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夢了嗎？”

　　林珺忙給女子倒了杯水，“來，喝點水緩緩。”

　　衛安然的手都是抖的，連杯子都拿不穩，林珺便直接喂她喝水，邊喂邊寬慰道：“別怕，只是做夢，不是真的。”

　　“……嗯。”

　　衛安然閉上眼，緩了緩心緒。

　　這時，林珺從懷里拿出一塊手帕，擦了擦女子額上的汗珠，手帕剛觸及女子的額頭，衛安然猛地睜開眼，往后退了些。

　　林珺的手，停在半空。

　　衛安然有些尷尬，“那個，我自己來吧。”她從林珺手里拿過手帕，“謝、謝謝啊……”說著，她擦了擦自己的額角。

　　擦到一半，她忽然憶起一件事。

　　她不是正同林珺冷戰嗎？不，是林珺正同自己在冷戰，那現在算什么情況？看他方才這般關心自己的樣子，她還要同他繼續冷戰下去嗎？

　　氣氛忽然變得沉默又尷尬。

　　林珺似乎也回想起彼時發生的事情，隨后他的目光落在桌邊的盒子，這是他方才匆忙奔進來的時候隨手放在桌子上的，此刻他將這盒子朝著女子方向挪了過去。衛安然瞥了一眼，就看見了玲瓏閣的圖案，頓時心里舒爽了兩分。

　　原來他還曉得買禮物來緩和彼此的氛圍，莫非，他今兒是來同自己道歉的？

　　想想，這本就是他的不是，他來道歉也在情理之中。

　　“安兒，這個……送你。”

　　“為何？”

　　衛安然揣著明白裝糊涂。

　　林珺頓了頓，說道：“安兒，多謝你的好意，只不過我沒有納妾的打算，只怕是要辜負你的一番心意了。”

　　果然，是同自己來講和的。

　　衛安然頓時表情緩和了許多，“嗯，好吧，那就先緩緩。”

　　“嗯。”

　　林珺打開盒子，“看看，可還喜歡？”

　　“喜歡。”

　　衛安然先是一喜，但很快她就想到了玲瓏閣的價格，頓時就肉疼了，“這很貴吧？你花這么多銀子買這個做什么，還能退回去嗎？”

　　“……不能。”

　　林珺失笑，他怎么也沒想到女子會是這樣的反應。

　　林珺拿過白玉鳳凰鐲，牽起女子的手，將玉鐲戴在女子的手腕上，柔聲道：“千金難買你喜歡，至于銀子，再賺便是了。”

　　“你……”

　　衛安然狐疑的看著眼前的男子，難以置信方才這話竟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這些話你是同誰學的？莫不是我那不靠譜的表哥吧？定是了，我同你說，少聽楚洄在那瞎叨叨，他的話，聽不得，信不得。”

　　“嗯。”

　　“雖說貴了些，但是確實好看。”

　　衛安然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玉鐲子，上面還鐫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火鳳凰，不得不說，玲瓏閣的手藝真是精美絕倫。

　　“謝謝。”

　　林珺含笑著接受女子的謝意。

　　他就曉得眼前女子心軟，果然還是自己這個法子好用。

　　他想起方才楚洄給他出的主意，楚洄說：“女人嘛，就是要刺一刺她，要我說，你先佯裝應承了下來這納妾一事，隨后故意同別的女子親近幾分，說不準我那表妹就會吃味，到時候啊，自個就主動送上門來了。”

　　然而這個主意，林珺覺得不靠譜。

　　若是真同楚洄所說那般，他這般擅長情事，又何至于到現在還未拿下陸離兒的芳心，故而林珺揣測，他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

　　此刻林珺萬般慶幸，沒有聽楚洄的主意。

　　他那就是個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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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謝慕白來向衛安然辭別。

　　彼時他到林府的時候，衛安然正在自個院落里算賬，秦風就直接把謝慕白帶到了庭院里，謝慕白道明了來意。

　　衛安然一頓，“你要走了？”

　　“嗯。”

　　“你不同離兒一起留在萬安堂？”

　　衛安然原想，他應該會留下來的。

　　謝慕白輕笑著搖頭，“不了，我還是想去云游天下，看看別處的風景，這長安，我呆了也些許日子了，也看夠了這里的風景。”

　　“那你準備何時走？”

　　“明日吧。”

　　衛安然驚訝，“這么快？”

　　“快嗎？”

　　謝慕白望著天空，“我倒是覺得不快，原本我是打算不辭而別立馬就走的，后來想想，還是要同你們說一聲好。”

　　衛安然道：“那還真是多謝你的貼心了。”

　　謝慕白低低一笑，“不客氣。”

　　“不過，你的診金我還沒付呢。”

　　衛安然想起之前的龍血竭已經給了陸離兒，但謝慕白這一份她尚未支付，這段時日她也正愁著該去哪兒找類似龍血竭這般珍貴的藥草，她想著，像金銀珠寶這些庸俗的，他們醫者定是看不上的。

　　“龍血竭，不就是診金嗎？”

　　“這不是給了離兒嗎？”

　　“無妨。”謝慕白笑著搖手，“給了師妹和給我都是一樣。”

　　“那還有胭脂紅的診金呢？”

　　“也罷，你若是真的過意不去，那就多給些金銀珠寶吧。”

　　“……好。”

　　衛安然還想著，像金銀珠寶這些庸俗的，他們醫者定是看不上的。

　　謝慕白像是知曉女子心思一般，說道：“救人性命，本就是我們醫者的使命，這次遇到你們，也算是天意吧，我原本是一直朝西走的……哎，有沒有診金其實都無妨，這不是看你實在過意不去，我便只得十分為難的收些庸俗的金銀了。”

　　“那真是多謝謝大夫善解人意了。”

　　“不客氣。”

　　“等等，你剛說什么？！”

　　“我說不客氣。”

　　“不是這句話，是上一句，你說你是一直朝西走的？”衛安然猛地盯著眼前清秀的男子，“你的意思是，你本不打算來長安的？”

　　“是，我從未想過來長安。”

　　“什么？！”

　　一個念頭，猛地產生。

　　衛安然只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了，顫著聲，問道：“那……你為何會來長安？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突然改變了你的行程，來到了長安？”

　　“所以我才說是天意嘛，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想來長安。”這么多時日過去了，謝慕白早就忘了當初他來長安的起意，他想了想，說道：“許是偏僻的地方呆久了，想來看看長安的熱鬧吧。”

　　“你不知道……”

　　衛安然喃喃自語，“你不知道為什么來，你不知道為什么來……”

　　謝慕白困惑的看著自言自語的女子，一直在重復著這句話，“安然，你為何要一直重復這句話？都這么久了，我也忘了呀。”

　　“不！”

　　衛安然猛地搖頭。

　　一個念頭，在她腦海里茁壯成長。

　　而這個念頭，她曾想過，但是她總覺得是自己多慮了吧。

　　“你……怎么了？”

　　謝慕白瞧著眼前女子的臉色變得越發的蒼白，毫無血色，謝慕白趕忙上去搭脈，道：“安然，你可是不舒服……”

　　“不是。”

　　衛安然扶開了他的手，“有件事，我想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