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聲清亮地女聲喝止住了王朗。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楚王妃王少頤。楚王妃不愧是武將家的女兒,三步并做兩步,絲毫沒有因為華麗的衣裙限制住行動的步伐。三兩下就到了王朗和陸敏欣之間,一個反手就將王朗繳了械。
“家姐!”王朗情緒激動,見到楚王妃更是心緒難以自平。還想去搶楚王妃手中的兵刃。
楚王妃左手給了王朗一巴掌,右手就將劍刃夾在王朗的脖頸處。“你再動一下,我這就送你去見家妣!”楚王妃眼神中透露出的狠辣,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王將軍的發妻早逝,王朗就是楚王妃一手帶大的。太過了解家姐的脾性。說一不二的性格,跟他父親是如出一轍。王朗知道自己一旦有何妄動,家姐是真的敢動手的。一點也不會顧念自己是不是王家唯一的獨苗這件事。
“王將軍,大局已定,您就不要讓你家姐為難了。”陸敏欣柔聲在后面勸道。
這姐弟倆劍拔弩張的,陸敏欣實在擔心刀劍無眼啊!
這時,楚王妃的親信才進了屋。見到楚王妃拔劍架著自己的親弟,大家都傻了眼。
楚王妃大喝一聲,“愣著做甚?把他給我帶下去!”
兩名親兵這才上前將王朗控制住。
后面跟著進來的是楚王妃的陪嫁丫鬟,陸敏欣一打眼便知,這兩位丫鬟也不是等閑之輩。身形步伐比小滿還矯健一些。只怕也是從小隨著楚王妃在軍營長大的家臣之女。
那二人將喜兒與小滿扶起,并進行松綁。
這邊楚王妃也一改對著王朗的駭人神情,換上一絲帶著淡淡笑意的神情,來給陸敏欣松綁。“委屈姑娘了。我那幼弟自小沒有娘親管束,做事放蕩。我回去一定重重責罰于他。”說是扶著陸敏欣,實則將陸敏欣牽制住。然后對丫鬟吩咐道:“兩位妹子一個有傷,一個內力沒有恢復,你們好生帶去照看。”
這是要將主仆三人分開了。
小滿和喜兒自然是不愿意的,“我們沒事!”異口同聲道。
楚王妃看著陸敏欣。
陸敏欣展露一個和煦的笑容,說:“客隨主便,既然,楚王妃就此安排了,你們還是聽從主人家的安排。也讓我與王妃說幾句體己的話。”
小滿和喜兒相視一眼,回道:“諾。”
楚王妃攙著陸敏欣離開這間囚禁的房間,走過幾條抄手游廊,來到一間臥房。陸敏欣都覺得,這王朗不會是昏了頭將自己擄到了楚王府內吧?
楚王妃安置陸敏欣坐下,在房內一邊找起了膏藥,一邊說:“這是將軍府邸。自我嫁給楚王起,陛下就在南城給父親安排了一間將軍府邸。但是,父親不在京中,幼弟便住在楚王府里。這里沒有人往,只留下幾個仆役做看掃。此處,是父親留給我的閨房。姑娘不必擔心。”
王朗下手還是不知輕重了,陸敏欣被束縛的地方,都被粗繩勒破了皮。楚王妃端起陸敏欣的手,好一陣心痛,“這個王朗,我非要打他二十軍棍不可!對待姑娘怎么如此粗鄙!這樣一個莽夫,還想得張宰相家的美嬌娘。真嫁給他,才是辣手催花。”
楚王妃細細的給陸敏欣上著藥,“這藥膏初抹上去,是有些微微的疼。但是,姑娘您忍著一點。日后好了不會留下傷疤的。”
“謝謝王妃。”
楚王妃抬眼,看了看陸敏欣,說:“本就是王朗做錯了事,我這個做家姐的還沒有賠罪,反而得了姑娘的感謝。這,受之有愧。”
“王妃搭救之恩,臣女沒齒難忘。怎么敢受王妃的賠罪。”陸敏欣微微頷首,低眉順眼地說。
楚王妃將手里的藥膏放在桌上,站起身,背過陸敏欣,說:“姑娘一點也不像傳聞中那樣。”
“王妃也不像。”陸敏欣將話墊了一下。
楚王妃轉過身,眉眼具笑,問陸敏欣:“傳聞中我是什么樣子?飛揚跋扈。兇神惡煞?”
