動也不動，就像是完全置身事外，面前的兩個人都是空氣一樣，不管做出什么動作，都不會影響到他吃飯。
杜詩語懨懨地收回視線，不樂意地戳了戳碗里的面條。
“想好要考哪個高中了嗎？”
杜詩語搖了搖頭，“近幾年的中考分數線浮動太大，我還不敢太確定。”
“向嫂，不如報我們向哥的學校吧？這樣你們還能做同學呢！”
杜詩語無語地看向多嘴且又八卦的跟屁蟲，他能不能別說的那么曖昧啊？
向經國直接無視黃毛的建議，認真思索片刻說道，“以你的成績，三中肯定不成問題，但我覺得你留在三中太可惜了，所以還是考個一、二中什么的，適合你。”
杜詩語失笑，“我也想啊，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學校的分數線高到嚇死人，我這種渣渣怎么可能上線啊？”
向經國抬起手彈了下杜詩語的額頭，笑著說，“自信點。”
杜詩語撇撇嘴，“這不是自不自信的問題，這是我自己能力本來就不行……我怕我……你說要是萬一我考不上怎么辦？那我好丟臉啊！”
“有的人連沖一中的想法都不敢有，比起他們，你已經很厲害了。”向經國接過小弟遞過來的面，被剛出鍋的面條熱氣氤氳過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不用管別人，你就是你，我相信你。”
杜詩語突然笑出聲，她抽了張紙巾遞給向經國，眉眼彎彎，“謝謝，我想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向經國狼吞虎咽地吃了口面后，又看了眼對面已經放在筷子的齊延，問道，“你同學？”
“啊，哦，不是。”杜詩語踟躇了下說道，“我在東唐認識的朋友。”
“東唐？你之前去加油的那個高中？”
向經國問得輕描淡寫，杜詩語卻被他的話問得面紅耳赤，“那都過去了，你就別再說了。”
“我吃飽了，你們繼續，我先回去了。”齊延站起來就往外走。
杜詩語連忙放下筷子追出去，“你、你已經要回去了啊？”
齊延停下腳步，面容冷漠地看著杜詩語，“他就是你說的朋友？”
“呃……”杜詩語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我們……雖然他看起來像個混混，但他人真的挺好的！你可以試著跟他多交流，他不是那種只會打架的人。”
“你很了解他？”
“呃……”杜詩語好整以暇地盯著齊延咄咄逼人的眼神，隨即揚起嘴角，“你生氣了啊？”
“你跟那種人混在一起，永遠也考不了一中。”
笑容瞬間僵在她的臉上，杜詩語皺起眉，“那種人是哪種人？你都沒有和他說過話，你怎么就輕易給他下定論？他的為人處世是需要時間了解過后才能——”
“既然你這么喜歡跟他混在一起，那就一直跟著他混吧。”說完，齊延轉過身就走。
杜詩語的火氣也上來了，她對著齊延的背影大喊，“一中又怎么樣？！三中又怎么樣？！比成績更要的是人品！考不上就考不上！你以為我很稀罕啊！”
直到齊延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杜詩語才停下夸張的大喊大叫。
她頹然地蹲下身，臉埋進膝蓋里，小聲啜泣。
他怎么可以說出這種話啊？是他教會她要學會用溫柔對待別人，可是現在他又殘忍地告訴她，差生永遠也變不成優等生。
“哭了？”
頭頂傳來向經國的聲音，杜詩語連忙吸了吸鼻子，胡亂地用胳膊抹干眼淚，抬起頭，用紅紅的眼睛看著他，“我沒事，你忙你的吧，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
“我有摩托車。”
杜詩語拿走向經國手里的紙巾，“謝謝，但是我自己可以回去。”
向經國望著杜詩語失魂落魄走在大街上的模樣，心下擔憂，只好偷偷跟著她，護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