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舒了口氣,他很羨慕姜禾這樣的年紀,但他也滿足現在的生活。
“不瞞你說,我像你這么年輕的時候,可比你厲害多了。”老爺子吹噓道“只要是這北地,都響徹老夫的大名!”
“不知小友可知北寒蕭城子,花花一世間?!崩蠣斪訂査馈?p> 姜禾看著老爺子,想了想確實是第一次聽說,像是在描述一個人“未曾聽聞?!?p> “此言說的就是老夫?!崩蠣斪域湴恋?。
“你等小輩,不知情有可原,已經五十年了,我都快忘了年輕時的許多事?!崩蠣斪右贿吇貞浺贿吀锌?。
姜禾看著他也就一個普通人,怎聽上去像是位世外高人。
“那老爺爺,你曾經也是個厲害人物?”姜禾覺得他平凡,但他還是十分尊重老爺子。
忽然老婦人走了進來,聽到了自己的老伴吹噓過往,笑話他道“還不是敗在我手上,小公子,莫聽他夸言?!?p> 老爺子慪氣地看了一眼老婦人,怨言道“要不是當年老夫為了救你,至于淪落如此下場嗎,唉!”
“我讓你救了嗎!”老婦人回懟他道。
“二位前輩,謝謝你們,不知家中還有別的什么人。”姜禾想著這個院子里也不是很小,應該也是很熱鬧的地方,不應該只留這兩個孤苦老人。
被姜禾這么一問打斷了兩人的爭吵,一度陷入沉默,隔了一會老婦人才脫口“本是有個女兒的,不過已經死了?!?p> 老爺子垂頭,忽然傷感道“提她干嘛,她不是不要我倆了嗎!”
“你懂什么,她還不是擔心會連累你我,可憐的孩子,只怪我們沒有能力。”老婦人泣聲道。
姜禾覺得自己冒昧,問起了兩個老人的傷心處。
“二位前輩,都怪我?!苯套载煹?。
“怨不得,唉!現在挺好的?!崩蠣斪颖е鴤牡睦蠇D人安慰。
姜禾嘆了口氣,覺得兩個老人老無所依實在可憐,而他也做不得什么讓兩人開心的事,若要安慰別人,最好的方式也許就是比慘,姜禾不覺間也忍不住言說自己的復雜心緒。
“我深知失去親人的痛苦,很小的時候父母就不在了,他們的離開似乎并沒有讓我覺得哪里難受,只是覺得自己欠缺,總是會一個人孤零零的,但我很幸運,得到了很多人的照顧,尤其是樓主,對我視若己出,可我卻十分對不住他,不僅害死了他,還負了他唯一的女兒,真不知自己究竟是冷血還是無情,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皆是因為她?!苯炭聪虬捉j,明明他們之間有著深仇,他卻對她恨不起來,轉而想要保護好她。
老爺子聽著有些糊涂,通過拼湊,他大致捋明白,詳細問他“你可是玉霄樓的人!”
姜禾點頭,因為愧疚他本不想承認,可不論怎樣,玉霄樓養育了他,既回不去,也不至于就此一刀兩斷。
“玉霄樓怎么了?”老婦人好奇問老爺子。
“既然你出自玉霄樓,想必對斷幽閣了解頗多,老夫有個不情之愿?!崩蠣斪佑砍鲆幌敕?。
“請說?!苯毯芨屑み@對年老的夫婦幫助他,若有情愿他自當會去滿足。
老爺子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復仇,他表面上不在意女兒的死,心里一直有一口惡氣難以平息。
“殺我女兒之人是斷幽閣的人,早聽聞玉霄樓與斷幽閣對立,若今后你遇到一個叫斷塵虹的,務必為我殺了他。”老爺子原本一副慈祥姿態,可說起要殺一個人,瞬間就是另一副模樣。
老婦人感嘆,她對復仇沒那么強烈,她傷心難過之后,只想往后平穩安生,老爺子終是沒放下,他們這個年紀什么也做不了,反倒攜恩勞煩他人,實在不妥。
她忙勸道“小公子,復仇的事你也無需放在心上,雖說事發突然,可慢慢地我倆也就習慣了,這老頭也真是,你也不怕小公子為了承你諾丟掉自己性命,良心何在。”
姜禾見二人為此事各抒己見,聽了老婦人的話好受些,可他已經不能坐視不理了,他言道“我現如今已非玉霄樓之人,可復仇一事,我定盡我所能,老婆婆你也不用擔心我,斷幽閣我還是不放在眼里的。”
“好,好,那就多謝小兄弟了!”老爺子連忙謝道。
