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楚蘅與於茈四目相對,問出了這個她想知道答案很久的問題。
不經意間於茈回避了楚蘅熾熱的視線,聲音稍顯顫抖:“奴婢名為於茈。”
“這是你在宮中當值時主子取的,還是自己原本的名字?”楚蘅拋下第二個疑問。
“是奴婢自小就有的。”
楚蘅微微點頭,終于將視線轉移至手中的書。
“嬤嬤你先下去吧,這里留她一人即可。”
李嬤嬤行完禮后就離開了這。
此時,亭中只二人。
主子沒下達命令,於茈也不敢亂動,就靜靜地站在楚蘅的身邊。
時間過去沒多久,於茈耳中就傳入身側人的聲音。
“於茈?”
聽語氣像是試探這名字是否正確。
“識字嗎?”
於茈點頭,“識幾個。”
楚蘅聽到了回答后就拔下發髻上的一支玉簪,隨后遞給於茈。
於茈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接過。
“寫你的名字給本宮看看。”
拿簪子寫?無紙無墨,怕不是在為難自己。
於茈用玉簪以握筆姿勢在空中寫下了一點,神奇的是簪子劃過的地方有金色的痕跡,倒真有如紙筆般的效果。
見此於茈放下心,盡量使后面的筆畫以最好的姿態呈現。
于是,“於茈”兩個字映入楚蘅眼簾。
她在心里默默記下這兩個字。
於茈看了眼楚蘅,見她沒有出現不悅的神色,心中莫名松了口氣。
然后於茈雙手將玉簪呈遞給她。
“不用,”楚蘅道,“字寫得不錯,賞你了。”
於茈有一瞬的驚愕。
寫個名字就獲得了一件仙物,看來公主的貼身侍女這個身份很吃香。
道謝后於茈就將玉簪收了起來。
“本宮不管你在宮中是怎樣的,到了公主府你只要守好公主府的規矩。你敬重本宮,本宮自會護好你。”
“前日種種,你還是忘了為好。”
於茈更加捉摸不透公主的這番話了。
什么叫前日種種都忘卻?
難道她是知道了自己的過往,這是在刻意試探自己。
可是她又怎么會知道呢。
“於茈,你將白午抱過來。”
一聲命令使於茈回神。
白午是府中的一只貓,是楚蘅較為喜愛的。
據李嬤嬤所言,公主府共有貓二十六只,其中中閣六只,有兩只是公主親自喂養長大的。
府中下人都被要求記著每只貓的名諱和習性,所以每只貓在公主府的地位和半個主子差不多。
中閣的貓的名諱最好記,是以毛色命名的。就如楚蘅口中的白午就是渾身雪白。
於茈往亭周圍看了看,果真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在草叢中。
白午出奇的親人,於茈一靠近它便趴了下來,露出圓滾滾的肚皮。
於茈將它抱起來,走進亭中。
楚蘅見她過來也沒接貓的意思,反倒是饒有趣味地盯著她看。
“很稀奇,過往白午從不讓除本宮以外的人碰。哪怕是在本宮身邊呆久的久七也是掙扎好一番才能抱過來。”
“於茈,連貓都覺得你與本宮的氣息相符。”
於茈聽到公主說出這些話后心臟猛地跳動。若非懷疑自己身份,萬不得說出這樣的話。
從她來公主府的原因,自己絕非是干凈的人。
與之前的那些聯系起來,怕不是自己的身份已被查了個透頂。
但對方沒直接指明,於茈也不好就此捅破。她只得跪下,礙于懷中有貓她無法行叩拜,“奴婢擔當不起!”
楚蘅依舊盯著於茈,只是眸中多了幾分冷意。
“起來。不論是你還是白午,都不該是隨意屈居人下的。”楚蘅道,“還是那句話,只要你待本宮誠心,本宮會護你。”
“但只要你讓本宮發現一絲于本宮不利的地方,本宮立刻送你回杏慈殿。”
她本就是在杏慈殿費了半條命才被丟來了公主府,若再回去,只是死路一條。
這是警告,也是給自己一條求生路。
“於茈,你以后就只是公主府的人,命是歸本宮的。”
這一天於茈腦海中時不時會浮現這句話,這似乎也是一種庇佑。
月下一瞥,倒真后生與此人相息。
該慶幸嗎?
應該慶幸的。
楚蘅入眠早,不過巳時就睡下了。於茈很早就得了空閑。這比宮中要早許多,以至于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
以靈力傳書信這種事她現在是不敢做了,至少要等到公主完全信任自己的時候。
於茈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然后又收拾了一次。看著周遭的陳設,於茈似乎又有一種年幼時的感覺。
那時她還不曾去往淮映山,丞相府還正值繁盛,爹娘尚在,而自己正當年幼。那時她還有一個完整的家。
在往后她去了淮映山,一去就是九年。等她歸家時,所見卻是丞相府橫尸遍野,血水蔓延至她的腳下。
眾人的哭喊聲不斷,府中各處依舊有士兵在搜尋。
印象中溫暖的家化為空中泡影。
思緒至此,於茈已滿面淚痕。
她應該好好珍惜這樣的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