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半。
小學大門口,警衛室里面。
慫包悠哉悠哉地坐在靠背椅上,旁邊是保安小哥給他倒的水,還熱乎乎的冒著熱氣。
他抬頭看了看保安室里面的掛鐘,暗自發笑。
白胖哥,你絕對猜不到我躲在這里吧!
昨晚接到李白天電話,說是要玩捉迷藏,還說會有新的隊友,把慫包嚇了一跳。
想到到時候自己和程兮中間莫名其妙夾了一個人,心里就不太舒服。
“程哥也是。萬一真的多了個新人怎么辦。”他看著保安室里的網絡電視,上面正在播放著紀錄片。
慫包平時很喜歡看紀錄片,現在正在看的是地球脈動,里面正顯示著萬鳥遷徙的宏大場面。他看的有些入神,這些自然奇觀可比都市里沒頭沒腦地找罪犯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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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分鐘前。
慫包四處轉著,在找尋著用來躲避的藏身處。
這么大的校園,光憑人力幾乎不可能找的出來。小學的時候的捉迷藏回憶,讓慫包在覺得穩操勝券的同時,自然而然地關注到了比較危險的地方。
例如,門口的保安室。
之前他嘴上說是要去看未來的短跑冠軍,其實只是一個借口,讓程兮覺得自己真的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他其實躲在了一邊,看著程兮走向操場,直到消失在視線里面。
開玩笑,新的隊友什么的,絕對不答應。這樣想著,慫包覺得自己還不如去自投羅網。李白天說的是,抓到兩個人就算他獲勝。如果自己先落網了,可以加快輸掉的速度。
程兮輸了,雖然會失去掉對劉曉的調查權利,但是也不會有什么莫名其妙的隊友加進來。
想法是完整而令人安心的。
但是,不知為何,他更不想程兮輸掉。自己心里,隱約有一種不想看到程兮失望的臉的心情。
算了,還是認真地藏起來吧。
保安室門口,那個小哥正在檢查著什么單子。慫包走過去。
“嗨,你在忙什么?”他熱情發問。
“啊,你是剛剛的警察。你們沒有去看比賽嗎?”
“啊……關于比賽的話,我已經讓程哥——讓我朋友去錄像了。我現在先確認一些事情。”
“啊?確認什么?”小哥臉色變差了點,以為是校園里混進了什么不法分子。
“沒事,不用那么緊張!我想問,這個運動會晚上還有晚會是嗎?”慫包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索引,這是剛才他在一個志愿者那里拿到的。
至于他的馬甲,他早趁程兮離開后把衣服和帽子藏到車子底部了。穿上那身衣服,鬼知道會被招呼去做什么苦力。
“啊對,今晚上會有晚會,每年運動會都有的。”小哥回答道。
“不過,這個運動會明明有好幾天,為什么晚會會選在第一天晚上?不是壓軸節目嗎?”慫包疑惑道。
“我也不清楚啊,這是學校的安排了。”小哥見他沒有事情要問了,繼續看著自己手里的單子。
慫包伸長脖子望了望保安室內部。里面沒有人,擺放著一些基礎設備,比如電視機、暖爐、空調之類的。墻壁上面掛著顯示屏,上面有各個路段的監視畫面。
門口的桌子旁邊擺著一大堆行李和快遞,估計是寄給學校和師生的。
“那個,小哥啊。我有點累,可以借保安室休息一下嗎?”慫包忽然問道,臉上掛著賤兮兮的笑容。
“啊?這個……校方規定保安室里面只有保安和檢修人員可以進去啊……”小哥臉色尷尬地回答,估計是迫于警察的身份,他沒有直接回絕。
“沒事!我也是從保安開始混起來的,現在還是個小片警。咱倆誰也不鄙視誰,你看看讓我進去躲——進去歇一下腳吧。”慫包見他有點動搖,又說到:“教學樓沒有開,我也找不到座位。拜托啦,我不會坐多久的!”