老爺子舒心了許多,心頭事有了著落,他更是打起精神,想要好好活著,得親眼看到斷塵虹的尸體橫在自己眼前。
老婦人無話說,也許她心里還是有那么一點私心,她坐下為昏睡中的白絡把脈,情況未見好轉。
她搖著頭對姜禾道“你妻子的傷怕是嚴重,需得好好調理,短則三五日,長則需個月?!?p> 老婦人對醫生通曉幾分,對調理白絡的傷她也沒有太大把我,于是就對姜禾坦白“就讓她在我這停個兩日吧,若之后再無好轉,便只有另請名醫?!?p> “好?!苯淌致犜?,然后握著白絡的手,心里念著莫要出事。
當時要是他早些出手,或許白絡就不會受這么重的傷,就是因為顧及自己顯露,所以要等白絡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才出手,他現在回想自己因謹慎害了白絡,他也由此想通了,若是白絡醒來,他會坦白所有,便不糾結曾經的恩恩怨怨。
焦雪得知了鐘府變故,發現有一道身影鬼祟,她便追了出去,她仔細回想了當時在酒宴的場面,便確認了當時引她注意的人是在墨梅山莊里的一位,那人行蹤詭異,而當她快追上時,忽然意識到之前引她注意的非同一人。
“還不給我停下!”焦雪喝聲道,若對方再逃竄,她便不再客氣。
“你為何老追著我不放?”小野回應道。
“鬼鬼祟祟,看你酒不像什么好人!”
“我……就是來看看,又沒做什么!”小野心虛道。
“你究竟意欲何為!”焦雪質問。
這時候小野停了下來,這么一直追下去,結果是她逃不了。
焦雪拿劍指著她,想從她口中逼問鐘巖的下落。
“你是為了找他,所以才朝我追過來!”小野忽然明白過來。
“大錯特錯了,你追我做甚,我還以為你們是一伙的!”小野忽然意識到自己看錯了人。
小野的小弟們早就看出小野對鐘巖癡情,因此小野還決定了修行道門,放任他們不管,她的小弟們沒了小野,在劫道上反受欺負,他們念小野的好,可小野改頭換面全是因為鐘巖,于是他們便打聽鐘巖的消息,竟得知了鐘巖大婚的消息,于是將消息迅速傳給了小野,而小野已經跟隨她父親修道,尋的是清凈,對塵世早已斬斷。
小弟們十分不服,他們看出小野對鐘巖仍有情念,于是便想著迎親路中把鐘巖綁走,然并未遂愿。
小野之所以會在大喜之日出現在鐘府,是因為她想以此徹底斷了對鐘巖的念想,如她所說只是來看看,并不會有所行動,而小弟們的行為也與她不牽扯,她心里明白,只有親眼看到鐘巖懷中另有佳人她得才放心離去。
想法自然是好的,可當小野見到鐘巖在婚房前逗留時,她就在幻想,鐘巖是不是因為她遲疑了。
小野終是抵擋不了自己對鐘巖的情,她控制不住自己,于是現身想問一個答案。
“是你,我還以為你不會來?!辩妿r一會驚訝過一會又無神。
“你這是在念我!”小野突生敏銳,從鐘巖的神態里就能察覺到對方的心思。
“并不是?!辩妿r否決,道明自己心境“我是遺憾,未能有所愛,將就還是將就?!?p> 小野當時的心跌倒了谷底,還以為對方心里有過自己,看來之前的印象確實是很差。
雖說聽不懂鐘巖為何會對她說出那樣的話,但此時鐘巖的眼神里確實無她,沒有情意,倒是很清楚小野對他的心思。
“現在我要忙了,明日我會命人把錢數湊上給你,實在是抽不開身,招待不周還請寬恕?!辩妿r視她為客,可眼下正值春宵之時,他也不方便待客,他娘子還在屋里頭,自己沒進去反倒在屋外和別的女子牽扯,考慮到情理不容,便對小野冷了幾分意。
“忙!”小野對鐘巖的情義蕩然無存,想到是她自作多情的尷尬局面,于是便不多停留。
小野離開時,覺然到了異樣,有比她更會隱藏的人在暗中行事,出于好奇就跟了上去,可等她跟到鐘巖的院落,就看著這些人已經上手將鐘巖五花大綁,速度之快才一會兒的功夫。
她雖不知這些人來路,可鐘巖對她的無禮,還惹得她氣憤,合乎坐視不理,甚至恨不得上前搭把手。
抱著看戲的態度,小野就悄悄跟著這些人走,可沒走多遠,她就被人發現了。
攔他的人沒有第一時間鏟除她,而是看清楚后,問她來路。
小野敢于露面,她能感覺出這些人都不一般,尤其是有一位帶著面具一手折扇之人。
