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陸敏欣讓月生去尋的十方和尚,他與穆王這是前后腳抵達。
穆王道十方和尚臉色就不好起來,假咳了兩三聲,說:“月生,小滿,你們出去守著。今天發生的事情,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休怪本王心狠?!?p> “諾?!眱晌幌氯肆盍嗣肆顺鋈?。
十方和尚還是掛著慈眉善目地神情,來到小世子允禮身邊,將手搭在允禮的小小的手腕之上,半晌之后說:“果然,還是母系的血脈更為柔和一些。想來這次服藥,允禮沒有什么副作用?!?p> 陸敏欣從未見過小世子毒發,問道:“什么叫母系的血脈?平時允禮服藥之后會如何?”
穆王將陸敏欣微微地護在身后,說:“剛開始的時候沒事。就在十方師父出現的那一次之后,允禮每次服下摻有我的血的藥之后都會神識不清……”
“好像瘋了一樣?!笔胶蜕袥]有穆王那樣忌諱允禮的病情,說:“殿下,貧僧一再和您說了:允禮不會失智的。過了十歲,他就會逐漸康復起來。他神識不清,是因為您是一成年男子,對于他一個孩子來說,太過霸道了。”
陸敏欣明白了,每次十方和尚出現,是能夠幫助小世子穩住神識,不至于出現像瘋了一樣的情況……
一個瘋掉的世子……這該是怎樣的皇室丑聞呢?
穆王捏了捏拳頭,說:“當時,仁彬用藥的時候也說需要血親的血作為藥引才能吊住允禮的命。童安的血,為何可以奏效?”
十方和尚帶著一絲笑意,說:“殿下十分清楚為何?您為何能為世子做藥引,陸姑娘就為何。”
穆王生氣極了,一巴掌拍在房間的桌子上,當即那張可憐的桌子就四分五裂了?!笆?!你不要跟我故弄玄虛!本王是世子的生父!自然是世子的血親!陸姑娘,可不是世子的生母!”
陸敏欣都被突然暴戾的穆王嚇了一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想知道!適才是想少了,并不知道月生在為難什么……但是……穆王的話明顯也有漏洞。他回來知道允禮服藥之后,就問是不是三姑娘的血做的藥引??梢姡灰欢ㄒ巧砀改傅难拍茏鏊幰?。
“殿下,您現在還不明白,和尚的用意嗎?”十方和尚的眼神再次穿過穆王,看向陸敏欣,說:“陸姑娘可明白了?”
“師父說,血親的血可以作為藥引。又說我是母系的血脈……可是在說,我與逝世的穆王妃是姊妹?那,師父就是消息不靈通了。雖然坊間盛傳陸府有一對雙生姐妹花,但是,陸府的主母是先王妃的母親,卻是我陸府的繼室夫人,并非我的生母。先王妃也是隨著陸林氏改嫁來我陸府的。在血緣關系上,我與先王妃不是姊妹?!标懨粜酪贿呎f,一邊覺得自己有些發虛。
陸林氏在先夫家中不止生育一個子女。為何要把陸敏慈帶著嫁入陸家?如果,陸敏慈只是一個跟著母親改嫁進來的繼女,為何陸良玨要將穆王妃的寶座給一個別人家的女兒?他就不怕到時候,陸敏慈念起生父家的好,幫襯的是生父家的兄弟嗎?
這一切就好像一根刺扎進了陸敏欣的喉嚨里。
“貧僧知道,殿下和陸姑娘都覺得大和尚我是沽名釣譽之輩。別有用心地,苦心孤詣地要知道京中權貴的密辛來要挾??墒?,殿下,兩年來,您是否連供奉都不曾送過一份到我大和尚的名下?大和尚我真的是要以我徒兒的身體,要挾您嗎?”
陸敏慈是陸良玨的私生女這件事,并不能拿來要挾穆王。真正能拿來要挾穆王的事情,是穆王自己說漏了。
十方和尚說,穆王清楚自己為何能做世子的藥引。同樣的理由,陸敏欣也可以。
既然陸敏欣與先王妃是同父異母的姊妹,就可以為世子做藥引。那,穆王的身份……就不一定是世子的生父了……
穆王咬牙切齒地說:“十方,你在說下去,本王不介意在佛門之地殺一個和尚?!?p> 十方和尚雙手合十,微微鞠躬道:“殿下,大和尚別無他意。您這樣說,便是承認大和尚說的是事實。事實是不會因為死了一個和尚就被湮沒的。這些您不方便說,甚至費力遮掩的事情,就是允禮要受此難的根源。此番大和尚我這樣安排,是讓允禮受了些罪??墒牵蠛蜕邢嘈牛瑧{借他的孝心定是不會后悔的。如今,大和尚我也就借由此事與二位說清楚其中的緣由。既然已經有過這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展現在二位面前,想來大和尚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也就沒有那么難以接受了。”
穆王更加憤怒,“住嘴!如果不是不想再讓我兒受苦,本王現在就取你性命。”
“殿下可以取貧僧的性命,可如果您再阻止我說下去,接下來,您要失去的就不是世子一人,而是您的性命和陸姑娘的性命。”十方和尚問陸敏欣道:“陸姑娘可記得自己上一次是怎么死的?”
“自焚……”陸敏欣的頭又有些開始疼了。她隱約已經知道十方和尚要說些什么了。
穆王握著陸敏欣的手,說:“童安!你不要聽這個妖僧在妖言惑眾!他一定是給你下蠱了!”
十方和尚對于穆王現在抗拒的模樣,微微嘆氣,搖了搖頭,說:“唉,多說無益……既然為了允禮泄漏了一次天機,逆天改命……都是要遭天譴的,不如,就讓你們二人攜手到那一世去看一眼。”
陸敏欣想起在夢里,成為皇帝的楚王對她說過,穆王早早就死了!那豈不是他們要去看的就是穆王去世的場景!“不!師父!您不可以這樣做!”陸敏欣出言阻止到。
可是,話音未落,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下意識只能抓緊穆王的手。
“童安!”
聽到穆王的聲音,陸敏欣心里覺得沒有那樣惶恐,她回應道:“我在。阿澈,我在這里?!?p> 不知道這個大和尚要將她二人送到何處。
陸敏欣之前一直被夢魘困擾,一直想要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是,經過這些時間,她已經不想知道夢里發生了什么……如今,大和尚要將這段往事送到她面前。你說是否有膽怯?是,確實是有。可是,與穆王在一起,似乎也沒有這么害怕。
二人緊緊相依,等待著這惱人的眩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