“那、那行吧。”小哥答應了,雖然還是有點不情愿。慫包嬉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轉眼間就進到保安室里去了。
“啊,那個,你可以幫我接一杯水嗎?”慫包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哦、哦。”小哥走進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摸出來一個杯子,從飲水機上面接了杯熱水。他看到慫包早已自來熟地坐在了平時保安頭頭坐的靠背椅上面,不覺有些尷尬,但又不好說什么。
幸好頭頭已經去校園里巡視了……
這邊的慫包在椅子上拜了個略微舒服的姿勢。有些奇妙,看到飲水機,慫包就想起昨天早上被打翻在李白天地板上的那杯無辜的水。
“感謝!”他接過小哥遞過來的水,抿了一口,很燙但是很熱乎。
小哥剛要離開。
“啊,這個網絡電視可以調臺嗎?我有點想看紀錄片。”
賤兮兮的慫包指了指正在靜音播放當地新聞的電視機。程兮不在旁邊,他開始變得異常隨意。
“啊……行,可以的!”小哥轉過身來,把遙控器交給他。小哥的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沒有發作。
等到紀錄片調出來了,小哥要離開保安室的時候,身后又傳來慫包的聲音。
“啊那個——”
“還有什么事嗎,我很忙!”小哥轉過來打斷了他,眼神里面好像冒著火花。手里的單子好像被命運扼住了咽喉,指甲都快要嵌進紙里去了。
“沒…沒事。你、你開心就好哈哈哈哈……”慫包尷尬地回答。小哥一臉無語地走了出去。
慫包本來還想問問有沒有茶葉的,看到保安小哥那種帶火的眼神,還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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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鐘已經走過了十點半的刻度。慫包從保安室里看著外面的大門,除了零零星星的家長和學生進來或者離開,沒有看到任何類似于李白天的人。
操場方面,喧嘩聲就沒有停止過。隱隱有種水快燒開的感覺,聲音仿佛沸騰的液體,在空氣中四處飄蕩。
怎么回事,李白天和那個人不是已經到了嗎。
他又抬頭確認了一下掛鐘,顯示為十點三十五分。
躲在保安室,這里是學校進門的地方。料想李白天進學校后壓根不會看入口,所以躲在這里絕對不會被發現。
慫包暗自發笑。就算現在程哥被抓到了,只要我不被抓,賭約就算繼續進行。小時候自己可是被譽為“捉迷藏的小趙”,不可能在這里被抓到的。
他不時地看看門口,又轉頭看看墻上的監視畫面。忽然他從一個監控畫面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哈哈哈哈這是程哥嗎!那么大的箱子,果然是做苦力哈哈哈哈!”慫包不遺余力地嘲笑著。畫面里程兮搬著一個大箱子,從教學樓走向操場,箱子上面貌似標著兩個數字。
應該是操場附近的監控點。
網絡電視黑屏著,十點半之前慫包就把它關了,為了防止自己被吸引注意。慫包又看轉頭看看門口,仍然沒有看到任何人走進來。
明明說了是十點半……這不是白胖哥的工作作風啊。他還是盯著校園正門口,絲毫沒有注意到,房間正對外面街道的窗口處,有一個人站到了前面。
這個保安室有兩個窗口,一個對著學校內部,一個對著外面街道。慫包坐的位置背對著外面的窗口,他從來沒有回頭看過靠背椅后方,自然也沒有注意到窗戶被緩緩打開,一條微胖的腿垮了進來。
隨著那條胖腿,一個身影跨了進來。赫然是李白天本人。
他望了望靠背椅,知道靠背椅上坐著的正是趙勁松。靠背椅上方顯示出慫包的頭頂出來,此時正在不停地轉來轉去,估計正在懷疑為什么大門口會沒有人進來。
此時的慫包正在望著大門,忽然看到門口左邊轉進來一個女孩子。
這個……不對,她不是……
他驚訝地盯著正在走進學校的女孩子。那個二十來歲的女生,穿著和前兩天一模一樣的衣服。只是不一樣的是,她把披散的頭發扎了起來,劉海也撈了起來,比之前審問室里的形象要清爽的多。
腦袋后面扎了個單馬尾,綁了一個大大的藍色蝴蝶結裝飾的發繩。這是審問的時候沒有看到的。她不是應該應該還被關在警局的嗎?
正想著,保安室門口傳來異動。
“喂,你!你在干什么!”
