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迤西舊事

第十一回 軍校生旋作文案員 異鄉客亦充守門吏

迤西舊事 尹嘉陸 6361 2020-02-09 19:39:44

  卻說離城越近,楊斌心底越怯,這可不是近鄉情怯。想著從今往后,要過別樣的生活,遭受異樣的眼光,也許還要背負漢奸的罵名,悔不該當初一口就應下來。要不是線人在側,真想一走了之,溜之乎也。

  線人邊走邊介紹,說這里原來住些什么人,那里又原來哪些人居住。隨后,長嘆一聲,楊斌為自己的走意深感愧疚,便轉回頭友好地笑了一下。線人接著說:“這一片是日本開拓團歸屯并戶反客為主的地盤,沒有要緊事最好不要靠近。日本兵不在城里住,他們早上9時來把守四個城門,盤查進出人員,晚上7時回開拓團駐地,其他時間由保安隊弟兄把守。走快一步,日本兵出來了,趕緊進城。”

  到縣府門口,請把門的警察通報了,里頭回說日本人未到,讓門房里稍候。不一時,馬蹄聲腳步聲響成一片,鬼子兵進去了。半盞茶功夫,有人叫線人進去,只片刻,線人出來說我家去了,你進去吧。

  楊斌進去看見站了一院子的兵,有日本兵,有保安隊的,還有一堆警察,三個小不點小女孩在大人的森林間捉迷藏。廳前兩把椅子上坐了兩個外相威嚴的人,一個日本軍官,另一個穿無領團袍長衫。面前五步許,擺了一個條案,上面筆墨紙硯齊備。

  楊斌被領進場,鞠了一躬,正欲自報家門,日本軍官擺擺手,示意把怎么從云南來到依蘭的過程簡單寫一下。楊斌吃了一驚,線人可沒跟他說這些。但一看陣仗,結合前一日線人粗約介紹,推論長衫長者就是黃縣長,吊半截褲腿的日本指揮官是駐軍司令白川大佐。

  一個老警察遞過來一支派克金筆,一疊豎格土紙,大聲道:“黃縣長和白川大佐要你寫簡歷。”接著低聲說:“不要寫從北邊來,越簡單越好。”

  楊斌猛省,提筆寫道:本人姓楊名文武,祖籍依蘭三道崗楊樹灣人氏,生父楊氏其富,生母舒氏玉香。自幼隨父母在關內闖蕩,就做點針頭線腦的小買賣。父親死后,無力回家,跟母親流落到云南鶴慶,衣食無著,母親給西甸人楊金堂作小,只因我是個拖油瓶,一向被當作多余,只有像影子般活在幾個哥姐后面。略停了一停,想到這樣寫,要是日本人真派人去查,久歷江湖的父親,肯定會敷衍過去。而自己以后就不是楊斌了,是楊文武,需時刻牢記,性命攸關,萬不可大意。然后繼續寫道,上年冬盡,母親也染病身亡,楊家兄弟怕我將來跟他們瓜分家產,把我趕出家門。想起父親臨死前告訴我一定要回來認祖歸宗,我就一路討飯,從香港海路回來。途中多次得到一路同行日本人的幫助,在此深表謝意。

  最后一字才寫完,旁邊的老警察就把稿子抽了去,急步趨前遞給長衫黃縣長,黃縣長看了兩眼,遞給白川大佐。白川大佐只掃了一眼,用另一只手的手指頭狠命地彈了稿紙一下,大叫一聲:“好!好漂亮的鋼筆字。”轉頭問楊文武:“能不能寫毛筆字?”楊文武點了點頭。大佐道:“你寫個告示,從今天開始稅收加兩成。”楊斌飽蘸墨汁,中規中矩,在大土紙上一揮而就,兩個警察上來,舉給眾人看,只見上面寫道:

