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這兒？讓我好找。”朱淼淼提著裙子過來。“昏頭的家伙，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小滿見朱淼淼過來，下意識地松開陸雯的手。還好陸雯眼疾手快，立即抓住小滿。不然，她得跌到地上去。

　　“你們主仆這是做什么？”朱淼淼問道。

　　“讓靈兒過來，扶一把。”陸雯對朱淼淼說道。自己怎么都是官家的姑娘，就算陸雯不介意，小滿心里總是忐忑的。不然也不會見到朱淼淼朝她們走來就松開手。

　　“靈兒。扶著。”朱淼淼立即回頭喊了靈兒一聲。

　　靈兒這才加快腳步，走到朱四姑娘的前面。

　　陸雯將小滿的胳膊遞給靈兒，說：“小滿的腳崴了。還請靈兒姑娘，將她送回房去。”

　　小滿的腳崴了，自然是不要多走動的好。再說，她與朱淼淼要談的事情也不便讓小滿，甚至靈兒也不便在側。

　　讓靈兒送小滿回房，倒也是個理由支開兩個丫鬟。

　　靈兒聽后，看向朱淼淼。

　　朱淼淼頷首道：“你去吧，我和陸姑娘走走。”

　　這就算避開了兩個丫鬟跟在身側。

　　朱淼淼挽上陸雯的胳膊，“怎么與你分開一會兒，你這妝也花了，丫鬟的腳也崴了？是遇到什么不長眼的莽夫了嗎？”

　　陸雯嘆了口氣，“我方才遇到穆王了。”

　　“穆王？他怎么會來？”朱淼淼有些詫異，想了想說：“是來見他的兩個良娣？我可聽說，那兩個小姐姐已經在皇覺寺住了一年多了。”

　　陸雯咬著下唇。

　　她倒是沒有問穆王為何會在這里。

　　但是穆王帶著梁王的畫像來給自己。難道不是專程來送畫像的？

　　“你在想什么？”朱淼淼用手肘推了陸雯一下。

　　陸雯這才回過神，“我以為，他是來找我的……”

　　“找你？”

　　陸雯將回京之后的事，草草和朱淼淼說了一遍。

　　朱淼淼摸著下巴，說：“大婚之后，外頭瘋傳穆王和陸敏慈鶼鰈情深。我還暗暗咒罵過他，這樣想來，我怕是誤會他了……他也是這紅塵中的癡兒。求不得，又放不下……”

　　朱淼淼話鋒一轉，說：“不過，穆王既然放不下，童安啊！你為何不與他再續前緣呢？”

　　這話把陸雯梗著了。

　　想了一會兒才說：“我已經忘了他了。現在的他與我而言，不是良人啊！”

　　“良人重要，還是愛人重要？”朱淼淼癟著嘴問。

　　陸雯伸手打了朱淼淼一把，說：“你瞎說什么？”

　　朱淼淼順勢一躲，說：“陸童安啊陸童安！你騙的了別人，騙不了我。你多么淡漠的一個人啊！”朱淼淼摸了陸雯的臉一把，接著說：“你因為穆王做的事，妝都能哭花了。你還說你心里沒有他？怕是事情是真的全忘了，可是還忘不掉這個人吧！”

　　陸雯不知該說些什么。

　　朱淼淼說得不是全無道理。

　　她因為穆王而此起彼伏的心緒是騙不得人的。

　　從前種種自然是不記得了，可是，這人的樁樁件件，還是想多知道一些。

　　朱淼淼見陸雯不說話，便接著說：“還有啊！童安，這京中適齡的男人，并沒有其他人比穆王好的多的人。即便是穆王親自選得梁王李郎，也不可能比穆王好。穆王自己也說，有側妃珠玉在前，你嫁進去，也只是一個體面的王妃。至于那李郎……”朱淼淼頓了頓，清了一聲嗓子，接著說道：“我見過。沒有穆王長得好看。”

