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踩著輕快的步子去準備酒水了。
趙牧則帶著李知遠來到偏廳,兩人把行李放到墻邊,面對面坐到一張木桌的兩側。
“李兄,你先稍等一下。”才剛坐下,趙牧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起身說道。
他走到一張木柜前,拿鑰匙打開一道抽屜上的小鎖,從里面抓出來一把銀鈿。
接著他又鎖好柜子,將大部分銀鈿裝進自己的錢袋,只留下其中一枚,走回來放到李知遠面前說:“李兄,這是還你的房錢。”
李知遠搖頭笑拒道:“客氣什么,一路上你不也幫了我很多么?何況我還要蹭你一頓飯,房錢就算我請你的好了。”
趙牧也不多作糾結,抱拳道:“那我就謝過李兄了。”于是伸手把那枚銀鈿也收了回去。
李知遠想了一下,也起身走到墻邊,把背包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拉開拉鏈,把里面的玉蓮果一個個拿出來擺到桌上。
“你這是做什么?”趙牧驚訝地問道。
“這些玉蓮果是我們一起發現的,數量應該有17個,我們一人拿一半。”
李知遠說話時把玉蓮果都拿了出來,擺在桌上分成兩堆,一堆八個,一堆九個。
雖說玉蓮果對于他作用很大,可如果沒有趙牧一路保護,他根本沒法活著拿到這些玉蓮果。所以他雖然不舍,但還是決定把玉蓮果分給趙牧一半,作為他對趙牧的回報。
分配完畢后,他又把那數量八個一堆的玉蓮果重新放回背包,邊放邊問:“這八個還有剩下的水果歸我,你沒意見吧?”
“有意見!”趙牧卻脫口而出。
“哦?”李知遠詫異地看向他,露出詢問的眼神。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趙牧連連擺手,而后認真解釋道,“因為我自己也拿了三個玉蓮果,所以如果對半分的話,那就是每人十個。這樣算起來,你只需要給我七個玉蓮果就行了。”
“……”
李知遠被他那副認真的表情逗樂了,忍住笑意道:“你算術學得真好。”
“李兄過獎了,家父一直說我不思學業呢,哈哈。”
“不必分得那么清楚,你家人口多,多出來的兩個算是我送你的。”
“原來如此,承蒙李兄厚贈了。”
李知遠拉上拉鏈,把背包放回墻角。
這時煙兒端著一個木盤走進來,木盤上放著一只酒壺,幾個小瓷杯子。
接著她把兩個酒杯分別擺在二人面前,提起酒壺把酒斟上。
趙牧指著桌上的一堆玉蓮果道:“煙兒,這是我和李兄從野外摘來的果子,你拿一個去洗了吃吧。”
“謝謝公子。”煙兒放下酒壺,甜甜的應道。
她拿起一枚玉蓮果看了看,又好奇地問道:“二公子,這是什么果子,我怎么從來沒有見過?”
趙牧笑了笑說:“你先去吃一個,回來我再告訴你。”
“嗯。”煙兒乖巧地答應一聲,又說道,“午飯我已經吩咐劉叔在做了,兩位再稍等一會兒就好。”
等煙兒離開后,趙牧又拿起酒杯說:“李兄,我們先來喝一杯吧。”
“好,那就喝一杯。”李知遠也舉起酒杯道。
兩人相互比了比酒杯,抬頭一飲而盡。
酒液入喉,頓時有一股強烈的辛辣感,沿著他的食道涌入胃里。
李知遠穿越前是很少喝酒的,而且他不愛喝白酒,因為味道不好且容易醉人。
他微微皺眉,本以為古人釀的酒度數會低一些,沒想到卻如此勁道,看來異世界并不能以常理而論。
一杯酒下肚,他正想開口,卻聽見門外傳來輕微而有節奏的腳步聲。
他下意識地朝門口看去,竟看見一襲如火焰般的紅色長裙,原來是一名容顏秀麗的少女,托著輕盈的步伐款款而來。
少女緩步走到門口,雙手交叉疊于身前,嘴角抿著一絲笑意看向趙牧,輕啟朱唇道:“二哥,你回來了。”
“阿漓,進來坐吧。”趙牧側過身來,抬手伸向李知遠介紹道,“這位是我在寧蘭縣認識的朋友,李知遠李兄。”
聞言,少女的視線又看向李知遠,朝他盈盈一拜道:“李兄,啊不,李公子你好。”
注意到少女的口誤,李知遠的眼中透出一絲古怪和疑惑。
趙牧也察覺到了這點,他輕咳兩聲以掩飾尷尬,又指著少女向李知遠介紹:“李兄,這是舍妹趙漓。”
李知遠嘴角微微上揚,緩緩起身向少女打招呼道:“趙妹妹,啊不,趙小姐你好。”
趙漓聞言微愣,隨即向著趙牧嗔道:“二哥,你帶回來的也不是個正經人啊!”
