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壤是一種可以自己生長、膨脹的土壤,長的黑黢黢的很不起眼,還有一股腐爛的味道,但是它對植物來說簡直就是天然養(yǎng)料。
如果說最開始月老還不知道池月漓為什么會說只有息壤能救她,但是在聽到望月說她本體是一顆草的時候全明白了。
月老在塵世殿的中央席地而坐,而他們平時喝酒的桌子上除了酒壺還多了一盆巴掌大小的小盆栽,里面栽著的就是凡間路邊隨處可見的煢草,不過長勢可比凡間好多了,葉片翠綠肥厚,還有一股獨特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也難怪當(dāng)初玉妃每每看見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畢竟兔子她就是急了也是吃素的嘛。
“小落塵啊,沒想到你竟然能有這般機緣,你的一切都是太子漓給你的,如今為了他又要失去這一切,真是造化弄人啊,難道以后都沒有人能陪我再繼續(xù)喝酒了么。”
籬落塵是被他給吵醒的,她正舒服的伸展身體睡的正舒服呢,就聽見耳邊嗡嗡嗡的不消停,索性睜開眼正好就聽見了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臭老頭,你可真夠晦氣的,我剛醒就聽見你在這里咒我,我還沒死呢”,花盆里面的煢草對著月老晃了晃自己的葉子,好像是在示威。
月老聽見聲音后驚喜的把她捧了起來,“小落塵,你醒了啊?”
籬落塵只感覺身體一輕,往下一看沒有看到自己的腳,而是望進(jìn)了一片黑色的土里,“快放我下來,我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月老這下看著她的目光十分驚異了,“這是你本體啊,你該不會也不知道自己是一棵煢草吧?!?p> “你說我的本體是一棵草?”,籬落塵整個人都懵了,就在她說完此話的時候,腦海中忽然有一些畫面在她腦海中閃過。
懸崖峭壁上一棵孤零零的煢草隨風(fēng)擺動,小小的身體任由狂風(fēng)暴雨吹打,始終緊緊的扎在泥土里面,這個畫面竟然和當(dāng)初在凡間紫宸殿書房內(nèi)看到的畫如出一轍。
腦海中的畫面還在繼續(xù),懸崖峭壁上已經(jīng)很久沒下雨了,狂風(fēng)暴雨沒有讓那棵煢草屈服,但是連日來的暴曬卻讓她有些撐不住,只能盡量的把根須向下再向下。
然而也于事無補,這懸崖峭壁上土壤本來就稀少,下面全部都是石頭,又經(jīng)過一天的暴曬后,煢草的葉子全部萎靡,已經(jīng)抬不起來了。
此時的她好像也感受到了那棵煢草的絕望,如果再不下雨,她可能就等不到明天了。
日落西斜,經(jīng)受過一天的日曬,終于能讓她松一口氣,如今她的葉子已經(jīng)發(fā)黃。
是夜,陡峭的懸崖上,大風(fēng)不時吹過,煢草被風(fēng)吹的搖搖欲墜,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道亮光從高空落下,速度太快了,籬落塵根本沒看清那是什么,然后他就落到了煢草上面。
此時的煢草被白光包裹,里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根本看不清,白光持續(xù)了很久,等到煢草露出真面目后和原來的枯黃完全不一樣,簡直是重獲新生,不光如此渾身還散發(fā)出瑩瑩的綠光,像是一棵仙草。
從那天后她最大的變化就是逃離了煢草一年一次的生命周期,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屹立在懸崖上,她就這樣看著她生出靈智,每天修煉,直至化成人影被她的師傅發(fā)現(xiàn)帶回昆山。
逍遙散人看著院子中正在練功的籬落塵,捋了捋胡須,對著一旁站著的白宇說道,“煢草能修成人形,我還是頭一次見,真是稀奇?!?p>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非也非也,她是被雪蓮之心洗禮過才會有如此天資,一旦失去……”,說到此處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她的造化還是劫難?!?p> “能被師傅遇到也是她的造化,師傅不如幫她一下。”
“我也只能幫她把雪蓮之心的氣息掩蓋掉,其余的只能看她自己了,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別人替代不了,說不定還能化劫難為造化?!?p> 之后的事情她都知曉了,怪不得她會覺得紫宸殿的那幅畫那般熟悉,原來畫上的那棵煢草就是她自己啊,或許是因為時間太過久遠(yuǎn),總覺得似乎是在看別人的經(jīng)歷一樣。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面好久才把這些全部消化完,然后她就想起了她師傅說的,“什么是雪蓮之心?”
月老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輕咳了兩聲才說道,“這個啊,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你放心池淵帝君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暫時不會讓望月上仙從你體內(nèi)取走?!?p> 籬落塵現(xiàn)在視野不行,所以沒有看到他的不自然,反而在聽到他說池淵和望月時一激靈,沒想到這東西還能扯上他們,“雪蓮之心是望月上仙的?”
她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是何物,但是聽她師傅的意思,如果她沒有雪蓮之心,很有可能會變回懸崖上那棵沒有開啟靈智的煢草,一年生一年死,然后進(jìn)入下一個輪回。
月老有些心虛,他那天聽完后已經(jīng)大概猜到了雪蓮之心是什么東西,但是卻不能告訴她,“不是,但也有些許關(guān)聯(lián),你現(xiàn)在先別操心這個了,好好修煉早日重新化形才是真的?!?p> 籬落塵沉默了一段時間,兩片葉子快要耷拉到桌子上了,明顯看的出來心情不好,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你說的他是太子漓?他現(xiàn)在好著呢,為了墨月國建功立業(yè)開疆辟土,說不定一不小心就統(tǒng)一六國了,那紅蓮業(yè)火在冥界一千年才能產(chǎn)生一朵,也不用擔(dān)心魔界的人會暗算他了,你還是好好擔(dān)心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那雪蓮之花反正也是我憑白得來的,誰來要我給他便是?!?p> “你放心,事情還沒有那么嚴(yán)重,你想想你在凡間還是棵小草的時候,都沒有人來找你要,說不定那東西他根本就不想拿回去呢。”
“你說的倒也是,老頭快把你的仙釀拿出來,我在凡間待了那么久,快饞死我了?!?p> 籬落塵本身就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雖然在知道自己的本體只是一棵在普通不過的凡草,這么多年引以為傲的資質(zhì)也是因為雪蓮之心,還有可能隨時被別人拿走,所以心情小小的低落了一下,當(dāng)然真的只是一下下。
她的話把月老逗的前仰后合,“都這樣了,你還想著喝酒,還是等我那天去百花宮給你討些花肥吧,說不定還能長的快些?!?p> 籬落塵聽他一說也才想起來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她了,而是一棵不能化形的煢草,心中的郁悶更加深了,忍不住運轉(zhuǎn)心法想要化為人形,結(jié)果當(dāng)然是失敗了。
別說是那業(yè)火紅蓮,就光說望月在她身上搞得那一通也夠她養(yǎng)一段時間的了,不過她雖然沒有化成人形,但是卻感覺到有一股暖流順著腳下流淌至全身,這感覺讓她眼前一亮,“這盆里的土是什么?好舒服啊。”
“這是息壤。”
“息壤?”,籬落塵被嚇得抖了抖葉子,說出來的話都破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