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刑部張進到訪南林。
“張大人快請坐。”言君予命瀟瀟給張大人上茶,言行間皆是恭敬。
張進是個已經為三朝盡忠的老人了,今已年過七旬,為官清廉,為人正直且不圖虛名,歷朝皇帝都頗為重用。
“本王聽聞張大人這兒有個楊開田的案子很是離奇,今日是想與張大人聊一聊這個案子。”
張進捋了一把胡子,一邊搖頭一邊道:“說來真是怪了,老夫查了快五十年的案子,頭一回遇到這種毫無線索的失蹤案。”
“此話怎講?”
“王爺您有所不知,這楊開田乃是陽河潞州人士,家有一妻一兒。按理說街坊鄰里抬頭不見低頭見,就算他從不露面,也不應該沒有一個人聽說過這個名字。”
言君予凝眸,昨日他翻看人丁簿,上面記錄的楊開田正是陽河潞州人士,這樣說來,失蹤的楊開田與丞相府的楊開田便是一人了,此案定與付準大有關聯。
張進喝了口茶接著道:“兩年前他妻子沈涵蓮報案,說楊開田失蹤兩天兩夜,哭訴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
“張大人!您可一定要為小女子做主啊!我家外人在外漂泊賺錢養家,這才剛歸家三日,前日早上出門說午時便回,結果這已經過去了整整兩日也不見回來。”沈涵蓮淚流滿面地哭訴,跪在地上不停地給張進磕頭。
張進瞧著沈涵蓮的樣子也是同情萬分,他叫起沈涵蓮,道:“你且將楊開田的信息細細說來。”
沈涵蓮拿著手帕輕拭眼淚:“外人楊開田,陽河潞州人士,年方三十三歲,修七尺有余,方臉,平眉,眼睛不算太大,鼻尖有一點痣。”
“早上出門前他可曾說過去哪?”
“他說去南邊的集市上采買些藥材備在家里。”
“他之前是做什么的?”
“他之前一直是在丞相府做活。”沈涵蓮說著說著又泣不成聲了,“我外人……二十五歲時便離家,我和兒子一直以來相依為命,日子過得雖然艱難卻好歹有個盼頭……如今……如今終于盼得他回來,卻怎么也沒想到……”
……
聽到這兒,言君予更加確定心中猜想了:“那您可知,楊開田是因為什么離開了相府呢?”
“據說楊開田曾經是府里一個專門負責跑腿的,后來因為嫌累就走了,這不,回去沒兩天就失蹤了。”
言君予道:“您剛剛說楊開田是陽河潞州人士,可調查后卻發現村里邊無一人識得楊開田?”
“沒錯,這也正是老夫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張進又捋了捋胡子,看向言君予:“這還不算什么,更奇的呀,在后面。我們查案無果,便又去潞州詢問沈涵蓮,王爺您猜怎么著?沈涵蓮也不見了。”
“什么?”言君予也覺得奇了。
“可不是,這一家三口從此就消失了,不管我如何打聽,就沒有人聽說過他們一家三口的名字。”
“這就怪了,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沈涵蓮是故意說成他們是陽河潞州人士,其實不然呢?”
“是啊,我們也曾想到了這一點,可丞相府的人丁簿上,楊開田,確實是陽河潞州人士,況且,沈涵蓮是報案人,她沒理由不好好配合。”
“依您的意思是,楊開田一家三口,是接連遇害?”
“不錯。”張進點了點頭,“后來我們按照謀殺案來調查的時候,卻根本無從查起,沒有人識得這一家三口,又哪來的謀害之說?時間久了,楊開田這案子,便擱下了。”
“確實奇怪。”言君予也沉思了,他想不通為什么明明是陽河潞州人卻沒人識得,為什么在丞相府待得好好的要突然離開,真的只是因為累嗎?
張進又道:“至今沒有發現他們一家三口的尸體,很有可能,他們也都還活著,但這都是未知。唉,這案子攪得老夫是寢食難安,皇上那次問起來,我更是無言以對啊。”
言君予手上的動作頓住了:“您剛剛說……皇上問起來?”
“可不是嘛!也真是怪了,皇上難得過問我刑部的事情,這一問就問到老夫沒有處理好的案子,你說這氣人不氣人。”
言君予起身慢悠悠地踱著步子,腦子里思考起了這一連串的事情。
這一般來講能傳到皇上耳朵里的事,都是不得了的大事。楊開田的案子雖說離奇,但絕不至于離奇到被皇上聽到,一定是有人將事情鬧大了,故意說給皇上聽。
可是,這人如此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覬覦張大人的位子?想借此事拉他下馬?可那也不應該是以這樣的方式啊,張大人德高望重,忠心朝廷,豈是旁人三言兩語就能在皇上心里動搖位置的?
如此說來,那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能讓皇上開口過問的事情,一定會人盡皆知,那……
言君予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一定是有人,想借皇上之口,將楊開田死了的消息傳進付準的耳朵里。若楊開田是得知了付準的什么秘密而逃出了府,那他勢必要營造出已經死了的假象來打消付準對他的殺心。
難道說,楊開田最初進相府便是有目的的,而今只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出戲?若真是這樣,那他進入丞相府用一個假名字便也說得通了。
言君予覺得,楊開田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指使,說不定與那將話傳進皇上耳中的是同一人。可這朝中,又有誰,能與付準有著深仇大恨,處心積慮地想致他于死地呢?
言君予起身向張進行了個禮:“勞煩張大人跑了一趟,相信不多時,事情必會水落石出。”
不知為何,張進突然很相信這個年紀輕輕的王爺,他說會水落石出,那他張進就堅信一定會水落石出:“既然如此,那老臣便告退了。”
“好。潯夜,送張大人回府。”
“不必不必,我正好順路去查一個案子,就不勞煩王爺了。”
“那張大人一路小心。”
送別了張進,言君予腦子里皆是楊開田的事情,他覺得,楊開田如若還活著,他的手中一定有能掌控付準生死的秘密,他一定要找到這個人。
可是,在身份都有可能是假的的情況下,要如何尋得這個人的蹤跡呢?
既然已經猜測到這一步,那剩下的,便是調查了。他需要知道,這朝中,究竟是誰,能與付準有深仇大恨。可他遠離朝堂,多有不便;若是讓衛景庭去調查,太過明顯又會對他不利。
既能悄無聲息又能調查的出來的,也許真的只有他了吧......
老實說,上次瀟瀟的事情他還是心存芥蒂,如今開口請他們幫忙......希望他會答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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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班11號
因為重新編輯章節排版所以有兩更的內容合并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