　　“六水，你有點正行可好？”陸雯還真以為朱淼淼要給自己分析出什么來，結果，后面來了這么一句不著調的話。

　　朱淼淼掩嘴一笑，說：“這話雖然聽著像是玩笑，但是，穆王送畫像也好。安排我哥組個馬術局，讓你偷偷相人也罷。不就是讓你看臉嗎？再說，穆王的相貌，在王爺里也是靠前的。也就比楚王差些。但是，楚王家有多少姬妾啊！穆王府雖然有兩個先進門的良娣。但是旁人家也不見得沒有通房大丫鬟。”

　　“為什么在別人哪里，你可以容忍和別人分享丈夫。卻不能容忍別人分享穆王呢？”

　　“這其中到底是為何？還要我多說嗎？”

　　朱淼淼不愧是陸雯的知己，句句都落在陸雯的心間。

　　這還不算完，朱淼淼接著說道：“退一萬步說，你是不愿意做陸敏慈的繼室。但是，陸敏慈都死了。你和死人計較什么？你要是嫌棄穆王是個二婚頭，又有小世子。但是……”朱淼淼壓低了聲音說：“那個……我可聽我娘說，好像雯妃娘娘和陛下說，要將小世子過繼給你家陸遠期。要是這樣，你的兒子說不定還能繼承穆王的王位呢！”

　　陸雯一怔。

　　要將允禮過繼給陸遠期的幕后之人，竟然是雯妃娘娘！

　　這個消息讓陸雯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會有人做這樣的事情。

　　對，想把允禮過繼陸遠期的人只能是雯妃娘娘。

　　陸雯的父親陸良玨從一個外臣成為京官不說，還做到了戶部尚書的位置。他的腦子不會讓他做出這種事情。

　　就算陸林氏腦子不清醒，陸良玨也不會在家族命運前，聽陸林氏的癡話的。

　　穆王也不會，他能帶著允禮上朝，就足見他為人父的心。

　　雯妃娘娘這樣做，就太順理成章了。

　　作為一個祖母前，她首先是穆王的母妃。自然是要為穆王做打算的。

　　只有允禮不占著穆王的世子之位，穆王妃的位置，才能被拿來籠絡人心。讓穆王在朝中站穩。

　　的確，這樣的要求，也只有雯妃娘娘向陛下提起，才會被恩準。

　　雯妃為了穆王，做得太多了。

　　陸雯轉瞬一想，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六水，這事，我知道……”

　　“什么？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朱淼淼有些詫異。“你家主母怎么會告訴你這等糟心事？”

　　“是小滿。我說了……我好像之前在雯妃娘娘身側見過小滿。小滿……是雯妃娘娘的人。”陸雯似乎可以猜測自己曾經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見到雯妃娘娘的。

　　朱淼淼不解，“你的意思是，雯妃娘娘讓小滿告訴你這件事的？她告訴你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呢？”

　　陸雯沉吟一番，說：“試探我？”

　　“試探你？”朱淼淼跟不上陸雯的思路。

　　可不要說朱淼淼。陸雯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覺得腦海里的只言片語，又開始一點點地往外冒。

　　可是陸雯抓不住那破碎的段落。

　　朱淼淼見陸雯又開始不說話，緊閉著雙眼，眉頭也是越皺越緊。抓住陸雯的手，焦急地說：“童安。你這是又怎么了？你一天要嚇我多少回？我不問了不問了！你也別想了！”

　　陸雯回握著朱淼淼的手，十分用力，指關節都稍稍發白。

　　朱淼淼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過了半晌，陸雯才睜開眼睛，那眼睛沒有平時里的精明。反而帶著一股子受傷的灰色。

　　“童安？你還好嗎？”

　　陸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我就是頭疾犯了……我這一個月，總是想想起被我忘的那些事。可是，太碎了……我越是用力的想，就只能換來頭疼。”

　　朱淼淼心疼地揉揉陸雯的太陽穴，說：“不要想了。無非就是忘了個穆王。就當有緣無分好了。我剛才說的話，你都當我胡言亂語。”

　　“淼淼，有你在，真好。”陸雯靠在朱淼淼的肩上，說了這么一句。