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臻國的臣民,都知曉在臻國都城漠州城有一座銷金窟,那就是漠州城最頂級的青樓楚館,紅閣。
“訾堰,你即入了紅閣,有一言可告知于你。一會兒你需得盡力表現,若是閣主瞧上了你,你便是這紅閣里的二把手,再不必看他人眼色。若是瞧不起,你就和樓下那些小倌一樣,伺候來的客人。”
紅閣主事枋嫻認認真真地叮囑,只盼望訾堰可以得到閣主賞識,不必淪為那些有錢人玩弄的玩意兒。
順著臺階一步步上樓,離閣主房門越近枋嫻越不放心,開口再次叮囑,“我交代的,你可記清楚了?”
她生怕他與閣主會面,惹怒了閣主,那時候可不是讓訾堰侍奉人這么簡單的。
訾堰知道枋嫻好心,于是收斂自己以往頑劣的性子,溫順地應著,“姑姑良言,訾堰謹記。”
枋嫻嘆了口氣,“你才華橫溢,何必要待在這紅閣淪落為男倌呢?你現在若是悔了,回去也都還還來得及。但若是見了閣主,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訾堰想起樓上住著的那位主兒,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訾堰不悔,勞煩姑姑帶路了。”
紅閣在世人眼中是那紙醉金迷的勾欄之所,可在訾堰這里,是家。
他自小在紅閣長大,見慣了那些紅閣中的來來往往。紅閣做的雖然是些皮肉生意,但比紅閣外的那些人有情有義得多。
比如枋嫻待他如同親子,教他讀書識字。
再比如樓上那位鮮少露面的紅閣真正的主人,紅閣閣主,也在閣中收留了不少苦命的人。
“到了。”枋嫻的聲音將訾堰的思緒喚回,“我在門外候著,你去見閣主吧。”
訾堰推開門,他往里走了幾步,眼神便觸及到睡榻上的紅色,他很快反應,迅速跪下行禮。
辭梧剛注意到進來的男子,還未瞧個清楚,這人就跪下了,不由得她皺了皺眉。她一向最討厭這些虛禮和那個什么階級了。
但想著這是枋嫻舉薦的人,見見也無妨,“抬起頭來,我瞧瞧。”
訾堰聽此言,緩緩抬起頭,辭梧的全貌也被他收入眼底。
一雙桃花眼招搖,眼尾微微上斂更透著風情,柳葉眉帶著女子的溫婉,但那分外紅的唇格外妖艷,最后眉間的花紋花鈿更是為她添上色彩。
一瞬間,他心底只余下兩個字,好美!
辭梧比較喜歡訾堰身上的淡藍色繡魚紋長衣,再隨著他抬頭,她怔了下,跟她的一個故人分外相似。
玉冠束發散落半數垂下,額前留下幾縷碎發多添風采。他的眸子很漂亮,黑棕色向外透著淡藍,如同珍藏許久的黑耀寶石。他的唇透著粉,眉毛也不像一般男子的英氣,讓人感覺他身上透著女氣。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男生女相。
“叫什么名字?”辭梧動了動身子,伸手去拿旁邊的酒瓶,卻發現里頭已經空了。
“訾堰。”訾堰將寫好自己名字的字條遞給辭梧,這字條是枋嫻事先吩咐他寫好的。
“多大了?”
“十七。”
是個好年歲。
辭梧微微感嘆,“你可以留下了。準備準備,三日后,拍賣你的初夜。”
訾堰一愣,明顯是沒反應過來。他一直以為,辭梧看到他第一眼肯定會留他在她身邊,誰知道辭梧竟然不動心。
以往街上那些女子看到他都會走不動道兒,怎么到辭梧這里絲毫不起作用?
“怎么?”辭梧察覺到訾堰的情緒變化,“你不愿?即是不愿,何必來次!”
辭梧明顯有點氣惱。
本來紅閣這些男子和女子都是枋嫻處理的,枋嫻今日說讓她看看自己拿不定主意,辭梧才同意枋嫻將人帶過來,她見見的。
可誰曉得,這人不愿!
訾堰察覺辭梧生氣了,立馬低頭,“閣主誤會了,訾堰是情愿的,訾堰這就下去準備。”
看著訾堰推出房中,辭梧起身又開了一壇酒。
三日后
紅閣四面鄰水,來的人都需乘船。一眼望去,臨近紅閣周圍的水上停滿了船只。多是富貴華麗的,也有小部分簡陋無比。
紅閣建筑呈“冂”字狀,建有三層,一二層為姑娘和小倌的住處,三層為主事姑姑和閣主住所。
而中間的地方升起一座高臺,處于一二層中間,高臺兩側設有樓梯,為一二層通向之地。
這高臺是平日里姑娘小倌表演節目之地,也是如今訾堰要站著被拍賣之所。
因著訾堰不是賣身入的紅閣,所以他只需給紅閣買他初夜的銀子一成即可。
紅閣內人潮流動,有貴胄的男子,也有身份尊貴的女子,他們都在期待著這位即將拍賣的人兒。
絲竹聲起,訾堰由折扇遮面,緩緩從二樓走下來。
偏青的白色長衫略顯單薄,卻凸現出他極好的身材。
折扇微微落下,他人還未看清他的容顏,他已翩翩起舞。
他的舞姿看著比女子還柔弱,但處處透著男子的堅毅和桀驁不馴。
辭梧透著窗,看著樓下訾堰的表演,目光不由得加深。
隨著絲竹聲落,訾堰的身姿也停下來。折扇緩緩落下,眾人終于見到真顏。
今日,他染了紅唇,讓他本就女相的臉上更多嫵媚,但他的眉眼又分外堅毅。
見者,不論是男女,都沉淪在他的顏色下。
“拍賣開始,三百兩起拍!”
日常人家一年的支出不過一百兩,如此三百兩高價也還是多得人追捧。
“四百兩!”
“四百五十兩!”
“五百兩!”
……
叫價到九百兩逐漸沒了聲音,訾堰莫名一慌,難道他真的要去服侍那個看起來流里流氣的男的!
“一千二百兩!”
一個聲音打破了訾堰所有思緒,一瞬間場上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向聲音的出處。
來人是一位二十幾歲的俊美公子。
這人劍眉星眸,薄唇再添幾分涼薄,發絲由玉冠束起,一絲不茍。
雖是一襲白衣,但若仔細看來定會被衣服上精致的云紋繡花驚嘆。
“蘇家家主!”
“聽聞他不好女色,這是,好男風!”
蘇家富可敵國,拼錢財,怕是誰都不敵,況且得罪蘇家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一千兩百兩一次!”
再沒人出聲。
“一千兩百兩兩次!”
“兩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