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中，遍布郁郁蔥蔥的樹林，一輛滿載酒壇的馬車正沿著車道緩緩而行。
“王兄，我們上山多久了？”
王皓正警惕著四周，低聲道：
“應該有兩個時辰了吧！”
“只有兩個時辰？”
寧采臣的聲音有些驚訝，王皓轉頭看去，卻見他正直直地望著天空。
王皓隨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太陽已經西斜，似乎離下山也不遠了。
按照他們上山的時辰，此刻應該剛過晌午才是。
現在的情況明顯不對！
王皓心里一沉，想起了青龍山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如布景一般突然出現，突然消失。
果然，該來的躲不掉！
這場戲的布景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完成了！
王皓收回目光，沉吟片刻，對寧采臣道：
“寧兄，此行或許會遇到兇險，小心些。”
“兇險？”
寧采臣一怔，望向王皓。
“可能有鬼物！”
王皓臉色凝重，但并沒有對寧采臣多解釋，雖然寧采臣是“主角”，但畢竟也只是個普通秀才，解釋太多也沒用。
“鬼物！”
寧采臣聽到這個詞臉色一白，不過隨后又很快鎮定下來，托王皓的福，他對鬼物的抵抗力也提高了很多。
王皓看到寧采臣鎮定的模樣，點點頭，沉聲道：
“寧兄放心，路上小心行事便是，我定會保你周全。”
“那就多謝王兄了！”
......
馬車繼續行駛，終于在黃昏時分，一座有些破舊的莊園出現在前方。
莊園？
王皓有些奇怪，不應該是寺廟嗎？
眺望過去，只見在莊子前的空地上，有十幾個人影晃動，炊煙裊裊，似乎正在生火做飯。
“王兄，我們該怎么辦？”
寧采臣也看見了那些人影，有王皓之前的提醒，他也警覺起來了。
“我們直接過去，盡快下山。”
王皓揚起馬鞭，再次加速，打算不理會這些“安排”。
馬車逐漸接近，就在王皓打算從莊園外繞過之時，一個人影突然走到路中，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道長，寧兄，辛苦了。
我們已經做好飯菜，就等你們的好酒了。”
王皓急拉住韁繩，瞳孔微縮，看向前面白衣飄飄，輕搖折扇的書生，正是文良哲。
“文先生，不認識我了？”
王皓一邊打著招呼，一邊在寧采臣的注視下，用手指在車板上劃出“鬼書生”三個字。
寧采臣看到后，臉色有些僵硬，隨后對著文良哲拱手強笑道：
“見過文兄。”
“寧兄，你我相交莫逆，何時這般生分了？”
文良哲奇怪地看著車上兩人，隨后走向王皓道：
“燕道長又是在開什么玩笑？”
燕道長？
燕赤霞！
王皓腦海中閃過一道霹靂，回想起早上茶攤老頭第一次招呼他時，也是稱呼他“道長”，現在看來不只是那老頭近視的原因。
而是因為燕赤霞已經被他殺了，所以現在他頂替了燕赤霞的身份？
不對！
就算他在這場“戲”中頂替了燕赤霞的身份，但是和一個普通的賣茶老頭也不應該有關系。
王皓仔細回憶起與茶攤老頭幾次遇見的細節，眉頭也越皺越深，因為對方從頭到尾的表現都只是個普通的人，沒有絲毫奇異。
突然，王皓眼中靈光一閃，想起在青龍山下，他和林意一起走進茶攤時，那老頭第一次稱呼林意為“小師傅”。
當時沒有在意，可是最后林意卻真的拜師度乘大師，成了和尚。
加上今天早上這次，已經是第二次被那老頭“叫破身份”了。
王皓不相信這僅僅是因為對方眼睛不好，而造成的巧合。
在王皓眼中，但凡發生兩次以上，那就很有可能與背后導演的“那位”有關！
只是想到那老頭佝僂的身影，市儈的笑容，還有蒼老的聲音，實在不像是“那位”啊！
王皓陷入深思，煩躁的搖了搖頭。
“燕道長，燕道長？”
文良哲的聲音讓王皓回過神來，看著面前這個白衣飄飄的書生，王皓的目光有些奇異。
因為他沒有在文良哲身上感應到一絲陰氣，對方就像個普通人一般。
“文先生見笑了，在下剛才突然想到在山下看到的一個上聯，一時間入神了。”
王皓搖頭苦笑，伸手搭到文良哲的肩膀上。
嗯，實心的。
系統面板也沒有一絲反應，不是幻影，也不是陰魂，而是人。
文良哲正不自在地扭動身子，想躲開肩膀上的大手，聽到王皓說起對聯，突然眼睛一亮道：
“在下對對聯一道倒是頗有興趣，不知道長所見的上聯是？”
也喜歡對聯？
王皓咧嘴一笑道：
“錢到年底不夠花。”
“這，這......”
文良哲被震住了，似乎覺得有辱斯文，不想接話，不過在王皓炯炯有神的目光逼視下，還是悶悶地開口。
“書到用時方恨少。道長，覺得如何？”
“不錯，不錯，就是這個，多謝文先生了。”
王皓釋然大笑，暗號對上了，眼前這個應該是真的文良哲。
只是面前的文良哲卻不是鬼書生，而是人！
“王兄，這是什么情況？”
寧采臣在身邊低語，王皓微微搖頭，沒有回答。
他心中已經有了一絲猜測，繼續向文良哲問道：
“多謝文先生解惑了，貧道還有一事想請教先生。”
“道長但說無妨。”
“不知現在是何年月？”
“道長？”
文良哲沒想到是這個問題，有些奇怪，不過還是開口道：
“今年是大魏六百一十八年啊，正值三年一次的秋闈。”
大魏六百一十八年！
寧采臣整個人都怔住了，而王皓聽到這個答案，心頭卻有些了然，這正是他剛才的猜測。
因為活著的文良哲只有在兩百年前才有！
捕頭記上記載的黑山事件時間是大魏六百二十年，而現在是文良哲口中的大魏六百一十八年，秋闈三年一次，他們應該就是死在黑山上的最后一批趕考秀才。
王皓唯一沒想通的是文良哲為何會認識寧采臣，認識燕赤霞，他可從來沒在這個世界聽到過轉世輪回的傳說。
為什么兩百多年前黑山之上，會出現寧采臣和燕赤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