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去鎮(zhèn)上
“去鎮(zhèn)上,我得去做工。否則扣錢了。”
是啊,不去做工還能怎么辦?
“那三哥連飯都沒吃呢!你倆不是都在給人搬磚嗎?他就沒那么著急。”
張俊四想笑,小弟啥時候也關(guān)心起這些了,“三哥腰疼,又有家有口的,自然不同。”
這張俊四,還真是說不通。
多在家里待一會兒怎么了呢?
張俊七又想了想勸道,“那大哥一家馬上回來了,你得跟我和姐去鎮(zhèn)上買東西。”
果然,張俊四猶豫了。一手摸著右腮在那里糾結(jié)著。
張俊七利落地一拳拍板,“就這么定了。”
“也行,那我先去鎮(zhèn)上跟東家說一聲,當(dāng)是請假。”
得,還是要去鎮(zhèn)上!
張俊四直到晚上才回來的,問了后才說又幫東家義務(wù)了一下午,氣的張俊七著實不輕。
今天的晚飯,同樣是張俊四打的兔子和張俊梅做的饃饃。
張俊七發(fā)現(xiàn),張俊四真的是個寶藏人物。
啥都能干,啥都會干,就是不會炒菜!
有張俊四在,張俊梅做飯都輕松了很多。
只需要把菜往鍋里一扔,炒炒之后再盛出來。
張俊四連菜都切好放在案板上的!
寶藏啊寶藏!
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還算不晚。
晚上,張根生催促著一家人,說無論怎樣,明天都得去鎮(zhèn)上買東西。
而廚房里,張俊七像個木樁子一樣,就看著張俊四干活。
張俊七站在廚房一直從早上,直到晚上鍋碗都被張俊四洗完。
不再攔著張俊四回屋,張俊七又瞄準(zhǔn)了張俊梅。
“姐,我得問你個事,挺大的事兒!”
張俊梅才把被子鋪底全都鋪好,張俊七帶著一身涼風(fēng)進來了。
“啥事兒,怎么還挺大?是不是娘的事兒?”
“倒不是娘的事兒,我是想問,關(guān)于四哥的。”
張俊梅凝重的表情忽地輕松下來,“你四哥不是好好的嗎?剛才才洗好碗回屋的,你也看見了。”
張俊七擺擺手,“不是這個。我是想問,我從前怎么就不知道四哥怎么什么都會呢?”
張俊梅聽完捂著嘴笑了,“這得問你自己啊!”
知道張俊七跟她鬧著玩兒,張俊梅便往被窩里一鉆,“快上來,炕上暖和。”
張俊七聽話地上了炕,還是忍不住問道,“四哥怎么什么都會干啊?”
想想張俊四也是大張村出了名的好后生,張俊梅心內(nèi)也有點心疼自家兄弟。
“你四哥啊,九歲就出去干活了。每隔七八天才回來一次,每次都是回來就走。你那時候年紀(jì)小,又厭惡娘,經(jīng)常在外頭瘋玩。自然不知道你四哥其實根本都不出去玩。”
這個張俊七知道,也替原主悔悟了。她想聽點別的。
“不過,他每次回來,都會把柴火劈好,廚房也都收拾的好好地。家里哪里不敞亮,哪里不干凈,也都會打掃一遍。都是為了幫娘,不會干的看著看著也就都會了。也是為了幫娘分擔(dān)壓力,早早地就去干活賺錢。我如果那時候不學(xué)刺繡,娘也不至于那么艱難了。”
張俊七知道張俊梅又想連氏了,溫聲勸道,“姐,你學(xué)刺繡娘是高興的,你別那么想。”
高堂已去,再如何悔恨也是無用,只能努力生活,不讓自己的模樣使地下的連氏失望。
因為張俊四只請到了一天假,張根生又一再催促。所以,幾人決定明天一早就去鎮(zhèn)上。
深秋的早晨,氣溫低,風(fēng)也不小。
張俊七,張俊梅,張俊四,張俊二。四人拿了張俊四和張俊梅提前烙好的粗糧燒餅,等在漆黑的大張村西頭村口。