  告示

  大日本皇軍為建立*****圈計,即日起在原稅收基礎上加收兩成,違令者按通敵罪論處。

  此告

  年月日

  黃縣長和白川大佐都點點頭。黃縣長又看了一眼身份自簽狀,笑道:“文字和書法功夫,足見你父母就算做點小本生意,從沒有放棄對你的教育。你父母雖已逝去,把你培養到這份田地,是我大滿洲帝國的驕傲。既名文武,文的已露了一手,想必也有些手段,這樣吧,你就放開膽子露兩手,讓大家開開眼界。”說罷,命人撤去桌案,人員退后,騰出中間一塊空場。

  楊斌也不打話,跳到中場,對四周逐一抱拳,然后便放開手腳。但見:曳拳飛腿曾伏虎,前騰后閃似驚鹿,左盤右旋游龍走,穿針引線借東風。一趟拳下來,心閑氣定,神色無改。

  黃縣長道:“我是大滿洲帝國康德皇帝御封的巴圖魯,精通南拳北腿,怎么就看不出你使的是哪家的拳法?”

  楊文武答道:“自幼隨父母浪跡江湖,父親教了點使拳弄腳的皮毛外,其他都是跟沿途的野孩子打架打出來的,走一路打一路,一天打架三五回是常有的事。”

  黃縣長道:“原來如此,也難為了。縣府需要個刀筆吏,刀筆吏刀筆吏,能文又能武,既名文武,此乃天意。”

  白川大佐再三打量了楊文武,沉思片刻,緩緩說道:“大日本皇軍武士道精神也就是這樣訓練出來的,很好。就是你啦!”轉向縣長,“給他食宿安排一下,明天就來縣府上班。我回東京參加御前會議,兩個小女就有勞閣下了。”

  黃縣長還禮并說道:“此人初回依蘭,沒有良民證,是不是給他盡快辦理一下。”

  大佐手指一招,過來一個軍曹,低聲說了幾句,黃縣長也通日語,招呼老警察道:“大佐讓你帶了楊文武跟谷本接恰,現在就去辦理。”楊斌著對著黃縣長和白川深鞠一躬,跟老警察出了縣府。

  老警察帶著楊文武來到街面上,街上少有行人,街道很寬也筆直,兩旁店鋪只開了三兩家,其他的視乎還在沉睡中。在路上老警察說自個兒姓盧,家住西門。邊說邊往北走,靠近北門有家金邊藍底銀字的店鋪前,上面寫的是《美的您照相館》,這才反應過來,辦理良民證是要照片的。

  店主正在卸門板,老警察招呼一聲,店主慌忙點頭哈腰,請兩人進屋,屋里就只一方桌,四條高凳,老板端出兩盤點心,請盧警察上首坐了,楊文武靠左坐下。正在合面的老板娘兩手面屑從里面跑出來,看那老板娘,雖已徐娘半老,且約顯富態,但穿戴齊整,滿臉含笑,忙跟兩位打招呼。

  盧警察道:“你忙你忙,叫你家小文武出來給這個小哥照張像,辦良民證,要快,等著急用。”老板娘回道:“好嘞。太陽日高還賴床上,一天當中大半日就在床上挺尸,見笑見笑,我拖他起來,你兩位稍等。”老板提壺茶順兩個杯子,斟好茶,說聲慢用便進了里屋。

  盧警察介紹說這一家子原在鄉下居住,水旱連年,三年前,鄰家失火,全屯燒成一片白地。一家人沿街乞討,幸遇一個英國傳教士,傳教士帶這家小子到哈爾濱學了照相,學成回來送給他全套器材,還幫他租了這房子。你說這英國人也怪,天底下還是有好人,沒有要求他入教,只要求他賺錢了,感謝主的恩賜,有能力了,也幫幫別人,自己需要幫助時就懇求主的恩賜。

  說話間,窸窸窣窣一陣響,老板出來連聲說怠慢。輕重不一的聲音在他身后傳來,接著斜劃出一堆肉來。一個小矮子,奇胖無匹,羅鍋背斜扭腰,左眼瞇漓右眼圓大,黑漆漆的口中有氣進無氣出,而且右腳明顯長過左腳,腳腕內翻,走路時非要兩手叉在膝蓋上,一走一掃,一掃一走。看見盧警察,尖聲說句:“盧叔早。”對楊斌只似笑非笑了一下便進了旁邊的耳房。

