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吐了一口濁氣,嘆道:“大戰是古羅大陸文明誕生以來,破壞性最強、最恐怖的一場戰爭。”
“那是一場災難,所有人的災難。”
莫里抓了抓頭發,他那俊朗的臉上布上了一層寒霜、一絲痛苦。
“好了,快回你自己房間睡覺吧,年輕人不要問這么多跟你沒有關系的事情。”莫里顯然不愿意和自己唯一的兒子秉燭夜談,揮了揮手想要趕走歐根。
“好吧,晚安老爸!”歐根點了點頭,退出了房間。
莫里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眼神有些迷離,停留在手中的文件上。
自己這個兒子,似乎有一些不一樣了?莫里搖了搖腦袋,繼續投入到工作當中。
歐根從莫里的房間中走了出來,這個閉門羹他吃的并不意外,父子關系是需要長期來維持經營的,歐根也沒有打算憑借自己的“王霸之氣”,瞬間改變莫里與兒子的關系。
只是這“大戰”的信息,看來要從別的地方打探了。
歐根剛剛打開房門,就看到一臉擔憂之色的李莉斯。由于比地斯國家庭的尊卑傳統,李莉斯心中雖然十分擔心,卻只是站在門外獨自焦慮。
李莉斯看到歐根走了出來,連忙上前拉住歐根的手,將歐根拉到了客廳。
“小哈布斯,你和你爸爸說了什么?”李莉斯眉頭緊皺,緊張問道。
歐根心里有些好笑:看來自己的老媽平時沒少做和事佬。
“媽,放心吧,我就是問老爸一些國家歷史。”歐根如實答道。
聽了歐根的回答李莉斯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擔憂道:“你問你爸爸這些干什么?學校的歷史老師沒有教過嗎?爸爸工作忙,不要因為這些小事情煩他。”
歐根眼前一亮,試探性問道:“媽,和我講講‘大戰’唄?”
李莉斯的眼神變得更加復雜,有些閃躲地坐了下來。
歐根坐在李莉斯旁邊,按了按李莉斯的肩膀,語氣有些撒嬌道:“媽,你就講講唄。”
撒嬌不失為一種對付女人的手法,特別是這個女人還是你媽。
李莉斯眼神有些松動,看了看莫里房間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眼前逐漸長大的兒子,道:“大戰開始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大戰結束的時候你也才一歲大,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這么說,從大戰結束到現在,已經十四年了?”歐根問道。
李莉斯點了點頭,繼續道:“我和你爸爸就是在大戰中認識的,那時候你爸爸還只是一個三等兵。我也還在醫院工作,沒有入伍。”
“然后……就有了你哥哥格雷。”李莉斯聲音有些哽咽。
作為母親,提到逝去的兒子,堅強如李莉斯也有一種落淚的沖動。
比地斯國的千萬母親,千萬妻子,眼淚早就已經在這十幾年流干流盡。
“生于大戰之中,亡于大戰之后。”歐根暗暗嘆了一口氣,軍人的命運或許就是如此。
李莉斯吸了吸鼻子,回歸了正題:“戰爭的開端,是特蘭錫人挑起的。他們突然襲擊了我們在盧布國的大使館,比地斯國十四名外交官和軍人,全部遇難。”
“驕傲偉大的比地斯帝國,當然不可能因此善罷甘休,我們的皇帝在當天就下達詔書,向特蘭錫人宣戰!”李莉斯簡單幾句話,就說明了大戰的導火索,十幾年的軍旅生涯,讓李莉斯的語言充滿了力量。
“戰事越來越擴大,很快就達到了所有人的無法預估的地步。我們的敵人也越來越多,除了特蘭錫人,我們還同時向他們的盟友以及附庸國開戰。到戰爭后期連北方的熊人也想從中牟取利益,卷入了戰爭,成為了我們的敵人。”
“那是一場絕對的地獄,是圣主給不虔誠人民的懲罰。全國數百萬人喪生,多少家庭支離破碎,多少土地流入敵人之手。。。”李莉斯聲音顫抖道。
“同時與那么多國家開戰,比地斯帝國有勝算嗎?”歐根驚嘆道。
“當然,我們也擁有自己的盟友,他們在大戰中和我們站在了一起!”李莉斯回答道。
身處溫暖的房內,歐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冷。
歐根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最后我們還是輸了,對嗎?”
“是的,我們輸了,驕傲的斯耳克人徹徹底底的輸了。”李莉斯重重嘆了口氣,“我們失去了十分之九的土地,失去了榮耀的皇帝,失去了數百萬青年。我們在戰后簽訂了令人恥辱的條約,無窮無盡的賠償在戰后依然摧殘著一代人。”
“你的爺爺作為戰后俘虜,也被送上了特蘭錫人的斷頭臺。”
“老媽。”歐根眼見李莉斯情緒有些崩潰,便不再繼續追問。歐根上前抱了抱李莉斯,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母親,只好輕輕道:“老媽,我回房間休息了,你也早點睡覺。”
歐根心情沉重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隔著玻璃窗戶,凝望這片陌生土地的夜空。
“我們輸了,驕傲的斯耳克人徹徹底底的輸了。”李莉斯的聲音,就像是刻在了歐根的腦中,久久不能散去。
歐根不是真正的斯耳克人,他沒有斯耳克人所謂的“驕傲”。坐個火車,就從既和諧又美好的現代社會穿越到了風雨飄搖的比地斯國。簡直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他們是戰敗國,喪權辱國,比地斯國國人是沒有什么話語權的。戰爭的摧殘,戰敗后屈辱的條約,無窮無盡的負債,腐朽的社會與痛苦的人民。比地斯國只會被壓迫的越來越惡性循環。
“比地斯國都那么慘,同為戰敗國的盧布共和國會好到哪里去?”歐根開始對亞歷山大口中的“大都市”產生懷疑。
“不知道以后怎么混啊。。。。繼續做公務員?參軍?從文?”一想到自己還要繼續到這里茍命,歐根有些頭痛。
“走一步看一步吧。大戰才剛剛結束十幾年,在新秩序建立之前,至少不會再起戰事了。”歐根躺上了床鋪,爆炸的信息量沖擊著歐根的大腦,令他遲遲不能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