村里只有老光棍的鄰居張老柱家有牛車,因為張老柱起哄連氏被老光棍玷污一事,張俊七還怕張老柱心眼小不拉他們。
還是張俊二頗為不屑地說了句“他敢?”之后,張俊七才猛然間想起自家二哥曾經(jīng)的過往。
現(xiàn)在是現(xiàn)代時間五點半,天還黑著,但張老柱那明顯害怕張俊二而抖動不已的身子還是被張俊七看在眼里。
張俊七腦子里也不由自主聯(lián)想起張俊二狂揍張老柱的畫面。
那日張老柱可是跋扈的很哪,還站在里正身后罵她。
張俊二當(dāng)時沒出來,原來是秋后算賬。
張俊二果然還是張俊二,名氣手段皆不減當(dāng)年。
沒明著出面,卻偷偷教訓(xùn)了挑事的張老柱。
看來,也是個性情中人。之前是她狹隘了,以為張俊二也如張根生一般無動于衷。
坐上牛車,張俊七還有點小激動。
她是真的很想去鎮(zhèn)上,她想看看鎮(zhèn)上的情況,究竟哪些東西掙錢,哪些東西正流行。
主要是想看看街上的女人的裝扮,皮膚狀態(tài),是否熱衷護膚。
若是僥幸碰到一些有錢人家的姑娘,也能趁機觀察一下。有錢人家的姑娘愛美之心更甚平民。
了解之后,她才好想辦法對癥下藥。
但愿這次鎮(zhèn)上之行能有所收獲。
話少的張俊二緊閉著眼睛,一副入定的樣子。
他確實是學(xué)精了很多。
若以前,他一定會在娘下葬第二日就把張老柱悄悄地弄死。
可是娘的死,讓他太過猝不及防。
娘為什么想不開要自殺?
往常連氏責(zé)罵他的場景猶如走馬觀燈一般重現(xiàn)。
“你要是再闖禍,我就去死!”
“我管不了你啊!你走吧,走得越遠(yuǎn)越好,回來別忘了給我上柱香。”
諸如此類的話,連氏不知說過多少回。
他覺得,是自己逼死了親娘,逼死了那個任勞任怨又溫柔的女人。
他離家出走一趟,才知道世界到底有多大。
他想回來,他愧疚,他想洗心革面,所以他找同樣溫柔的鄭氏做媳婦。
他要闖出一片天,他要讓整個大張村的人知道,他張俊二,不是流氓頭子,不是潑皮無賴。
所以,他學(xué)精了。
當(dāng)天下午,他只把張老柱按在河里兩個時辰,差點要了張老柱一條命。張老柱嚇得都尿褲子了。
后來,在小七說到陳大建家的布莊時,他心動了,毫不猶豫勒索陳大建一百兩。
那布莊,要不是俊梅支撐著,怎可能那么賺錢?
一百兩,他拿的心安理得。
他要靠這一百兩出人頭地,要地下的親娘看看,他也是可以有出息的!
而今天去陵中縣,就是契機。
他隱隱有種感覺,他的人生將會因為這趟出門而徹底改變!
一直到天光大亮,一車人才到了鎮(zhèn)上。
拜別了前往縣城的張俊二,張俊七三人直接奔著集市而去。
這會兒正是早上,集市剛開,集上人不太多。張俊七建議先去店鋪買東西。
張俊梅之前一直在陳家布莊,對鎮(zhèn)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聽后領(lǐng)著兩個弟弟直奔米糧店。
張俊七知道,張俊梅一定會花自己的錢,陳大建給了張俊梅三十兩銀子作為補償,張俊梅跟她說過。
“姐,你別花自己的錢。咱爹不是讓三嫂給了你兩百文嗎?就花那兩百文。”
買點粗糧和兩床鋪蓋,兩百文足夠了。
老大一家在桐城這么多年,回來的時候總不能什么都沒有吧?
東頭張家人口是多,老大一家也確實多年沒回來。但要是她沒記錯的話,他們家可是沒有分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