  不一時招手讓楊文武進去,屋內光線太亮,楊斌眨巴了幾下眼睛才適應過來。木座上一臺遮塊黑布的相機立在中央,幾朵張開的小花傘靠墻立著,正前方墻上掛著巨幅照片,是一個身穿比尼基的金發美女,高蹺美臀在海邊沙灘上吞云吐霧。

  老板請楊文武在美女前站定,拉過一塊白布遮住美女,瘸子喊道:“看我這!別動!”鎂光燈炸了一下。

  “外邊等著吧。”瘸子說,接著便燈光全暗。

  老板重續了一壺好茶,沒有言語,進了暗室隨手關上房門。楊斌回原位上坐下,一口干了杯中殘茶。盧警察笑笑,說:“你久歷江湖,但道行尚淺。”

  楊文武睜大眼張大嘴,裝出不知何出此言的樣子。素昧平生,有交集也不過才一頓飯的功夫,想必高手無疑,忙拱手道:“小子初來乍到,請前輩不吝賜教,小子感激不盡。”

  盧警察干嘿了兩聲:“我從警四十三年,大清那會干到現在,看人很少走眼,日后你自知我此言非虛。你既稱我前輩,以后大家還一個鍋里舀飯,有些事你要知道。”

  頓了下,喝了一口水,接著說道:“那個鬼子叫白川健久,是個中國通。淞滬會戰丟了一條腿,來這里當開拓團團長兼城防司令。將軍夢破滅,經常借酒發瘋,醉酒后就拿看不順眼的中國人作賤,遭他手的中國人老多了。不過這個鬼子能力很強,手下兵沒多少,具體不清楚,反正兵不滿百,好像就八十來個的樣子,但給人有幾百人的錯覺。幾次圍剿抗聯都是他任聯軍總司令,指揮幾個和他一般的大佐,橫掃十幾個省,沿途關東軍還受他節制,聽他調遣。這不,又召他個廢人去參加高層會議,每次召他開會回來都有大動作,不知這次又弄些什么幺蛾子。說句良心話,真替山里那些人擔心。他兩個姑娘和黃縣長姑娘一樣大,打小就寄養在黃縣長家,就你剛才看見的那三個。白川媳婦叫貞子,是白川一條腿,有時穿和服,有時穿軍裝,幾乎就是白川的影子。”

  盧警察說到這,停下來喝了口水,看楊文武細心聆聽的樣子,感覺很受用,繼續說道:“白川平時不來縣衙,縣衙里騰出兩間外屋,就一個日本兵主辦和幾個高麗棒子協理良民證。高麗棒子也會照相,沒有小瘸子手藝好,連貞子相片都拿來這里洗。白川司令部在開拓團,東門有他一個指揮部,兵少,怕抗聯襲擾開拓團,日本兵都是早上進城接防,晚上回開拓團駐守。”

  又停了一會,接著說:“你最想知道黃縣長的事吧?告訴你,黃縣長原非池中物,不姓黃,是皇室近支,愛新覺羅是皇姓。大清亡后,滿人不受待見,有人改姓金有人改姓孫,愛新覺羅是皇姓,皇黃一個音,黃縣長就把愛新覺羅·恒太改成了黃恒太。”

  楊文武問道:“剛才黃縣長提到什么巴圖魯,我還真不知道巴圖魯是什么意思,還望前輩指教。”

  盧警察道:“巴圖魯是滿語勇士的意思。日本人扶持溥儀當了滿洲帝國皇帝,論輩分,黃縣長比溥儀還高兩輩。你那鄉野間的三腳貓功夫和黃縣長相比,簡直就是班門弄斧了。”

  楊文武慌忙起座,抱拳躬身道:“多謝前輩賜教。”

  盧警察擺擺手,示意楊文武坐下,道:“不用客氣,坐下吧,禮數太多反倒讓人不自在。”還想再說些什么,房門開處,一高一低聲中,盧警察口中的小文武小瘸子掃地出來,手拿兩張半個拇指大小的小照,對著楊文武嘿嘿嬉笑。

