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然比譚剛稍晚些回到公司,她一路都在想怎么和譚剛談,她還是不太明白譚剛的態度怎么轉變的這么快,昨天他的態度明顯就是要讓李默然辭職的,今天怎么就讓她去上班了。并且,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李默然又怎么會在譚剛的妹妹譚瑩家,這都是困擾她的問題。李默然想把這些疑問都解開,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直接去問譚剛,可是現在的李默然卻有點難以開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最后,李默然又想了想,譚剛不是讓她上班嗎,那她就上班好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說?,F在的李默然不愿意想那么多自己想不通的事情,自從她和穆梓源的離婚事件發生以后,她好像突然看開了很多,人,尤其是一個女人,干嗎非要和自己過不去,非要自己為難自己,不想做的事就不做,不想說的話就不說,反正所有的人和事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在心中發生變化的,那變化不管是不是她想要的,但她明白很多的人和事都是她掌控不了的,就不再活的那么糾結,對人和事不必要非弄出個所以然來,李默然此刻想未來她要和她的心意如影隨形,隨心而活。
李默然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沒有去找譚剛,她開始拿出自己的辦公用品,準備工作。譚剛是看著李默然回到工位上的,稍后他打了電話讓李默然去他的辦公室。李默然放下電話,靜神了一下,她猜想是譚剛要和她談點什么嗎?李默然走到譚剛的辦公室門前,輕敲了兩下門,她聽到譚剛說請進,李默然走到譚剛的辦公桌前,譚剛看著她,順手把他辦公桌上一摞文件夾遞給了李默然,說道:“我原來的秘書突然生病暫時離職,很多工作都沒有交接,你自己把這些文件都整理好,我希望你今天就能把這些都整理完畢,明天早上把整理好的文件給我?!闭f完他有點意味深長地定睛看著李默然,李默然把這種眼神視為一種對她工作能力的挑釁,這一下子就激起了李默然的斗志,李默然像回到了剛畢業開始工作時的狀態,一定要做出點成績給領導看看。她抱起了那堆文件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譚剛,說:“好?!崩钅换氐阶约旱墓の簧祥_始整理那些文件,她邊整理邊在心中有點憤憤然地想罵譚剛,這個男人真不是好東西,他錄用了李默然卻給李默然小鞋穿,李默然就偏不讓他得逞。可是,工作量確實是巨大的,一下午要完成這些工作顯然是不可能的,李默然今天必須要加班了,而且還不能確定加班到幾點可以做完。想到這她給周冰雨打了個電話,告訴周冰雨今晚她要加班,不知道幾點才能回去,讓周冰雨不要等她吃晚飯了。周冰雨原想安排好今天的工作正常下班,回家和李默然談談她昨晚的事情,可是接到李默然的這個電話,周冰雨就想明晚再和李默然談吧。
傍晚,同事們都陸續下班了,李默然看著還剩下不少的文件沒有整理,估計十點都回不了家,雖然中午吃了兩份牛排,可是現在的李默然忙了一下午,幾乎沒有喝水,此刻已經饑腸轆轆了,她想叫個外賣。她正拿著手起在美團上找最近的外賣美食,就看到有一雙手在她辦公桌的空地兒,一手放下了兩個飯盒,一手放下了一杯咖啡,并且聽到一個并不算太熟悉但也不陌生的聲音,說了句:“咖啡是現磨的?!比缓?,李默然抬頭就看見譚剛的背影朝他自己的辦公室走去。李默然覺得此刻她應該是感動的,可她自己的心緒卻怎么也感動不起來,反而覺得譚剛此舉像貓哭耗子假慈悲。不過,既然送到口的飯為什么不吃,她和飯又不是過不去,李默然拎了盒飯和咖啡去了茶水間。
李默然吃完飯,邊喝咖啡邊休息了一會兒。她回到工位上時,抬眼看到譚剛還在辦公室沒有走,李默然不想去說謝謝,她還有那么多工作要做。李默然心無旁騖地埋頭工作,過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只覺得脖子酸痛,她放下手頭的文件,伸了個懶腰,看了下時間,發現已經快夜里十一點了,而手頭剩下的工作大概還要二個小時才能全部完成,估計要凌晨一點才能回家了。想到這,一種恨意就由然而升,她想如果譚剛現在在她面前,她一定痛痛快快地揍他一頓才解氣。然而,在她不由自主轉頭看向譚剛的辦公室時,卻發現譚剛的辦公室燈還亮著,譚剛也還在工作,李默然頓時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椅子上,無力地用雙手抱著頭,又輕輕捶打了幾下。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是周冰雨打來的,她問李默然工作結束了沒有,李默然告訴她大概要一點左右才能結束,讓周冰雨不要等她了,工作做完了她打車回去,周冰雨讓她路上注意安全,李默然嗯了一聲,放下手機的瞬間她覺得譚剛在向她這邊看,但是李默然沒有去印證那目光,她繼續低頭工作。