保安小哥沖了進來,他沖著慫包這邊,眼神看起來十分驚懼。
“誒,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要做嗎?”慫包看著他慌慌張張的,忙站起來,以為他終于受不了自己要動武力了。
下一刻,小哥向著自己的方向大喊道:
“你是誰!校外人員禁止進入保安室!”他甚至掏出來了保安配給的警棍,看著就要過來胖揍自己一頓。
“誒誒誒誒!不是,和剛才說好的不一樣啊!”慫包以為他是沖著自己來的,慌忙跑開向身后跑去,結果低頭,一腦門撞上了一個人。
這一撞,恰好撞在肚子上,帶了點柔軟而堅挺的感覺,貌似是肌肉和贅肉混雜的特殊觸感。
糟了。這是個胖子。
那個人抓住慫包的肩膀,腳踝卡住他的小腿,使勁地往前一揚,慫包瞬間感覺自己喪失了重力,一條腿翹起,整個人半騰空起來。
下一秒,他被摁住肩膀,狠狠地砸在了保安室的瓷磚地面上。
“趙勁松。你出局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自上方傳來。慫包被摔得不輕,背部和肩膀疼的要命,他睜開眼,只看到一個胖胖的下巴。
“白,白胖哥,你是從哪里進來的啊……”
一旁的小哥看到有人襲警,被嚇住了,愣在原地拿著警棍,又聽到那個警察喊那個人“哥”,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干什么。
也是個警察嗎,這個身手這么矯健的胖子。小哥小心地靠過去,問道:
“那個,這里是學校的保安室,有私人恩怨啥的請到外面去吧……”說話的底氣有些不足。
李白天轉過來,憨厚地笑著說:“沒事,我也是警察,這個人是我的同事。我在和他打招呼。”
小哥尷尬地笑了笑,望著地上躺著的慫包。還真是獨特的打招呼方式。
看著小哥沒有動靜,李白天補充道:“證件的話,在這里。”他從懷里掏出來一個本子,向小哥展示。
“行,行……你們趕緊出去吧,感謝,感激不盡!”小哥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李白天點點頭,溫和地笑著,抓著慫包的肩膀就把他粗暴地拖出了保安室。行為和表情完全不太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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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程兮的車子旁邊,慫包畏畏縮縮地看著李白天。揉了半天的后背總算好了一點,李白天的手勁大的離譜。
李白天旁邊站著那個女孩子,此刻正在四處觀望著,腦袋后面的蝴蝶結跟著微微發顫。
“那個,白胖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慫包掂著詞語發問。李白天和往常一般,淡漠著臉,在向那個女孩子問著什么。
見他沒有回答,慫包又問了一次。
李白天轉過來看了看他,微微嘆了口氣,少見的露出了生氣和失望的表情,卻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捉迷藏勝利的喜悅。
“啊,啊?”慫包用疑問詞表示疑惑和提問。
“至于我怎么找到你的,你別管。你倒是,自己跑到保安室里面去。真以為自己是警察,就可以欺負那個保安?”說著說著口氣有點加重,慫包眼瞅著李白天臉越來越黑。
“沒,沒啊。我以為,藏在里面你們看不到的……結果你還是找到了,不,不虧是白胖哥,連捉迷藏都這么厲害,哈哈哈,哈哈……”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慫包甚至不敢直視李白天的眼睛。
“我就當你是在夸我吧。程兮確實厲害,他和你分開走是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聽到這句不是很有滋味的話,慫包眉毛抽了一抽,不過也不敢說什么。
“找到了嗎?”李白天向女孩問道。
“沒有誒,人太多了,我得靠近一點才能看見。要不然,我們去看看運動會吧,我也挺感興趣的!”女孩子一臉(≧?≦)地笑著,向李白天提議。
“你,也能看運動會?”李白天聽到這句話,反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慫包覺得有些奇怪,運動會就運動會嘛,有什么能看不能看的。又不是維多利亞的某某,看了又不會長針眼啥的。
女孩子沒有管,默認李白天答應了,腳步輕盈地朝操場那邊走去。李白天眼神示意慫包跟上,慫包只能默默跟在他和女孩子后面。
難道,那個隊友,就是她……不會吧?
慫包一直打量著前面像個小孩子一樣興奮的女生,思索著她有什么異于常人的地方。李白天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臉色沒有怎么變化,語氣平淡地給他說:
“這個就是你們以后的新隊友。不用打招呼了,你認識她的,她現在也認識你了。”
“啊…啊!不是說我們贏了才會加隊友的嗎?!我不干,我和程哥干了好幾年的搭檔了,突然多個人不適應!”慫包抗議道。原本他以為自己被抓了,雖然快要輸了程哥不會太高興,但是這個隊友應該是不會再加入了。
誰曾想,李白天貌似臨時變卦了。
“賭約只是個借口。我想用這次賭約來真正的測試一下程兮的工作能力,雖然你個人的工作態度極其不端正,但是你有一個好的隊長,我不用太過擔心。”李白天沒有管慫包的抗議,繼續補充道:“他這個年輕人三十出頭,也有個性,敢做敢拼,十分不一般。為什么這樣的人,會和你在同一支小隊里面?”
“我,我……我只是……嗯……”慫包被嗆得啞口無言。不知為什么,李白天在提到程兮的優秀之處時,自己的內心有些空落落的。
但是……
他望向前面的那個女孩子。這個人,會成為未來的隊友?
回想一下曾經程兮在審問她時發生的一切,慫包打心底一萬個不愿意。
當時程哥手里握著手槍,手指都開始逐漸發抖。他之前明確做了手勢不要中斷審問,最后卻倒到了地上。
這個女的耍了什么花招,動用了什么能力?程哥不會莫名其妙倒下的,自己跟了他幾年,從來就沒有出過這種狀況。
慫包望向李小沫的目光逐漸堅決。他要盡全力去阻止這個女孩靠近程兮,不管是為了什么,他心底里十分不希望程兮和這個女孩有更多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