張文玥猜測,若她是鐘巖的人,看上去就不會這么淡定,若說她不關心此事,就不會偷偷跟來。
“我純屬路過,也就好奇跟了過來,絕無冒犯之意!”小野解釋道。
“這沒什么,你就當什么也沒看見,趕緊走吧!”張文玥并不太為難她,若換做其他人,定是會較量一番。
也許是不想鬧出動靜,其他的人沒有動手,但小野的出現,讓他們有了警覺,小野很識趣的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她心想這些人不是什么善茬,那鐘巖便是兇多吉少。
她心里嘀咕著,鐘巖究竟是招惹什么人,她本想見上鐘巖最后一面,如今卻不覺間為他憂心。
“還是別多管閑事了,惹不起,別把自個命搭上,快走快走!”小野揮掉思緒,理性告知她完全沒理由摻和。
忽然院里傳來動靜,小野確信這就是個是非之地,轉而另一個方向跑去,也不知怎的,就是動靜弄大了點好似被人察覺。
小野心里驚慌,想著會不會是剛才放她走的人追了上來,她可是守口如瓶,就怕對方不放過她。
加快腳步逃離,真沒想到還真有人在后面使勁追,她也不敢停腳,施展輕功往地勢復雜的方向跑去。
直到小野弄清楚追她的人另有其人,這才停下與對方說明情況,焦雪半信半疑,小野則是悠然自得地逼近她,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女子。
“你是他什么人啊!怎見得你如此關心他!”小野出于好奇問道。
焦雪的關心,作為敏感的女子最能感知得到,焦雪眼里的焦急騙不了她,于是就想到她與鐘巖又是否有一段故事。
這來路不明的女子突然打聽起她的事,焦雪沒什么可交代的,反而空氣中嗅出絲絲醋味,焦雪直覺此人并非她自說的那般。
“我希望你能給我提供更多的線索,不然就跟我回去一趟!”焦雪追了她一路,不可能就這樣輕易放她離開,在i怎么也是要找幾個人來一起確認她的身份,不能光憑這她嘴里說什么便就信了。
“我還有什么要說的,我都告訴你了,綁走新郎的人我不認識,與他們也不是一伙,他們去了哪里我哪知曉,若是早一些或許還來得及,現在恐怕已經是走遠了?!毙∫懊髡f道。
焦雪辨別不出她所言是真是假,出于謹慎之心,焦雪還是把她給敲暈帶走了。
繼云詢問了鐘府所有人,都說不知焦雪的下落,等焦雪回來時,府中也都亂成了麻,鐘墨還動用了城中的兵力,為的就是尋找鐘巖的蹤跡。
鐘墨是第一見到焦雪的人,得知焦雪也是在找鐘巖,便問起了她詳細,焦雪拎著一個人回來,大致說了自己的遭遇后就把小野交給了他,想想大喜之日尚存喜貌,卻是落得個樂極生悲的下場。
得知繼云一直在找她,焦雪便向鐘墨告離。焦雪找不到了還可以想她有能力自行脫困,可換作是鐘巖,那便說不準他是生是死!
繼云也不好隨意走動離開鐘府,焦雪去處未知,最好的方式就是在鐘府原處等待,當看到焦雪時,他便松了口氣,畢竟那神秘組織是沖著他的師妹而來,焦雪也同樣是軟肋,故此會心存擔憂。
“你跑去了何處,這么晚才回來!”繼云有幾分責怪道。
“師尊呢!怎不見她人!”焦雪四處觀望,卻發現只有繼云師伯一人。
“你放心,憑你師尊的本事,足以橫行天下,倒是你,這世道亂就別瞎跑?!崩^云好言道,然后又細細說明了師妹的囑托。
聽完后,焦雪哪能安得下心,好端端生出這樣的變故,事前未能察覺危機到來,如今也只能祈求鐘巖安然。
繼云也與鐘墨道明此事,可鐘墨不愿相信,他們不曾得罪過誰,何至于發生此等禍事,繼云還讓鐘墨做好關于沈菁香隕的準備,尸骨何地也是未知,然鐘墨堅定死要見尸的態度,未有結論前,他是不會通知到大都婚變之事。
鐘墨沒有找到線索,便只好拿有關此事的人撒氣,但凡在鐘巖婚房附近的人都集中關押,一一審問甚至用刑,其中就把小野弄醒,為了防止她運功,便在她昏迷時就用鐵鉤穿身定住穴位,待她醒來,已經是搖搖欲墜的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