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惡毒?是的,我惡毒,為什么我死了,她們還能活著,安然無恙的活著。”小錦雙手顫抖著捂住自己的臉,淚水自指間流出,滑落在地上落下一個氤氳的痕跡。
死局,又陷入了死局。
月兒被掩藏在厚重的云層之后,天空一片靜默,鳥兒累啞了嗓子躲在某個樹梢在夢里偷得半日安眠,夜晚的山谷寂靜下來。
“你娘很想你。”
小錦聽到此話身子忽然劇烈的顫抖起來,卿言將小錦的反應盡收眼底,緩緩輕聲開口,“我見到了。你娘在厚厚的大紅布衾上繡了你的名字和花開富貴的圖樣,把它洗的干干凈凈,小心的疊放起來放好。那應該,是你娘給你準備的嫁妝。”
小錦抬起晶亮的眸子,瞳孔中似有云海翻滾,愛與思念和怨恨交雜相撞,擦出刺眼的火花,晃的人眩目。
“她沒有一刻忘記過你,五年了,你不想回去看看她嗎?”
卿言正說著話,一道黑影忽然從眼尾閃過,隨即響起一聲喊了一半未喊出,被堵在喉嚨里的尖叫。
再然后是竹生痛苦的吼聲:“小衣——”
眾人趕過去,小衣雙目圓睜,眸色中是來不及遮掩的震驚,脖子上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隱隱有血跡涌出來。
竹生不可置信的望著懷里的女子,整個人像是愣在了那里,須臾,身子開始劇烈的發抖,眼淚像失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小衣,你看看我,你醒來看看我,小衣,你還沒有嫁給我,不要,不要離開我,求你了,你醒過來,醒來啊。”
“小...衣...”小錦同樣不可置信的看著已經毫無生氣的女子,瞳孔中情緒混雜,比染坊中五顏六色的染缸還要混亂幾分。
竹生將小衣輕柔的平放在地上,他的額上,手上都是暴突的青筋,目眶眥裂,瞳孔中綠光大盛,映襯著血紅的眸色,緊緊咬著牙齒,怒不可遏的瞪著“李強”:“我要殺了你!”
語音未落,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響自谷底傳往四面八方,是震耳的盛怒嘶吼,也是悲哀的傷心低吟。
竹生周身綠光大震,嘴角絲絲血跡流出,發絲在風中狂舞,難也手中的樸珺劍徑直飛往竹生的手中,禁錮多年的怨氣和失去摯愛的痛苦在一瞬間爆發出來,直向“李強”發泄而去。
“停下,你不是他的對手。”易辭在旁喝止竹生,一雙黑曜石般的雙眸死死的瞪著“李強”。
“李強”聽到竹生的話,眸子中閃過一抹濃濃的狠戾與殺伐之氣,嘴角上揚起一抹肆意猖狂的笑意,用看螻蟻般的眼神好笑的看著竹生,聲音帶著輕蔑:“憑你一條蛇也敢妄想殺我,不怕我先殺了你嗎?
而后“李強”雙手輕輕一抬便將暴怒中的竹生打到了方才白頭翁撞碎的崖壁之下,竹生再無反擊之力。
難也見狀連忙過去將竹生從碎石中挖出,為他檢查傷勢全力相救。
卿言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微微睜大,琥珀般的瞳孔中寫滿了驚訝。
這人方才攻擊的姿勢她見過很多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那是——她在易辭身上看到過的。
“你你你……”白頭翁在旁瞠目結舌,一雙蒼老的瞳孔睜的也極大,眼角周圍的皺紋微微發抖,“……還沒有結束嗎?”
“哈哈哈……”是“李強”丑陋至極的笑意,“易辭,你放才救下的人如今死在你面前,感受如何啊?哼,只要是我想殺的人她就必須死。”
“李強”前半句是他們之前在桃花鎮聽到的聲音,后半句的聲音卻變得有些扭曲,又帶著絲絲邪魅猖狂的味道,還帶著些磁性,與“李強”那張黝黑的臉著實不符。
“凡是你要護下的,我偏偏要傷了她;凡是你在乎的,我一定會讓她在這世上消失。”
“我說'李強'怎么敢回來?原來是你。”易辭薄唇輕啟,眸色如寒冰般冰冷,斜睨他一眼,嗤笑道,“你我多年未見,怎得一見面就模仿我的招式?學我便罷了,怎么一點都不像呢?真真兒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你我故人,許久未見,我想你可是想的緊,今日見你這般模樣,怎得毫無思我,念我之意?你可真讓人寒心啊。”對方聽了易辭的話也不惱,冷冷笑了笑,繼續道,“不過像你般外冷心冷的……嗯,怎么說呢?怪物,是不會懂思念這種東西的。”
這人說話未免太過自相矛盾,前面方才說過易辭有想救的,想護的人,此刻又口口聲聲道易辭外冷心冷,不懂思念,那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情?