很明顯,對方是故意學著她口誤的,甚至還帶了一絲調笑的意味。
趙牧無奈一笑,擺手道:“阿漓你不要介意,李兄只是比較愛開玩笑罷了。”
“這樣啊。”趙漓的目光又朝李知遠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隨即輕哼了一聲。
李知遠莞爾一笑,他只是感覺到少女的真實性格似乎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么恬靜,于是就小小地試探了一下。
不過對方畢竟是趙牧的妹妹,而且似乎有些生氣了,于是他不再說話,而是默默地看著她。
美人總是很吸睛的,尤其當對方還是一位純天然的古裝美人的時候,就更適合“賞心悅目”這樣的形容詞了。
趙漓從墻邊提過來一張椅子,放到兩人之間,撩起裙裾坐下,目光很自然地被桌上的玉蓮果所吸引了。
她下意識地問道:“二哥,這是什么果子呀?”
“這是玉蓮果。”趙牧回答她道,“是我們在古道上發現的果子,李兄的包裹大,于是多裝了一些帶回來。”
“玉蓮果?”趙漓露出驚訝之色,“這莫非就是傳說中,吃一個可以強身健體,吃兩個百病不侵的異果玉蓮果?怎么會,你們是怎么發現它的?它長在古道上,就沒有被人摘光嗎?”
趙牧微微搖頭:“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二公子,不好了!”一道急促慌張的聲音傳來,打斷了趙牧的話語。
只見煙兒臉頰通紅,匆匆地跑進來急聲道:“二公子,這果子有毒,你們千萬別吃!我剛吃了一個,感覺肚子里像被火燒一樣,有一股熱乎乎的感覺。”
聽見煙兒的話,剛拿起一只玉蓮果的趙漓嚇得素手一抖,把果子丟在了桌上。
趙牧卻從容不迫地問道:“煙兒你先別急,仔細感受一下,除了身體熱乎乎的以外,你還有沒有其他感覺?”
“啊?好像沒有了。”煙兒停在那里想了想,搖頭道。
“放心吧,你并沒有中毒。”趙牧安慰她道,“這是吃下玉蓮果后的正常現象,發熱是因為它在改善你的體質。”
“是……是這樣啊。”煙兒聞言松了口氣,又有些不安地問道,“公子,這果子一定很珍貴吧?你就這樣給我吃了。”
趙牧哈哈一笑:“無妨,你吃的那個是李兄送的,不要錢。”
“啊?原來是李公子送的,煙兒謝過李公子了。”煙兒很快反應過來,面向李知遠躬身謝道。
李知遠臉色微紅,連忙擺手說:“沒事沒事,只是一個果子而已,想吃的話,盡管去趙牧那里拿好了。”
“別別,我可不敢,這么珍貴的果子,煙兒能吃到一個就已經很滿足了,哪敢再問二公子要呢?”煙兒捂嘴輕笑道,“對了,劉叔那里應該有菜做好了,我去給你們端過來。”
等煙兒出去后,趙漓卻饒有興致地把目光投向李知遠。
“你這人倒是有趣,是怎么和我二哥認識的?說來聽聽。”她提問時抓起酒壺,抬手伸到李知遠面前,大咧咧道,“李公子是吧?來,讓本小姐給你滿上一杯。”
說完她移動酒壺,分別把三個人的杯子都倒上酒液。
“怎么認識的?我和趙兄——應該算是一見如故吧。”李知遠順手捏起一只酒杯,看著里面的酒液微微搖晃,眼角余光瞥向趙漓道,“就像我對趙小姐你一見……咳,也是一見如故。”
“李公子!”趙漓柳眉倒豎,瞪了他一眼道,“你拿的是我的杯子!”
“哦,抱歉!”李知遠恍然驚覺,趕緊把杯子放了回去。
“來來,咱們一起干一杯。”趙牧見氣氛突然有點尷尬,連忙舉杯活躍道。
三人一起碰了碰杯子,仰頭喝完了杯里的酒。
又是一口烈酒下肚,在身體里揮發開來,李知遠已經稍稍感覺到了一絲暈眩感。
“二哥,你這次回來,是打算向爹認錯了嗎?”趙漓放下酒杯,抱臂趴在桌上,看向趙牧問道。
“認錯?”趙牧聞言嗤笑一聲,將手里的杯子用力敲到桌上,反問她道,“我有什么錯?”
“你自己的事,沖我發脾氣?”趙漓秀目一瞪。
“不敢不敢。”趙牧瞬間慫了,趕緊向她賠笑道,“我只是在外面把錢花光了,所以回來取一些。”
趙漓見他服軟,卻輕嘆一聲道:“二哥,那件事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你還是放不下嗎?”
