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愛卿,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許你。”
宣光帝居高臨下地看著大殿中眾人,他眼中有些渾濁的光,還沒有散去,全是貪婪。
這一次戰爭只是開始,他要一步一步,收回從自己手中失去的大好河山。
或者。
搶走更多。
他的眼里有一團火,熊熊燃燒。
窗外的日頭正毒,但不知道為什么,屋子里偏偏冷的寒風陣陣。
阿隱輕輕嘆息了一聲,然后便扭頭錯過了宣光帝野心勃勃的眼。心里眼里有火,又如何?
現在的北元,星盤將頹。
并不僅僅是氣數將盡,宣光帝也德不配位。
他可以是梟雄,卻不能成為明君。
“既然圣上許我,那么我便要求兩個護衛。”阿隱微微仰頭,她回想起那日在望樓上判斷的鷹鳥,一雙眼睛熠熠閃光,“我為圣上立下大功,也望圣上為我安危著想。”
宣光帝微微瞇了瞇眼,倚靠回了自己的王位。
他的右手看似沒有規律地敲打著龍椅的扶手,實際上,卻很有節奏,他早就想安排自己的人,做阿隱身邊的釘子,正瞌睡,就有人遞過來枕頭,這讓他有些不禁想笑。
“朕,允了。”
就交給督軍統領去辦吧。”
宣光帝的目光落在了阿隱身上,暮光中的貪婪毫不掩飾。
次日,宮內。
督軍統領擦一擦額頭的冷汗,“阿隱小姐,您已經把皇宮所有的人都看了一遍,真的沒有合您眼緣的嗎?”
阿隱牽著巴丹立在他身旁,表情有些冷漠,“還勞煩閣下再費費心吧,我倒是沒有太多要求,合眼緣就行。”
這要求確實不多,但也確實太過于刁鉆。
畢竟合眼緣這一點,太過虛無縹緲,往往太虛無縹緲的東西,越是不容易落到實處去。
督軍統領只能夠苦笑一番,便沖身旁的人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么便陪著阿隱小姐,在城中尋找一番吧。”
跟隨在他身后的侍衛也沒法開口反駁,只能夠看對方一眼,嘆息一聲,然后便出了皇宮,去張貼了皇榜,點明了阿隱需要選擇侍衛,但要求不限。
而阿隱新的身份,也是宣光帝特意安排,乃是一位郡主。
從外域歸來的郡主。
這下,城中眾人都知道一位新晉郡主需要挑選侍衛,但奇得是,阿隱居然沒有看上任何一位護城軍,到了最后,倒是又從督軍統領那里傳出話來,說是阿隱只需要兩位男子作為侍衛。
至于這男子曾經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一想到這可是能夠接觸皇家的唯一方式,城中的人都沸騰了。
上到八十歲的老翁,小到十多歲的孩童,無人不知曉同皇家扯上關系,是多么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所以這一次,郡主選擇侍衛這件事,讓大家都交口相傳。
城中酒樓。
“嗨,小乞丐,你看起來也四肢健康,要不你也去城中擂臺看看,能不能選上新郡主的侍衛吧。”
一處剛從一旁小吃攤上起身的人,順手將自己獲得的那幾文錢賞給了小乞丐,便打趣了他一兩句。
小乞丐倒是聽見他的話,便抬起了頭來,臉上都是污漬,唯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他隱藏在暗處,所以瞳孔之中的白翳看得不甚分明,只遠遠的看去,便覺得他眼睛分外好看。
“你說的郡主,可又是什么人?”
那食客見小乞丐搭話,更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不過還是好心地給小乞丐介紹了一番。
“原來這郡主,竟然這樣厲害……”小乞丐嘟嘟囔囔地將面前破碗里的那幾文錢收回了兜里,然后又站了起來,往城中擂臺的方向走去了。
周圍的人更是哈哈大笑起來,一個人直接沖他一旁跑堂的小哥也說到,“既然這小乞丐都能去參加,咱們跑堂小哥也可以呀。”
“我也可以嗎?”跑堂小哥嘻嘻哈哈地把桌子用肩上的毛巾隨手一抹,收掉了盤子。
“去試試吧。”方才那和小乞丐搭話的食客,也攛掇了起來,“你不去試試,怎么會知道呢?”
聽他這么一說,跑堂小哥嘻嘻哈哈,竟真的起身,往門口去了。
后來,有些食客也心動了,直接組成了隊伍,去城中心的擂臺。
阿隱和督軍統領都在擂臺上,隨從的侍衛搬來了凳子,阿隱正襟危坐,巴丹也在一旁的座子位上隨侍。
阿隱面目和善,如同溫潤的睡蓮,收起了周身全部的鋒利,只是無論什么人到臺上,她都搖了搖頭,反倒是看到一些打雜的伙計,眼睛亮了一些,但最后,卻還都是搖頭了。
她微微的彎起了嘴角。
倒也不是一無所獲,那街角的鳥雀嘰嘰喳喳,熱鬧非凡,她早就已然聽清鳥語之中講的是如何的內容。
景末化身成為一個小乞丐,而景秋則是一個跑堂小哥。
兩人經過這么長時間,在城中也算是扎穩了腳步,如果找到他們兩個人,再用一個合理的由頭,想必,就是宣光帝,也抓不住什么把柄。
督軍統領也漸漸地摸清了她的喜好,發現阿隱似乎總是對那些下人會青眼相加,想到這里,他也不再耽誤時間,只是沖一旁的人吩咐道,讓那些跑堂,以及身份低微的下人都往出排著。
景秋和景末,自然也在此列當中。
所以裝模作樣地選到了最后,阿隱輕輕地咳嗽了兩聲,然后便選定了一個小乞丐,以及城中的茶肆跑堂。
這倒是,讓一旁建議他們兩個人來選舉的食客,呆立在原地。
沒想到自己無心插柳柳成蔭,居然成功讓這兩個人上位,成了新晉郡主的侍衛,那也算是榮耀加身了。
阿隱臉上的笑意轉瞬即逝,她心中知道,自己選中是第一步,接下來,得過了宣光帝那一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