陸敏欣倒也沒有客氣,“只怕臣女與王妃不相伯仲。”
楚王妃徹底笑了,“哈哈,洛丹就跟我說,你肯定對我的脾氣。只是,我沒有找到機會與你言談。今日這樣的場面,慚愧,慚愧。”
陸敏欣聽著楚王妃開朗的笑聲,又想起她制服王朗的那幾個招式。
這身華服下,本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可是,偏生掛上似笑非笑的假面。要與楚王的諸多女眷勾心斗角。
陸敏欣心里生出一絲惋惜。
“該賠罪的,我是一定會跟姑娘賠罪的。只是,也請姑娘理解我作為家姐的一番不易。不要追究我那不爭氣的弟弟。”楚王妃哀求的神色,讓陸敏欣分外難受。
明明做錯事的人不是楚王妃,為何她要在這里給自己賠禮道歉呢?
難道這就女兒家的悲哀嗎?
“楚王妃言重了。臣女我是被大膽綠匪所劫持,是王妃見義勇為,將我主仆搭救。只是,辛苦王少將軍受了有些皮肉之苦。”陸敏欣緩緩道出。
楚王妃眉間深鎖,逐漸舒展開來。“皮肉之苦算什么?我一定讓他在姑娘出閣之前都動彈不得!”
陸敏欣額角一跳。只怕王朗這二十軍棍,是要往死里打了。
楚王妃說:“姑娘要不要再休息一陣?還是,我們現在就將搭救之事,對一對?”
陸敏欣回過神,說:“臣女沒什么事。就是兩個丫鬟造了罪,讓她們倆再緩緩。臣女與王妃好好說些話。”
二人便將前后對照了個仔細,確保不會有疏漏。陸敏欣在交談之中,覺得楚王妃確實是個蕙質蘭心的女子。不由地又望著她出神。
“陸姑娘?您是覺得哪里不對嗎?”楚王妃問道。
陸敏欣搖搖頭,說:“沒,沒有。”
“那你為何望著我出神?”
“臣女在想,楊姑娘是多慮了。即便嫁入楚王府,您也不會苛責她的……”
“聽聞,你曾對洛丹說,女兒家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都得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加上天恩浩蕩,怎么都不能是女子的錯啊……”楚王妃這句“天恩浩蕩”,讓陸敏欣聽出了百轉千回。
“當時,如果楊姑娘相求王妃,就更好了……”陸敏欣說。卻不料楚王妃的眼神一變。“王妃……”
“我不會為難她。但是幫她外嫁,也做不到。既然我已是楚王妃,自然事事還是要為楚王考慮。”楚王妃神色一變,隱隱有些上位者的姿態。“楚王需要楊穎兒,或者說需要張家。我自然是要讓他如愿以償的。”
陸敏欣杏眸微斂,說:“那,今日王妃為什么要搭救臣女呢?您今天就不為楚王考慮了嗎?”
楚王妃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擺,“姑娘知道王朗調用的是什么人嗎?是陛下親準給我的陪嫁,王家軍私兵。他動這隊人馬,我會事先不知曉嗎?”
陸敏欣立即明白了:楚王妃之所以來得恰到好處,就是因為整個計劃她是知曉的。如今讓她來阻止這一切的,就只有可能是有了變故。“王妃此番前來還是為了楚王。不知道,是為了何事?”
“方才說了,我希望要姑娘既往不咎,”楚王妃頓了頓,“也是希望穆王殿下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