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船內逐漸涌上來的水位，我們不禁相對著苦笑。我問他：“游到岸上還行吧？”他說：“我現在精力充沛。”我略顯疲憊，坐下，說：“游過去吧，你還能活著。”他嚴肅道：“你這話什么意思，坐上我的肩膀，一起回去！不然我愧對自己，難得一起做了大家的英雄……”我盡最大的力氣將他推下破船，大聲說：“我要是回去了，就更加愧對自己了。”我四肢逐漸無力，搏斗時那尖角在腰間劃了一道恐怖的口子，我與船與怪物，在他的驚呼下沉落海底。

　　十年前那次航行中，快到那小島時，大輪船底竟被一個怪物捅了個大口子，與此同時，天公發作，一道雷恰好擊中桅桿和連接急救船的繩索，船上冒起大火。這向來是不可能出現的，卻偏偏難得地降臨了。船上近百人，數十人跳了海，無不杳無音訊。我年邁的母親難得隨我旅行，卻攤上這種事，她顧不得什么，用盡畢生力氣，將我拋向急救船。我孤單地看著船沉下海里。我無法接受，竟然如此不公，近百人的生命，竟因為一只怪物，全部消逝！

　　我很滿足，可以隨暖流奔波，直到天荒地老。我也許怯懦了，但冷風如刀，不得不怯懦。

　　在我和船上近百人的名字旁邊，無不寫著一個“非自然死亡”，而一個孤獨的水手，坐在木椅上，搖搖晃晃地盯著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