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辭果然停下了手中的劍,又是鄙夷地瞧了二人一眼:“你們竟然還沒把柳園的東西拿出來?”
他萬萬沒想到,這二人竟能拖沓至此。
崔揚愣住了,他只知要捉住真兇,至于柳園里的東西,他倒是真的不甚了解。
霍天青臉色更是難看,他生怕女人纏上自己,壓根不愿意進柳園。
令辭收回手里的劍,又恢復成溫文爾雅的君子模樣,彎腰對柳融客氣道:“望姑娘能帶路,讓我三人一窺柳園盛景。”
柳融別過頭去,不愿再理他。
“柳姑娘,柳白露在綢緞莊,柳白霖也還在唐門,你不顧及自己,也要考慮下這兩位姑娘。”
霍天青微微搖頭,好心提醒她。
柳融臉色一變,心想自己雖是柳園主人,可青鳥堂畢竟為了利益派白信使苦苦相逼,她死了自然無礙,可白露和白霖與她情同姐妹,她又如何放心得下?
柳融猶豫了半晌,心里百轉千回,終于下定決心道:“柳園的確掌握了江湖中不少機密,你們要殺死我回去復命也不是不可,但我有個要求,我手下的兩位姑娘一定要平安,用她們的兩條命換我和柳園,對你們來說,不虧。”
她語氣堅決,不容置疑。
令辭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柳融尚不能獨立行走,霍天青使了使眼色,讓崔揚去背,崔揚卻搖搖頭,伏在他耳邊道:“我去找柳白霖,讓她去綢緞莊通風報信。”
“我也……”
崔揚繼續打斷:“我還要去找唐芊要‘鳳凰疊’。”
霍天青還想繼續,崔揚不等他開口,又道:“你未必能很快找到唐芊的住處,咱們時間不多。”
霍天青終于閉上了嘴。
三人走出房間的時候,唐尋正帶著一眾人,殺氣騰騰地等候在門外了。
唐尋玩味地環顧眾人,像是一個獵戶看著陷阱里的野獸,眼神里充滿了得意與滿足。
他瞇著雙眼,抿嘴一笑:“夜深了,各位這是要上哪兒去?”
令辭斜著眼瞧他,冷哼一聲:“哪里來的毛頭小子,說話陰陽怪氣的,不自量力。”
“小心,唐門的人善用毒。”
崔揚在后面悄聲提醒他,這次倒不是崔揚膽小,實在是武功越高的人,大多高傲,瞧不起江湖后輩,難免容易遭人暗算。
唐尋的狠毒他已見識過。
令辭揚起手,譏笑道:“放心,就憑他,毒還沒來得及下,腦袋可能就要先落地了。”
讀書人向來孤傲,當一個讀書人會使劍,偏偏使得還不錯時,多半會傲上加傲,不可一世。
令辭就是典型代表。
唐尋冷下臉來,他當然記得崔揚,一想到唐芊就是跟著他走的,他至今都還憋了一肚子氣。
唐尋最想殺的,就是崔揚!
他身形一動,越過令辭和霍天青直奔崔揚而來,崔揚一驚,忙拔出劍來相擋,唐尋被他劍上的力道給彈了出去,急退幾步,這才穩住身形。
這若換做從前,崔揚只有逃命的份,可如今他學了劍法,又與人打了幾架,學以致用,早已今非昔比,不是唐尋所能輕易暗算得了的。
霍天青見他猛然出擊,顯然是要趁崔揚不備偷襲,他雖是殺手,可也最恨別人做這種投機取巧的齷齪行為,當即抽出長刀,攻了上去。
令辭眼見兩個年輕人都搶著拔出刀劍來御敵,對二人的態度略略改觀,當即挺了挺身子,從容地拔出劍來,揮向眾人。
眾人只覺察到一股強大的劍氣撲面而來,這劍氣雖不凌厲,但綿綿無窮,竟似永無止境一般,匆匆抽刀取劍,邁入這劍氣中。
唐尋本想領著眾人,在刀劍上淬上最猛的毒,上前圍攻他們。這毒猛烈至極,旁人肌膚相貼便可入骨,饒是大羅神仙也得拜倒在唐門毒下。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竟能有如此強悍的劍氣,硬是阻得眾人無法再前進一步。
崔揚見眾人打成一團,又看到唐門中人個個汗如雨下,令辭依舊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便知三人不會落敗,于是找了個機會,拐進一旁柳白霖的房間內。
柳白霖早已聽到門外刀尖相擊的打斗聲,生怕柳融出了事,可她大病初愈,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坐在床上干著急。
此時見到崔揚推門而入,她忍不住驚呼出聲,崔揚見她一臉喜色,忙做出噓聲手勢,低聲道:“柳融我們先帶走了,你想法子托人去綢緞莊送個信,讓柳白露去趟柳園。”
柳白霖見他行色匆匆,此時也不便多問,有唐芊在,她和柳融二人待在唐門倒也算安全,此時帶走柳融,未必是最佳選擇。
可她轉念一想,霍天青與他救了自己與柳融一命,她雖心有存疑,但念在救恩之恩的份上,只得將這份懷疑吞進肚中,點點頭道:“好,話我一定帶到。”
崔揚也點點頭,轉身又折了出去。
他正欲往唐芊房里走去,唐尋已看到了他的動作,提劍就準備去攔他。
霍天青見唐尋神色有異,轉頭一看,見他追著崔揚而去,當即躍到他跟前,拖住他的腳步。
崔揚朝霍天青投去感激一瞥,快步朝外走去。
霍天青見崔揚一走,終于失去耐心,出劍速度陡然加快,招招致命,唐尋眼看著招架不住,從袖中掏出暗器,直奔霍天青眼鼻胸口而去。
柳融在他背上,只覺霍天青腳步漸慢,只恨自己拖累于他,此時一見唐尋始發暗器,急得滿頭是汗,啞聲道:“小心暗器。”
霍天青斂住心神,足尖用力,躍至半空,勉強躲過。
令辭聽到柳融焦急的叫喊聲,心中更是怒火大盛,奔到霍天青身旁,長劍一揮,劍鋒直指唐尋,唐尋御敵不過,被這劍鋒退至數丈開外,登時喉嚨一甜,哇哇吐出一口鮮血。
令辭縱橫江湖多年,功力深厚,這一劍豈是尋常人接得住的?唐尋四肢酸麻,好一會兒才恢復如常,待他抬頭時,只見令辭挾著霍天青,早已奔上屋頂,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