聽了此人的話,卿言也不再生氣易辭利用金與戒轉移煞氣的事,桃花眼中稍稍有抹驚慌之色,小心的望向易辭,輕聲道:“這是'李強'背后的魔?”
易辭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擋在卿言面前,嘴角掛起一抹冷笑,直視“李強”:“你說錯了,我自然想你……想把你抽皮撥筋扔到十八層地獄里挨千刀萬剮,享重重烈火,讓刀劍將你的血肉撕裂成泥,讓烈火將你的血肉焚尸殆盡。”
說到此處停下,眼眸中晶瑩發亮,眉眼彎起,嘴角掛起一抹笑意:“如此這般,你可滿意?”
“呵,你果然還是這般不近人情啊。”對方看著似乎對易辭仇深似海,幾句話下來又看著像是對易辭格外寬容和珍重。
“李強”黑乎乎的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似有若無的瞧了一眼卿言,饒有興趣的戲虐道,“不過,你好像有弱點了。”
“你到底意欲何為?”易辭不動聲色的將卿言擋的更嚴實了些,眼神凌厲的瞪著“李強”冷冷道。
“我說了啊,來看你,來看看你活的有多么無能為力,無可奈何,你活的越不痛快,我便有多痛快。”
“一個普通人類罷了,為何要殺人?”易辭懶得再與他唇槍舌劍,直截了當的問道。
“我想殺便殺,如今誰也管不著我?”對方無所謂的擺了擺黝黑粗糙的雙手。
“你做的這一切,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誰說沒有?”對方邪笑道,“這榕樹精昔日受煞氣所擾,你不是曾受山神相邀,助山神壓制榕樹精的煞氣嗎?我倒想看看,你和山神兩個人都沒有壓制住他體內的煞氣,致使他如今被煞氣所侵變得這般殘忍,你是否有一絲相救不力的責任?”
頓了頓,繼續道:“如今看著你曾經費心力相救之人成了殺人如麻的兇手,你做何感想?”
易辭眼簾垂下來,將波濤洶涌晦暗不明的情緒藏在纖長的睫毛之下,冷道:“殺人償命,還能如何?”
對方怔仲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閃著鋒利的光芒,似冥花綻放,眼角殺意四起:“好,好一句殺人償命,那我便替你殺了他如何?”
語罷,“李強”手中一團黑霧迅速凝結,做出準備向白頭翁攻擊的姿勢,冷笑著凝視易辭。
易辭眼神一凜,逝水劍隨即召出握在寬大的手掌之中,劍尖血紅光芒大盛。
“李強”瞥了一眼逝水劍,意味深長的道:“你對這把劍倒是長情。可惜啊,我如今靈力尚未完全恢復,是不會同你打的。”
“我想幫你處理棘手的事,你怎得這般不領情?還是說,你說的殺人償命,只是說說而已?”
“榕樹精半月來殘害村民,狠心無情,多虧了你吧。”易辭持劍而立,冷冷的盯著“李強”。
“李強”笑了笑,眼神帶著絲絲邪氣:“是我又如何?虧了你和山神,他身上的煞氣就剩那么一點,毫無用處,連走出這個山谷的能力都沒有,我這是在幫他。”
“你!你趁我不注意又對我施了煞氣,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白頭翁氣的青筋暴起,一頭白色的發絲都仿佛帶著刺,要把“李強”扎的千瘡百孔。
周圍的藤蔓像蛇一般朝“李強”纏上去,樹葉颯颯做響為藤蔓沖鋒陷陣,化為前鋒向“李強”極速沖去。
“李強”輕蔑的笑了笑,抬手捏了個訣,周身紅光四起。
他的靈光與易辭的有些相像,細看之下又有些微不同。
易辭的靈光是血一般的紅,“李強”的紅色稍淡一些,就像冬日里的寒梅與春日里的桃花那般差別。
枝葉與紅光相撞震起萬千塵土,將陳年已久的枯葉都震起幾分,露出原本干凈明亮的土壤,被震碎的藤蔓零零碎碎的落在土壤之上。
月兒像是受驚的鳥兒般從云層中探了個頭來,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幽深山谷中方才的驚天一擊。
易辭帶著卿言往后退了幾步,:“在這兒待著,別過去。”
“我……”卿言下意識抓住了易辭的袖子,眸中盡是擔憂之色。
“聽話。”易辭細長的雙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而后轉身移過去擋在不斷吐血,癱在地上的白頭翁身前。
“這榕樹精我自會處理,殺,也不應該由你來殺,你沒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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桁暮
答辯……感覺心拔涼拔涼的。求評,求評,求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