“不是那件事的緣故。”趙牧說話時又拿起酒壺,再度給三個酒杯滿上,“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和那件事無關,就算沒那件事發生——我也是決定要成為一個游俠的。”
“可你也知道,游俠是……那種居無定所的生活,就真的那么好嗎?”趙漓露出不解之色問道,“如果你按照爹爹鋪好的路,從軍入仕,一樣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啊。”
“那不一樣的。”趙牧搖搖頭說,“而且……算了,反正我不會從軍也不會做官的,當游俠是我今后唯一的道路。”
“唉,其實是爹爹讓我多勸勸你。”趙漓聞言微微一嘆,“不過看你的樣子,恐怕也聽不進去我說的話,我還是想辦法去勸勸爹爹好了。”
“謝謝你,阿漓。”趙牧終于露出一絲笑容,又舉起酒杯道,“來,我們再喝一杯吧。”
“好啊,不過喝完這杯就暫停吧,這劍南燒春的后勁有點大。”趙漓嘻嘻笑道,臉上透出一抹紅暈。
這兩人聊得倒是挺歡,可在一旁的李知遠聽完他們的對話后,卻完全處于一臉懵逼的狀態,又如貓爪撓心,忍不住想知道趙牧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趙牧看向他笑了笑:“李兄,你是不是很好奇,我說的那件事是什么?”
李知遠趕緊點點頭,露出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抱歉,那件事不是我不想說。”趙牧卻輕嘆著搖頭,“而是……我不太想說。”
嘖嘖,好有水平的解釋,不愧是一代游俠。
不過李知遠對此也不甚在意,對方不想說,他也不會去死命追問。
就像他會一直隱瞞自己系統的存在一樣,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不必去刨根問底。
“不想說就不說吧,都在酒里。”李知遠不在意的一笑,舉起杯道,“最后一杯,干了!”
……
酒過三巡,人已微醺。
等煙兒把菜一道道端上桌后,李知遠幸運地從這些菜肴里品嘗到了秦陽城的特色美食之一,并完成了一項支線任務。
“叮!已品嘗秦陽城的特色美食‘秦陽燒雞’,獎勵1枚銀鈿。”系統說。
秦陽燒雞不愧為三大特色美食之一,味道鮮嫩可口,非常的好吃,只品嘗了一口就讓他忍不住頻頻伸筷子,惹得趙漓直向他翻白眼。
“喂,你怎么把我最愛吃的燒雞都搶光啦?”
“是嗎?抱歉,這道菜我實在太喜歡了——要不我把這個雞屁股留給你吧?”
“你你你……實在是太過分啦!”
“唉唉,趙小姐手下留情,別打我的頭啊!”
“什么趙小姐?叫我姐姐!”
“你年紀比我小,我只能叫你妹妹哦——趙妹妹。”
“你……二哥,把你的劍借我一用!”
“……”
“李兄,你不是說要前往府衙,換取旅者令牌嗎?”玩鬧間,趙牧把手搭在李知遠的肩膀上,嘿嘿笑道,“不瞞你說,家父正是秦陽城知府趙修,等吃完飯我直接帶你去見他。”
“什么?你爹就是秦陽城的知府?”李知遠聞言又驚又喜。
如果趙牧的父親真是秦陽城知府,在有趙牧的幫助下,他獲得旅者令牌的過程一定會簡單許多。
“二哥,算了吧,你自己的事還沒和爹說清楚呢,別把李兄也牽扯進去了。”趙漓卻左手支著下巴倚在桌上,右手擺擺食指道,“何況你現在還喝得醉醺醺的,萬一不小心惹得爹爹大怒,李兄或許就再難拿到旅者令牌了。”
“完了,早知道我不該喝酒的。”趙牧頓時清醒了幾分,撓撓頭問李知遠道,“李兄,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是直接去府衙,或者是……干脆就待在我家,等我爹回來?”
“我還是自己去府衙吧。”李知遠稍作思考后答道。
聽了趙漓的一番話,也讓他有些擔心。畢竟從兄妹倆的對話來看,趙牧與他父親之間的關系其實并不和諧,父子倆好像還在鬧矛盾。
這時候如果他硬要托趙牧的關系,可能最后反而弄巧成拙,不如還是按照原先的計劃來。
“行,那就祝李兄能夠順利拿到旅者令牌吧。”趙牧向他抱拳道。
“慢著!”趙漓卻抬手出聲阻止,又對他說,“你現在剛喝了酒,醉意未消,就這樣直接去見知府大人,不妥吧?”
“那你的意思是?”李知遠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她。
“你先在我家歇半個時辰,等酒醒了再去吧。”她笑了笑說,“順便到時候,我也和你一起過去。”
“你也一起去?”
“沒錯,你們不是摘回來這些玉蓮果嗎?”她纖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玉蓮果說,
“這可是有價無市的異果,我給爹捎幾個去,讓他老人家高興高興,再為我二哥的事求求情。還有哦,要是你拿旅者令牌時遇到什么困難的話,我也可以幫你說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