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瓔醒過來時,周遭已然沒有人了,她拿起身邊的酒壺就往嘴里灌。綾毓走進來時就看到了這幅場景,她的母親頹然的靠在桌上,仿佛失去了生氣,目光死寂。
綾毓走過去拿開酒壺喚道:“母親,別喝了。”
“綾毓?綾毓?你怎么來了?我的兒。”姬瓔撫摸著綾毓光潔的臉頰。
“娘,我們去歇息吧。”綾毓皺著眉頭,有些心疼。
“啪”一聲驚呆了正要上前攙扶的侍從們,綾毓偏著頭,白皙的臉上泛起了紅印。
“你有什么用?你父尊為什么還不來?”姬瓔還在發狂,一旁的侍從已經反應過來,把姬瓔攙著走開了。
綾毓的淚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恍惚間回到了兒時,她去請父尊來娘這里,父尊推說太忙,小小的她就回去說了實話,那時也是這樣的一巴掌,連母親說的話都沒變。她多么渴望自己的娘能看到自己,而不是為了博得父尊的目光,才愿意見她一面。
她擦干了眼淚,走出母親的寢殿。可惜母親從始至終都不愿意施舍她一點愛,那么,便算了吧。綾毓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凌華神君在人界一直盤桓,不肯回去,益昌上神不得已帶著天君的命令來了人界。
“你還要找到什么時候?”益昌上神嚴肅的問。
“找到她為止。”凌華神君氣定神閑的答。
“若她死了呢?”益昌上神咄咄逼人的樣子讓凌華神君皺了眉頭。
“不可能,我之前感應到她法器上的神識了。”
“物件還在,人難道就不能沒了嗎?”
凌華神君瞳孔微縮,站起身來,同益昌上神對視著,眼中的怒意已然無需掩飾。
“她,不可能死。”凌華神君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來。
“她可能死,她可能和湘娥公主一樣。”益昌上神的話音剛落。一道猛擊就沖到了他面前,益昌上神反應迅速的擋了開來。
“閉嘴!”凌華神君冷冷的聲音傳來。
益昌上神和凌華神君相識以來就從未這般撕破臉面,他也是從下界升上來的神仙,和那些自視甚高的神仙合不來,卻和凌華惺惺相惜,凌華對他雖說不熱絡,卻也能瞧出差別來。
“你對得起你師父嗎?”益昌上神臉色鐵青的喊道。
師父?許久都沒有想起這個人了,凌華上神有些愣神,若說他這輩子最感激的人,莫過于西王母了,他起初在昆侖,很是自卑,雖是沾了仙氣,成了半仙,但是總也幻不出人形,西王母卻察覺了,把他帶回去,贊他有天賦,教他如何修煉。后來還把藏書都贈給了他,叫他好好看書。
所以后來到了天界,盡管眾人議論,他卻能守持本心,師父是天魔大戰死的,眾人都贊一句忠貞。可是凌華卻不想要這評價,他想要師父能活著,永遠的活著。
“我對得起,師父叫我勿忘初心,我沒忘,我秉持正義,司天地正罰,可這一次,雪嫣沒有錯,是天君錯了。”凌華目光冰冷的看向益昌上神。
“天君,天君自然有天君的考量,他也是為了穩定眾仙心神,不至于慌亂。”益昌上神有些心虛的解釋。
“不,他濫殺無辜,罔顧正義,我無法認同,自請離去。”凌華神君目光愈發冷了。
益昌上神搖首嘆氣:“罷了,我也勸不動你,你便留在這里吧,我也不會再來勸你了。”
“益昌,你變了。”凌華神君復雜的目光投向益昌上神的背影。
“是啊,我變了,沒有人能像你凌華一般,初心不改,不通人情,只是如今,石頭也能被焐熱了,我也著實沒想到。”丟下這句話,益昌上神就揚長而去了。
石頭?自己原來是這樣的么?凌華看向南海的方向,所以她才不能信任他,逃走了么?
雪嫣似有所感,睜開了雙目,龍珠被她收入體內,經過日復一日的沖破,神印的破解已經近在咫尺了。這幾日老龜竟然也同雪嫣切磋了起來,雖然他并不習慣那副模樣,但他的解釋是,自己荒廢了這許多年,真要去天界討債,也不能拖了后腿。
可是雪嫣幾乎都和他對不上一招,每每都被打得傷痕累累,可惜老龜一大把年紀也絲毫沒有什么憐香惜玉之心,雪嫣也不喊停,直到法力耗盡,什么招式也使不出來,還要用普通的拳腳功夫去拼。
老龜初始見持這龍鱗的是一個姑娘家,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和嫌棄,可是后來知道她身上也有不少玄機,如今見她如此刻苦努力,不由得想這小丫頭指不定就是日后能改變著格局的人。
雪嫣卻趁他有些發愣的機會,靈劍逼至右鬢角,叫老龜嚇了一跳,好在敏捷,一道法力擊中雪嫣持劍的右肋,雪嫣下意識的松了手,但她反應極快,立馬喚回了靈劍,和老龜纏斗起來。
老龜輕哼一聲,幾道水刃把雪嫣打翻在地,雪嫣幾次想爬起來最終失敗了。老龜走過去道:“今日還行,險些讓小老兒丟了面子。”
雪嫣喘著粗氣連忙擺手:“我剛才是僥幸,偷襲得來的近身機會,算不得數的。”
“這有什么,你真到了實戰時刻,旁人用什么的都有,你偷襲又算什么?他們若有機會拿出了本命法寶,你可沒地兒哭。”老龜不屑的嘲諷。
雪嫣看向深沉暗色的海,她在這里已經忘記了時間,都不記得來了多久了,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清瀾好不好。
老龜冷不丁的道:“有神仙闖進了南海。”雪嫣先是一驚,后又想到,自己的法力氣息都被老龜這道屏障隱去了,自然找不到她的。
“能知道是誰嗎?”雪嫣問道。
“不知道,但約莫修為很高。”老龜謹慎的探查著,和雪嫣退進了山洞內,用珊瑚和水草一擋,幾乎是找不到這一處隱蔽的地方。可不知為何,雪嫣的心撲通撲通跳的很快,仿佛是為了呼應這個人的到來,雪嫣隱隱期待著什么,卻又內疚于自己的期待。為什么還沒能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