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瘁家蠱
這個年過的對懷來城里的人來說,可真有點兒不順心。越來越多的外地乞丐出現在城里,縣衙也管不了。
席府上下的心思都在席咸三月的春試,距考試還有不到百日,就連席咸自己也經常莫名的緊張。于是過完年后,索性就不出門了,一直學到二月底。家里早就為少爺的進京一次又一次的準備了行李,就等出發了。
出發這天早上,一家子人熱鬧起來,忙這忙那,就連皮家兄弟也過來幫忙。老太太對席咸有無數個叮囑,因為是讓老長的大兒子大鎖陪同,所以都說給了大鎖。老長媳婦兒在后面跟著,一口一句“可不是,千萬不能忘了!”。就連何喑也會乘人不注意,悄悄跑過來和席咸叮囑幾句。
“聽說最近城里開始鬧瘟疫了,有幾家染上了,我們大不了不出門,沐周你在外面可得注意。大鎖這人粗心,你得多說他。”老長媳婦兒跟在席咸后面說道,大鎖只知道點頭和嗯。
“瘟疫?什么時候的事兒?”
“就這幾天,肯定是那些花子(乞丐)帶來的,聽說口外都開始餓死人了,又趕上春天易發病,不鬧瘟疫才怪。唉……”老長媳婦兒嘆息道,就連皮養也跟著嘆了一口氣。
整天守在圣人旁邊,竟然對最近身邊發生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席咸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大鎖套好了車,眾人幫著搬運行李。一家人站在大門前目送席咸和大鎖,幾次差點落下淚來。
大鎖長的黑矮,但很是壯碩。兩百斤的麻袋別人還得抬,大鎖扛起來就能搬走。家里人都覺得讓他跟著少爺出門能安全不少,可也為這個家伙的暴躁脾氣感到憂心。
兩人一路無話,過狼山的時候,周遭都是大山和石頭,大鎖說:“聽老人們講,這邊山里很多狼、野豬和豹子,咱們得快點兒。駕!駕!”
看著太陽一點點變紅變大,馬上就到了傍晚。叮叮咣咣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兩人一看,路中間竟然有一只像是小狗的動物。大鎖十分納悶兒今天大馬是怎么了?一只小狗也讓它不敢走了?
大鎖下車,一把揪起這個小東西,順勢就要往路邊山溝里扔。
“鎖子哥,等下,別摔死它了。咱們帶著它吧,路上權當找個解悶兒的。”
“好吧,饒它一條狗命,不過說實話,這個小家伙兒長的不像狗啊,有點像獾子。”
大鎖說的沒錯,這個家伙的確不是狗,尤其眉心長著一縷金色梭形長毛,還莫名其妙出現在荒山野嶺,處處透著點怪異。
席咸把它放在車上,它竟然兩條腿站立,腿中間長著席咸從前在西洋畫里看到的天使的那樣的小鳥,不過黑不溜秋。除了一身灰毛,竟然也有三分人樣兒。
大鎖看著也覺得稀奇,忙問席咸:“少爺,這個東西是猴子嗎?怎么有點兒像人呀。”
“我聽老太爺和我講過口外壩上那邊有一種野獸,叫人獾。姿態像人,相貌是獾,估計就是這種東西。咱們這邊沒聽人說見過,確實有點稀奇。”
“我滴媽,人獾。這不是獾子成精了嗎?怎么這也是個獸兒,少爺你小心它咬你。”
馬車又叮叮咣咣的走著,這只人獾竟然不跑不鬧,似乎一直就在等這兩人把它接走。
席咸看著它半天,自己也不知道是該把它當貓狗一樣親近呢,還是當奇珍異獸一樣關起來呢,或者當野味晚上讓旅店給燉了呢。
人獾像是看穿了席咸的心思,用有五指的前爪捋了一下前額的金毛,閉起眼來。
大鎖對周圍發生了什么渾然不覺,抓緊趕路,席咸瞬間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