  盧警察可不耐煩了,問“咋回事?”順手搶過照片來,只瞟了一眼,又看了一下楊文武,說句:“帥氣唄。記帳上。”

  楊文武道:“不用,不用。我也起個戶,日后有勞的地方多了去。”說著遞過去一張大鈔。

  盧警察道:“記住了,你是言午小文武,他是楊大文武。”撇開小瘸子,領了楊文武趕回縣衙,于路無話。

  這一回,楊文武算是看清了縣衙的模樣,高大威嚴的重檐下,兩扇斑駁龜裂的紅漆大門虛掩著,廊沿上半人高的示警鐘和鳴冤鼓分列左右。

  進得大門,是兩個敞亮的門房,原是轎廳,靠墻擺條長凳,早上進來就是在左邊門房等待的。入了大院,明墻大屋背對著大門,一溜馬蹄形的矮房像個牙套三面圍合。

  盧警察指著高大的土黃色明墻道:“大清那會這兒是縣衙正堂,縣太爺就在這里審案。黃縣長覺得還用以前的大堂有些不妥,讓人封了門廳,畢竟滿清都垮了。后面還有兩進院落,一進是縣長辦公兼居住;另一進是后花園,沒有事就不要到后面去。”

  說著便引了楊文武到一個敞著門的辦公室,楊文武看到門檐角掛了個小牌子,上面血紅色幾個字:良民證辦理。里面只有一個日本人,和盧警察打了個招呼,接過小照,貼在早已準備好的卡片上,拓上印,鞠個躬,說了句日本話,雙手遞給楊斌,楊斌接住,連聲道了謝。也不多說些什么,日本人夾起皮夾,匆匆走了。

  盧警察領楊文武來到隔壁一個小房子,里面一椅一桌外更無它物,說:“這是你辦公室。”楊斌點點頭。又領楊文武來到另一頭,取來鑰匙,打開房門,里邊一個大土炕占據了大半屋子。炕角一個疊放齊整的鋪蓋,有棱有角,足見主人生活的嚴謹精細,盧警察指了指,道:“那是你前任鋪蓋,你可以用,要嫌棄了,城東就有人賣被蓋臥具。門房那有笤帚,你自個兒打掃一下房間,我去稟告黃縣長一聲。”

  楊文武答聲好,取來笤帚,炕上積了許多灰塵,前任的被單上也是厚厚的一層,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費了老勁才掃凈灰塵,心想要住下來還得添置幾樣家什。

  盧警察回來,遞給楊斌一個紙包,說道:“先給你支了兩個月薪水,添置點衣物,放你半天假,明早在外面點卯。”

  楊文武答道:“好的。”便轉身出去,盧警察在背后說聲等等。楊文武回轉過來,盧警察道:“忘了告訴你,你前任就為和日本人走太近,得病死啦。新官莫理前朝事,不要去瞎打聽。吃飯在街對面保安隊搭伙,月底開結。”楊文武道聲謝謝,出了縣府,回首一看,警察署就在左手邊,和里面有門路相通,招牌卻在街面上。

  來到東街,買了兩個大木箱并被蓋等物,請店家送到縣府,只說自己到街面上走走看看。隨便在街面上逡巡了一回,得個空蹩出城門,一路小跑來到線人家,把白川回東京的消息告訴了線人。一溜煙回到城時,城門即將關閉,被守門兵丁責罵一通,忍聲負氣進了城,先找個地方填飽了肚子。回到住處,店家早把東西送到,把前任的東西裝進木箱,擺在原處,自己在對面鋪好臥具,便上床歇息,一宵無話。

  第二日,早早起來,洗漱后,拿大笤帚凈掃大院,單等點卯。大半日過去,沒有誰來。前一日幫辦良民證的谷本進了辦公室就沒有出來,四個朝鮮人各自提根短棍出去巡街回來,叫了谷本和楊文武一起到對面保安隊吃飯,都只用手勢,可會意但無法交談。

  午飯后,楊文武一個人轉悠到街面上,買了點筆墨紙硯,書鋪里除些東洋書外,無甚可取。店老板見楊文武頗感失望,從里間取出一套肖像版圖描的《三國演義》,一番討價還價之后,楊文武以差不多一個半月薪水才讓書店老板的壓箱之寶換了主人。