李默然沒有再抬頭直到所有工作做完,她覺得她快要站不起來了,渾身酸痛,困意幾次席卷她,她都是用自己的右手使勁掐自己的左手手指,讓自己保持清醒。以前也有過長時間的加班,但是這么晚的幾乎沒有過,而且昨晚她本就喝酒喝醉了,今天一直都覺得頭痛,還一直加班到半夜,真是難受極了。她整理好她做完的所有文件,打算看看譚剛的辦公室如果開著門她就現在把這些文件放在他的辦公桌上,這樣他明天一早上班就能看到,省得李默然還得敲門送進去,她真心不想多見到譚剛,李默然隱約覺得她和譚剛上一世一定是有仇怨的,這一世遇見了是為了折磨彼此的。李默然如此想著便抱起文件準備去譚剛的辦公室看看門鎖了沒有。然而,她一轉身就看到譚剛依然坐在辦公桌前工作,李默然整個人的感覺都糟糕透了,譚剛難道是個工作狂嗎?難道他經常這樣加班嗎?全公司現在應該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在工作,李默然跟著這樣一個敬業到不要命的老總,這是要累死她嗎?李默然覺得要崩潰了,她想譚剛上一個秘書突然查到了疾病,估計都是被這樣折磨的??!李默然抱著那摞文件夾內心涌起要赴死的決心敲了敲譚剛辦公室的門,譚剛這次自己過來給李默然開了門,李默然把那些文件夾放在他的辦公桌上,譚剛坐回到他的辦公椅里問李默然:“都整理完了?”李默然說“嗯?!崩钅豢吹阶T剛用審視的目光盯著她看,這眼神立馬就讓李默然渾身都感覺不好了,她覺得有一股憤怒的血液涌入她的大腦,她知道她肯定打不過譚剛,但此刻的她卻不能什么也不作為。離婚后的李默然性格某些方面好似換了一個人,她從前在穆梓源面前的隱忍,現在在另一個男人面前她再也做不到了,她怒目而斥地看著譚剛,然后突然她就像連珠炮一樣爆發了,她幾乎是不自控的沖著譚剛喊:“你今天是故意要這樣做嗎?你是一個工作狂嗎?你自己加班到深夜還要找個人陪著,你是不是以后死的時候也要像帝王一樣需要人陪葬!你原來的秘書為什么生病了,精鋼鐵骨的人也受不了你這樣的折磨!生病的人為什么不是你,你這樣的工作狂才應該住在醫院里。”說完,李默然轉身就走出了譚剛的辦公室,還重重地關上了譚剛辦公室的門。李默然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她拿起背包向電梯走去。她不知道聽了她一席責罵的譚剛是什么樣的表情,她也不想知道,估計沒有人敢這樣對譚剛說話,李默然無所謂,大不了明天辦理離職手續,原本她今天也是打算來辦的,所以她現在是一種毫無顧慮的無畏。
李默然出了辦公樓,深秋的上海夜還是有點冷的,李默然裹緊了衣服準備去打車,她還沒走兩步,一輛黑色的奔馳車停在她面前,譚剛走了下來,轉過車前到副駕的車門邊為李默然打開了車門,李默然怔怔地看著他,像傻了一樣。譚剛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他對李默然說:“太晚了,我送你回去,避免明早有警察來公司找失蹤人口李默然?!崩钅宦犃诉@話簡直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她表情復雜的上了車。譚剛又轉回去上了車,車子啟動后他問李默然:“你住哪兒?”李默然把周冰雨家的地址告訴了譚剛,他們一路一直沒有再說話,因為李默然已經困得睡著了,她的頭在她睡熟了的情況下滑在了譚剛的肩膀上靠著,譚剛沒有任何反應,任由李默然就那樣一直靠著。到了周冰家的小區門口,譚剛停了車,他轉頭看著熟睡中的李默然,此刻她呼吸均勻,像個孩子般安安靜靜的,想起半個多小時前她在譚剛面前的橫加指責,譚剛淡淡地笑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樣的李默然他有一種莫名的情愫涌上心頭,他真的不想現在就叫醒她,他想讓她就這么靠著他的肩膀一直睡著,哪怕是一輩子他也愿意,這個念頭的出現把譚剛自己也嚇了一跳,他想他這是干嗎?他是想做一個不婚主義者,他不喜歡被任何女人鶯鶯爾爾地牽拌住他,他更喜歡自由自在,他不喜歡有愛的束縛。所以,他不談戀愛,更不想結婚,他三十五歲了,不知有多少女人愛慕他,想靠近他,他都會巧妙的避開,可是這一次,他卻突然生出這樣的念頭,想讓他身邊的這個女人靠在他的肩頭靠一輩子,譚剛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他怕他自己動搖了堅持這么多年的信念。他輕輕推了下李默然的肩膀,李默然沒有反應,可能是她睡的太熟了,譚剛又用力推了推李默然,這次李默然迷迷糊糊的半睜開了眼睛,她還沒有搞清楚自己身處何方,她揉了揉眼睛,轉頭看到了眼前模糊的譚剛,她立馬就精神了,她坐正了定睛看著譚剛,那一刻她想這是中了魔障了嗎?這個男人怎么總像她的影子一樣在她身邊呢?她立刻要下車都忘記了解開安全帶,下車被拉扯住時才發現安全帶還沒有解開,她就越發著急去解安全帶,不知道是她著急還是緊張,本來按一下的事兒,她居然弄了好幾下都沒有解開,譚剛就目不轉睛的看著李默然這些行為,就好像看著她急著要狼狽逃竄似的氣急敗壞。最終,譚剛幫李默然解開了安全帶,李默然頭也不回的逃下了車,匆匆忙忙進了小區,消失在夜色中。譚剛看著她的背影不知為何嘴角卻是微笑的,這一刻他不由自己的思維控制,他覺得他的心暖融融的,等看不到了李默然之后,譚剛發動了汽車回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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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潛意中的想法和人可以意識到的想法總是會有些悖逆,就像愛與不愛不受自己的心所控制一樣,無法解釋,好像只能意會而不能言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