  一連六七日,獨守空房,無公可辦。

  見過黃縣長三五回了,可人家黃縣長目不斜視,從不拿正眼打量。好在楊文武識趣,白日里在辦公室發呆,晚上哪也不去。排解愁城,唯有燈下細讀《三國演義》,古人爭斗故事如窺紋掌中,倦極方睡,不隨心處是夜里常夢三國故事。實在沒有公事可干,楊文武便每天兩回灑掃庭院和縣府門庭。余下時間回到辦公室,筆墨紙硯齊擺面前,卻并不習字作文,盤腿椅上,如老僧入定,依祖上所傳的道引養生功法,調勻呼吸,周身走氣。一直想不透祖上怎么沒有傳些碎碑裂石的功夫,連個套路都沒有,僅是些取巧的片段。那日在眾人面前舞了些什么,早已憶不起來。

  晚間吃飯,聽旁邊的保安隊在談論日本人的空手道和劍道有多厲害,想想黃縣長雖是廢帝御封的巴圖魯,絕非池中物,始知班門弄斧四個字是怎樣寫的。

  倏忽間旬余早過,楊文武也習慣了怎么樣打發無公可辦的日頭。這一日,對著新買的《毛詩》看半天,不甚了了。夜已深沉,了無意趣,熄燈后剛躺下,傳來敲門聲,是盧警察叫跟了黃縣長出去公干。

  趕到后街,黃縣長早在車上,兩人忙鉆進車來,楊文武一上來就卷縮到角落。車行半夜,也不辨東西。

  第二日中午時分,車到新京,停在宮外,早有內侍車前迎請,黃縣長獨自進宮去了。駕駛員在車內補覺,盧楊兩人邊聊閑話邊繞宮徐行。

  宮殿四遭除些明崗暗哨外,行人稀少,一個面有菜色挎個布包的精壯漢子不急不緩地跟在后面,兩人均以為是跟蹤的探子,并不為意。

  交談中方知盧警察的父親因為喜讀外國書,便給起了個外國名字叫盧梭,還有照相的言午小文武叫許小斌。

  皇宮不甚大,氣勢恢宏但約顯單薄,一圈下來,回到車邊,黃縣長恰也出來,兩人接住,噓問一番宮中景致。

  突然,后面的漢子沖了上來,手舉布包對著黃縣長納頭便拜,口稱有驚天情報請黃縣長上達天聽,送他一套天大的富貴。

  三人均吃一驚,黃縣長問:“你這樣做,目的何為?”

  漢子道:“只為有口飯吃。”

  黃縣長道:“既如此,好說。我也不要你什么富貴,現在我縣府門房缺個守門吏,包你一日三頓飽飯,有房住有衣穿。干得好,月底少不了你的賞錢,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漢子一疊聲點頭。

  黃縣長問道:“你叫甚么名字?哪里人氏?有沒有良民證?”

  漢子苦笑一下道:“我一個異鄉客,有辱祖宗名姓,不說也吧。無家可歸的異鄉客,哪來的良民證?”

  黃縣長從皮夾取出一片紙,旋開派克筆寫了幾個字,遞給漢子,道:“好,你就叫易相克吧。這個是我跟白川討要的特別通行證,你跟這個小兄弟給我送一匹馬回去,我回來后自有你的好處。收起你的小算盤,小心,莫誤了卿卿性命,啊?”

  說著轉向盧梭楊文武,“老盧留下,給他兩個帶足盤纏,路上不得虧待了這匹寶馬。你屋里那床被蓋是縣府給你前任置辦的,你不用就拿給易相克吧。幫他在門房搭個鋪,以后他就是縣府的守門大吏了。”楊文武忙答好,并問:“不知何時可走?”黃縣長道:“估摸著差不多兩個鐘點。”

  楊文武忙說想去一趟書店,得到肯定的答復后,一路小跑,來到大街上,不進書店,反去了電報局。有道是:暴富貧兒休說夢,誰家灶里火無煙?不知所去何為,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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